“祖宗！”

  蕭老爺的這麽一聲大叫，讓明若邪差點兒一個趔趄，站都沒能站穩。

  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蕭老爺會喊出這麽一聲來。

  本來倒是有點兒心理準備的，也許她長得真的有點兒像他們主家的某個人，不是說有畫像嗎？

  但是這麽喊出一句祖宗來，是不是就太過分了？

  她這麽青蔥的年紀，就成祖宗了！

  蕭照雪也是差點兒從床上給一頭摔下來，好不容易穩住了，看著自家爹瞪大了眼睛，然後又看向了啞大夫。

  她有些弱弱地，又有些不敢肯定地問，“啞大夫，您說我爹有沒有可能傷到這裏了啊？”問著這話的時候她還指了指蕭老爺的腦袋。

  啞大夫茫然地搖了搖頭，又再搖了搖頭。

  這是什麽意思？

  啞大夫沒說什麽，把針從蕭老爺的頭頂上取了出來，然後就退下來，去一旁的藥箱裏翻找些什麽。

  明若邪這個時候也好不容易穩住了，看著蕭老爺說道：“蕭老爺，我不是你家祖宗，我今年才十七。”

  “蕭家祖宗，附身於你身上了？”蕭老爺愣愣地又問了這麽一句。

  “噗！”

  明若邪實在是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蕭老爺，你受傷的時候摔到腦袋了？”她問。

  “是啊爹，這位是，韓少夫人，她是女兒的救命恩人，不是咱們蕭家的祖宗啊。”蕭照雪趕緊說道。

  那啞大夫聽到了韓少夫人四個字的時候動作一頓，然後就好像有些放鬆下來。

  明若邪本來就一直在留意著他的，所以也沒有錯過他的這一點反應。

  她這一回來寒塞城倒是有些好玩了，一個兩個的，看到她都有奇怪的反應，這是為什麽？

  “韓少夫人？”蕭老爺好像是有點兒回神了，他定睛再看明若邪，又覺得明若邪與畫像上的人已經有了區別。

  剛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啞大夫往他的腦袋上麵紮了針，他看起東西來有一種光怪陸離的炫彩感，剛剛看到明若邪的時候就隻是看得清她的五官，周身都像是有一圈彩色的光暈，在那一瞬間，他真的就覺得這是他們蕭家畫像上的那個人。

  但是現在定神再一看，是他的屋子，是一個活生生生動的人，沒有光怪陸離沒有發著光的彩色，沒有那些光暈，沒有那樣腦子裏一陣暈沉沉的感覺了，眼前的人就不是那麽像了。

  雖然還是有那麽幾分相似的。

  蕭老爺回過神來之後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些荒謬，他的神情就是一滯，趕緊對著明若邪道歉，“實在是對不住，韓少夫人，老夫這傷得有點兒糊塗了，胡說八道，還請韓少夫人諒解。您救了小女的事情——啊！不對，雪兒，你不是死了嗎？”

  蕭老爺又是猛地失聲大叫，把蕭照雪又給嚇了一跳。

  “沒死沒死，爹，我沒死，是二哥不靠譜搞烏龍了！就是韓少夫人救了我，所以我才請他們到家裏來做客了。”

  “老爺？”

  外麵，管家跑了進來，看到了坐在床上還跟蕭照雪說著話的老爺，又驚又喜激動得老淚縱橫，“老爺您果然醒過來了！啞大夫的醫術當真是神了啊！”

  之前他們請了別的大夫來看的，都說蕭老爺隻怕是沒得救了，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後事也可以準備起來了。

  而且蕭老爺之前就已經暈迷了，隻是時不時地醒過來一會兒，神智又不清醒，連人都認不出來的，看著有點兒像是回光返照又回得不夠徹底。

  管家也一直覺得老爺可能是真的撐不住了，但是現在看起來，這是真的治好了？

  “啞大夫大恩大德——”管家哭了起來，抹了抹淚，然後想起了什麽，又趕緊對蕭老爺說，“老爺，有一股水匪從南水道那裏潛進來了！”

  他看到老爺醒了過來，差點兒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什麽？”蕭老爺聽到了這個消息，一下子都顧不上跟明若邪說什麽報恩的事了，他掙紮著就要下床，“南水道那裏不是讓人去封了嗎？”

  “這件事情本來是計家負責的，但是計小姐不是讓水匪擄了去嗎？計老夫人和計夫人都受不了這個刺激，眼看著快要病得不行了，計老爺帶著全府上下的男人忙著去找人，這就顧不上了。”

  聽到了這件事，蕭老爺也愣了愣，然後就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大叫了一聲，“不好！”

  “爹，您身上還有傷呢，能不能不要這麽一驚一乍的？您不把我們嚇死了，也可能把自己的傷給崩開了！”蕭照雪實在是忍不住。

  “你知道什麽！南水道要是被人潛了進來，他們可能也會從另外幾條水道進來啊，東西南北，四條水道要是都有水匪潛入進來，那他們很快就會出現在城裏的幾個地方！城裏要亂起來了！”

  就像是在證實著蕭老爺的話，在他的話音剛落下時，外麵就響起了一陣又一陣雜亂的鐲聲，還有些發射信號彈的聲音，又有噪雜的叫聲隱隱約約地傳來，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孩童嬰兒的啼哭。

  屋裏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快！雪兒，你帶著恩人馬上躲入密室，千萬不要出來！管家，大少爺二少爺呢？馬上召集府裏所有人，女的入密室，男的分一半留下保護，另一半隨我去支援知府！”

  這個時候，知府那邊可能也是人手不足，隻怕是要撐不住的。

  這麽多年來，他們就經曆過一次東西南北四個水道都被水匪潛入進來的，那一次，城裏死傷無數，血流滿地，處處地慘叫和痛哭。

  而他的母親他的夫人，也是在那一次死在了水匪的手下。

  那一次之後他們花了極大的人力和財力，改了四條水道。但是沒有想到現在又有水匪探知了水道的位置，潛了進來。

  寒塞城裏，肯定是出了內奸！

  蕭老爺一邊掙紮著下床就要去拿外袍穿衣，一邊又覺得心頭如火在燒，又驚又急。

  也不知道外麵已經是什麽樣的情形了。

  現在隻希望水匪隻是探知了一條水道，而不是真的東西南北四水道都有人潛進來了，那樣的話他們隻怕又要經曆一場浴血奮戰。

  “老爺，大少爺他——”管家都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