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雲裳坊的繡娘，顧秋棠顧姑娘。”司空疾在明若邪走近的時候便聞到了一絲絲幽香。

  明白她應該是早起沐浴了。

  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天生的香氣，沒有任何香料的味道，幽香隱隱，似有若無。

  二十出頭，還是未婚女子的妝發，又是喊姑娘，那應該是未嫁。

  明若邪對顧秋棠點了點頭。

  “顧姑娘。”

  “秋裳見過明姑娘。”

  顧秋棠放下了手裏那塊點心，對她福下一下，盈盈脈脈。

  她說話的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帶了點兒江南的軟，聽起來還挺好聽。

  而且，在看到明若邪這樣灰黃的臉，她也沒有流露出什麽驚訝意外和嘲諷鄙視來。

  “吃過早飯了嗎？”司空疾看著明若邪。

  “吃過了呀。”明若邪在他對麵坐下，手肘支在桌子上，雙手托著腮，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王爺是知道顧姑娘會送早飯來，所以等著呢？”

  看看那素錦包，捏得多精致。

  看看那小油條，一碟兩條，大小就夠兩口。

  看看那裂嘴笑的包子，露出了裏麵晶瑩的肉。

  這麽多種，這得起得多早來準備啊？

  就衝這一桌精致的早點，顧秋棠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這兒了，她就不相信司空疾看不出來。

  星墜還避了出去，又在外勾頭勾腦偷看，不也明擺著他們其實都知道？

  而且還不反感不反對。

  司空疾還沒有開口，顧秋棠便趕緊輕聲細語地說道：“明姑娘，您也嚐嚐，我每一種都拿了兩個，一份便是給明姑娘的。”

  “我吃過早飯了，多謝顧姑娘。”明若邪搖了搖頭。

  “可以再嚐嚐的。”

  “不用，王爺吃吧。”明若邪左右看了看，“繡樣呢？我可以先挑嗎？”

  “繡樣在這裏，明姑娘看看。”顧秋棠趕緊轉身去一旁的椅子上捧了一疊繡樣過來。

  但是桌上都是吃的，她也無處可放，一時有些尷尬地捧著那疊繡樣站在那裏。

  “星墜。”

  司空疾叫了一聲。

  星墜趕緊跑了進來，“把這些點心收起來，你和滿月提出去吃了。”

  星墜飛快地看了顧秋棠一眼，“是。”

  他動作很快地把東西收了，朱管家趕緊往桌上鋪了一方綢布，對顧秋棠道：“顧姑娘可以把繡樣放下讓明姑娘挑選了。”

  顧秋棠輕咬了一下唇，把繡樣放了下去。

  司空疾看著明若邪。

  “時間緊了，挑些你喜歡又簡單一些的。”

  明若邪挑著那些繡樣，多是蝠紋，團花，麒麟送子，牡丹，看著倒都是富貴喜氣。

  “要跟王爺相同的繡樣嗎？”她懶懶地問道。

  司空疾還沒有說話，顧秋棠柔柔地接了聲，“王爺向來喜歡竹葉，雲紋，這喜服上便選雲紋吧，紅色喜服，金線雲紋，會襯得王爺豐神俊朗，無可比擬。明姑娘倒是可以挑選牡丹花，大喜之日，貴氣一些。”

  明若邪似笑非笑地看著司空疾。

  司空疾淡定自若，說道：“你我成親，喜服繡樣自然要相同，你選什麽，本王便也繡什麽。”

  顧秋棠一滯。

  “那便這個好了。”明若邪選了其中一個繡樣，“如意祥福，喜氣，也沒有那麽複雜。”

  因為時間緊，這個時候繡什麽龍鳳霞帔麒麟送子什麽的都來不及。

  明若邪也不太在意這個，隻選了個意義好的就行。

  “那就這個。”

  “喜被便繡石榴連枝吧。”明若邪又挑了一樣。

  司空疾眸裏染了笑意。

  石榴代表多子多孫，她可知道？

  待選好了繡樣，顧秋棠拿了軟尺，替明若邪量了身，然後又對司空疾道：“王爺，秋棠替您量身。”

  “雲裳坊不是有本王尺寸？”司空疾坐著沒動。

  “喜服還是合身些為好，王爺上回量身似乎已經是半年前，秋棠瞧著王爺現在清減了一些，還是再量一次比較好。”

  司空疾站了起來。

  明若邪托腮看著。量身可也是很親近的動作，環身，環腰，貼得近，氣息相交......

  她還在想著，便聽司空疾對顧秋棠說道：“顧姑娘把尺子給她。”

  “啊？”

  顧秋棠一愣。

  明若邪沒反應過來。

  “本王向來不習慣有人近身，以前雲裳坊來替本王量身，也是老掌櫃親自來的，如今老掌櫃沒過來，隻能讓我家若若來了。”

  噗。

  明若邪差點沒噴。

  我家若若？

  司空疾這廝......

  顧秋棠柔婉的表情染了幾分淒淒，就連明若邪看著，都覺得她像是被欺負了。

  她把軟尺遞給了明若邪。

  明若邪接過軟尺，沒動。

  “若若快過來替本王量身。”司空疾喚她。

  明若邪翻了個白眼，走了過去，拿尺從他背後環了過來，還未拉到前麵，雙臂還探在他背後，司空疾突然就傾身靠了過來。

  這麽一來，就像她伸手擁抱住了他。

  清冽氣息縈繞。

  明若邪想退，手臂被他製住，他微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剛才你就是不進來，本王也正要拒絕了她的早點，莫多想。”

  “誰多想了，你們不是舊識嗎？”明若邪要掙開他，反而被他擁了一下。

  “本王覺得你性子傲，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清楚，免得你我未曾交心便有了誤會。”

  說了這話之後他便鬆開她，張開雙臂，微微笑著任由她量身的樣子。

  明若邪哼了一聲。“誰要與你交心！”

  兩人都是極小聲，朱管家和顧秋棠都沒能聽到，隻是他們量個身舉止親昵，如同調情，讓顧秋棠垂下頭不忍再看。

  量好身，顧秋棠又拿了一個如意鎖項圈走向明若邪，“明姑娘，這個您也試戴一下吧，若是覺著重了還能再換。”

  這也是成親那天要戴的，與喜服一起。

  複雜而喜氣的如意鎖銀項圈，看著就有些沉。

  明若邪接了過來，“我看看。”

  接過手之後，她動作驀地一頓，目光就落在那項圈上。

  司空疾伸過手來要接，“本王替你戴上。”

  明若邪避開了他的手，把那隻項圈拿遠了點，看向了顧秋棠。

  “顧姑娘這個項圈是哪裏來的？”

  聽到她問這麽一句話，司空疾頓時就明白項圈有不對了。他倏地轉頭看向顧秋棠。

  顧秋棠茫然，“這是從雲裳坊拿來的啊。”

  “那顧姑娘替我試戴一下如何？”明若邪拿著項圈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