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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景瑞自然是點了點頭，轉頭看著柴傾城，“當然要去，要不然你……”

  “蕭景瑞，我不想再折騰了，當日孫玉蘭說過這毒無人能解，若是出去也解不了，豈不是浪費了最後跟周圍人相處的機會？”

  柴傾城歎了口氣，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那雲南山高路遠，能不能到那裏都很難說。”

  蕭景瑞看了柴傾城一眼，似乎沒想到她這麽沒有鬥誌，眉頭蹙起，剛想說什麽，就聽見柴傾城的聲音有些顫抖。

  “蕭景瑞……我……已經……看不到顏色了……”

  這話小心翼翼中帶著微微顫抖，蕭景瑞一愣，低頭看到柴傾城將頭垂了下去，根本看到那人的表情，隻能看到那微微聳動的肩膀。

  柴傾城隻覺得自己忽然極累，身子一軟倒了下去，卻沒有像想象中那般倒下去，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柴傾城隻覺得一股溫暖沁入心底。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緩緩響起，“你不會有事的。”

  不知為什麽，聽到這道聲音之後，柴傾城十分安心。

  良久之後，蕭景瑞放開了她，“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來接你可好？”

  柴傾城看著他的眼睛，乖乖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蕭景瑞走了出去，這才揭開被子下了床。

  “春蕊……”她衝著外麵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春蕊點了點頭，連忙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柴傾城這一副要下床的樣子，頓時臉色一變，連忙加快了腳步，一把將柴傾城按在床上，蹙起眉頭，開口問道：“郡主，您這是幹什麽？還生著病呢！”

  柴傾城歎了口氣，見春蕊臉上的嚴肅表情，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你家郡主也知道自己生病了，哪裏都不去，隻是起來寫封信。”

  說罷，長長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對著春蕊的眼神，沒好氣地看了看春蕊按住自己的那隻仿佛禁錮的鐵手，“現在……可以鬆開了麽？”

  春蕊訕訕一笑，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太過大題小作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緩緩鬆開自己的那隻手。“可以。”

  柴傾城心中鬆了一口氣，剛想下床卻又被春蕊按住。

  “又怎麽了？”柴傾城心如死灰地看著春蕊。

  “郡主您躺著別動，我去給你把筆墨紙硯拿過來，再將桌子搬過來，您直接在床上寫就成。”

  柴傾城看著春蕊那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表情，頓時心如死灰，認命似地點了點頭。“好……可以……”

  春蕊的效率很高，不出一刻鍾，便指揮著小宮女和小太監又是將桌子扛過來，又是拿筆墨紙硯過來。然後再親自上陣將筆墨紙硯全都擺好，又將磨細細研好，這才服侍著柴傾城起身。

  柴傾城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才接過毛筆寫了起來。

  一刻鍾之後，柴傾城緩緩收了毛筆，搭在硯台邊上，這才抬頭對著春蕊開口吩咐道：“去，派人把這封信連夜送到天香樓駱掌櫃手中。”

  春蕊見見她臉上難得的認真，也是鄭重點了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柴傾城這才緩緩躺了下去。

  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柴傾城隻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舟一樣。四周全是一望無際的水，根本看不到方向。雲南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半刻鍾之後，春蕊走了進來，對著柴傾城福了福身，“郡主信已經命人送出去了。”

  柴傾城點點頭，又抬頭開口問道：“小雨呢？”

  “縣主在素兒姑娘那裏用膳呢。”

  素兒那裏？

  柴傾城眸子沉了沉，看來小雨很喜歡素兒。

  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抬頭看著麵前的春蕊，衝著她招了招手。

  “春蕊，過來。”

  說著，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床邊，示意她坐下。

  “春蕊，明日我便要出遠門了。”

  待春蕊坐下之後，柴傾城便直接開口。

  “郡主，不必說了，春蕊會跟著您一起去的，沿途上奴婢會好好照顧你的。”

  春蕊看著柴傾城，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柴傾城一愣，低頭正好對上春蕊的眼神，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你不能跟著我一起去。”

  “為什麽？”春蕊蹙起眉頭反問道。“郡主現在身子不適，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再加上長途勞頓，若是沒有人在身邊，我不放心。”

  柴傾城歎了口氣，目光觸到對方眼中的光，歎了口氣，這個丫頭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這樣的倔強。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給你。”柴傾城看著春蕊的眼睛，認真說道。

  “郡主莫要騙奴婢了，現在哪有比郡主的身子還要重要的事情？”

  春蕊似乎有些不開心，連聲音中都帶上了些擔憂和不滿。

  “小雨。”柴傾城看著春蕊，不疾不徐地開口說道。

  “縣主？”春蕊一愣，抬頭看著柴傾城，不解地開口：“您要把……縣主托付給奴婢？”

  她頓了頓，似乎感覺自己好像弄不清楚眼前的趨勢了。

  “可……縣主和素兒姑娘玩地那般好，為什麽郡主不幹脆直接托付給素兒姑娘呢？”

  春蕊有些不理解，蹙著眉頭看著柴傾城，仿佛期待她給自己答案。

  然而，柴傾城卻隻是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說道：“我走之後，你要確保小雨的安全，若是有什麽事情不對勁的話，就去找太後娘娘和安樂，她們都會來的。”

  “可是……郡主……”春蕊還想再說些什麽，然而卻被柴傾城直接給打斷了。

  “整個朝顏殿上下，我能相信的人就隻有你了。”柴傾城十分認真地看著春蕊，伸出雙手將春蕊的手緊緊攥住，“我能相信你嗎？”

  春蕊一愣，點了點頭。

  整個朝顏殿上下能相信的人就隻有自己，那豈不是說明郡主連素兒姑娘都信不過？

  春蕊猛地意識到這一點，震驚地看了柴傾城一眼，試探道：“素兒姑娘她……”

  柴傾城搖了搖頭，“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讓小雨受到任何傷害，也不要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知道了嗎？”

  春蕊眼圈一紅，點了點頭，“放心吧郡主，我一定會保護好縣主的，您就安心去治病吧。”

  說完，便點了點頭，伸手將眼淚擦去，站起身來，伸手在柴傾城的錦被上掖了掖，“郡主，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去準備明日上路要帶的東西。”

  柴傾城點了點頭。

  春蕊看了柴傾城一眼，這才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

  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該叮囑的事情都叮囑好了。

  柴傾城這下是真的放下心來，眼睛一閉，沉沉睡了過去。

  外麵銀白色的月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偌大的皇宮中出了幾個守夜的宮女太監之外，便是一片寧靜，似乎沉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

  柴傾城早早便起了床，吩咐春蕊將小雨找來。

  想來想去，柴傾城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告訴小雨一聲，這孩子從雲家出事之後就一直跟著自己，而且自己這次一走就是一兩天，若是不告訴她，恐怕她又要胡思亂想，還不如直接坦坦蕩蕩告訴她。之前自己要出宮的時候也是每次都會告訴她，她也很乖巧地點點頭，從來沒有阻攔過自己。

  “姐姐……今日怎麽有空跟小雨一起用早膳啊。”小雨仰起腦袋，直直看著柴傾城，小臉上全是疑惑。“姐姐今日沒有事情要忙嗎？”

  柴傾城有些愧疚，自己之前一直很忙，也沒什麽時間好好陪陪小雨。現在意識到了，卻還要離開她一段時間了。

  於是搖了搖頭，看著小雨，輕聲說道：“小雨，姐姐其實有件事情想跟小雨說。”

  小雨一愣，抬頭看著柴傾城一眼，姐姐很少用這麽嚴肅的態度跟自己說話，頓時便有了預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乖巧地點了點頭，轉身對著柴傾城開口說道：“姐姐，你想說什麽？”

  “姐姐……要出去幾日……”柴傾城艱難開口。

  小雨臉上似乎有些失落，低下頭，將腦袋埋到膝蓋裏，悶悶的聲音傳了上來。

  “能帶著小雨嗎？”

  柴傾城搖了搖頭，“不能。小雨還要上學堂。”

  “那……去多久？”

  柴傾城一愣，這個問題她真的不知道，或許一兩個月，或許可能永遠都回不來。

  可是對著麵前十分失落的小雨，她真的說不出來“可能永遠都回不來這樣的話。”，隻是微微歎了口氣，語氣故作輕鬆，低下頭去，伸手將小雨的腦袋從膝蓋裏拔了出來。

  “嗯……”柴傾城托腮思考了片刻，“等到小雨想姐姐的時候，姐姐就會回來了。”

  她語氣輕鬆，說的好像不過是出去郊遊一場的樣子一樣。

  小雨的聲音依舊悶悶的，伸出小手來揪了揪柴傾城的衣袖，“不要……太久了……”

  柴傾城心中一動，伸手將那隻怯生生揪住自己衣袖的小手攥到自己手中，點了點頭，“姐姐?很快就回來。”

  說著，她伸手做了個拉弓的動作，緩緩蹲下，平視著小雨，鄭重其事地開口：“我保證。”

  小雨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伸出自己的小手來鉤住了柴傾城的手指。

  “嗯。”

  柴傾城伸手在小雨毛茸茸的頭頂摸了摸，然後站起身來，坐下，拿起筷子斜看著小雨，開口說道：“快吃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夾了一片竹筍到小雨碗中。

  “這個你喜歡，快吃吧。”她笑著看著小雨輕輕拿起筷子夾起那片竹筍吃了下去，隻覺得心中獲得了莫大的滿足感。

  兩人正在吃飯的時候，春蕊從門外走了進來，附在柴傾城耳邊低聲說道：“瑞王爺來了。”

  蕭景瑞這麽早就來了。

  柴傾城一愣，然後對著春蕊吩咐道：“快請瑞王爺進來吧。”

  春蕊應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