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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方大人歎息了一聲。

  這樣一個平平常常、喧鬧的日子裏，兩道人影卻頭也不回的離了京。

  虐童案就像之前發生過的無數樁案子其中的一樁，隨著時間慢慢地被遺忘了。

  人類天生就是擁有遺忘痛苦的能力，隻是有的人這樣的能力，有的人要終其一輩子或許才能修煉出這樣的能力。

  旁人看著這京城姹紫嫣紅、喧鬧非凡，柴傾城卻覺得這裏不過就是個表麵浮華的捕食器，美好浮華的外麵就是誘餌，等你靠近了之後，便會出其不意，一口就把你吃掉。

  因為此次的案子，太後親自下懿旨賞了柴傾城好多珍寶，當做是嘉獎她的正義英勇。

  在朝顏殿歡天喜地地接受懿旨的時候，還有另外兩道懿旨也同時出了宮，一道奔著太傅府，另外一道則是直奔著宰相府。

  不作為的太傅被降職，包庇孫玉蘭的宰相和禮部侍郎均受到了罰俸的懲罰。

  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結果。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落下了帷幕的京城像是恢複了沉睡的獅子一般風平浪靜了起來。

  這幾日，柴傾城每日都忙著為甲班的那些孩子們做心理輔導，同時，還要為甲班的孩子們正常上課做訓練，生活很累，卻也十分充實。

  “春蕊。”

  一大早，柴傾城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衝著外麵喊了一聲。

  “怎麽了？郡主？”

  打外麵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緊接著腳步聲戛然而止，門被一雙素手推開，春蕊麵露疑惑地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了柴傾城一眼。

  “今日不是沒有課嗎？也不多睡一會兒？”

  柴傾城看著春蕊蹙著眉頭，剛翻坐起來，彎腰穿鞋的手便是一頓，她何嚐不想多睡一會兒呢，可是……

  “好不容易今日沒課，我已經很久沒有去天香樓了。是時候去看一看了。”

  柴傾城淡淡開口，恢複了手上的動作。

  “奴婢來！”

  春蕊眼疾手快地快步走過來，蹲下去替柴傾城細細將鞋穿好，又細細替她套上衣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郡主現在是愈發漂亮了。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操操心了。”

  春蕊盯著柴傾城的臉出神，忽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柴傾城一愣，回頭看了春蕊一眼，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對著春蕊語重心長地開口說道：“你這丫頭，把你家郡主跟你說的話都忘到腦袋後麵去了嗎？之前我是怎麽跟你說的？”

  “是是是，郡主說的對，身為女子也不能把自己的人生目標當成是嫁作人婦，相夫教子。”

  春蕊點了點頭，搖頭晃腦地說道，似乎這些話她聽過千百遍的樣子，早就爛熟於心了。

  “可是……”春蕊抬眼瞧了一眼柴傾城，微微歎了口氣，眉頭蹙在一處，似乎有些憂慮的樣子，“您說的這話是不假。可是……”她轉到柴傾城身後，伸手將柴傾城肩上的衣褶小心撫平，聲音壓低。

  “您可是太後親封的郡主，那可是上過皇家玉牒的。一般來說，您的婚事應該是太後娘娘和陛下做主，在他們為您擇婿之前，若是你能為你自己選

  好如意郎君，太後娘娘這麽疼您，未必不會為您親自指婚。”

  “我啊……我還沒想好。”

  柴傾城撇了撇嘴，看起來既沒有妙齡少女該有的嬌羞，也沒有對於未知未來的憂愁。

  “哎,對了,春蕊……”柴傾城似乎猛地想起一件事來，轉頭對著春蕊問道：“我都進宮這麽久了，怎麽從來沒有看到後宮的娘娘們呢？難不成陛下他……”

  柴傾城欲言又止，腦海中浮現出蕭景軒那英俊的麵容，怎麽看怎麽不像是……

  “我的郡主姑奶奶！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再說了！”

  春蕊猜到了柴傾城的欲言又止，頓時變了臉色，扭頭朝著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後，這才放下心來，隨即看了柴傾城一眼，見她臉上確有不解，想著自家郡主本是玲瓏心思，不成想在感情這種事情上這麽剛硬不折。

  唉，她在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樣做，是好還是壞。

  “您可發現陛下、兩位長公主還有瑞王爺，哦，對了還有靜王爺，他們都不曾婚配。”

  柴傾城點了點頭，她一早便發現了，照理說這些人應該算是蕭國拔尖的天菜了，尤其是那蕭汐兒，二十五歲已經算是名副其實的老姑娘了，愣是沒有婚配。

  難道……

  柴傾城心中浮現出一個想法來。

  “沒錯。”春蕊看了一眼柴傾城，點了點頭，“這些人看著最貴無比，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婚事都沒辦法自己做主，實在可憐的很呐。”

  柴傾城默默在心中歎了口氣，從前她還覺得影視劇中所演的東西都是些野史，如今再去看，卻也覺得很多事情都說的沒錯，位置越高看，越是身不由己。

  還好自己隻是個小小的郡主。柴傾城不由得在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我的丈夫必定是我心愛之人。”

  柴傾城理好了自己的衣裳，伸手在春蕊腦門上敲了一下，狡黠一笑，然後走了出去。

  距離臘月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她與宰相的約定隻剩下短短兩個月了。她之所以這麽忙著出來看酒樓，一方麵是好久沒有出來了，想看看最近生意怎麽樣，最重要的是想看一看酒樓到底賺了多少銀子，以便她確定自己的下一步。

  剛拐過天香樓側邊的一條看起來並不喧嘩的街道後，映入眼簾的是人山人海的天香樓。

  門口出來迎客的小二眼尖地看到了柴傾城的身影，連忙迎了上去，對著柴傾城行了一禮。

  “柴先生好。”

  “嗯。駱掌櫃呢？”

  柴傾城一邊跟著他往裏麵走，一邊側頭問道。

  “回柴小姐話，掌櫃的正跟來談合作的人在樓上書房裏議事呢……”

  “哦？”柴傾城眉毛一挑，竟然都已經有人來談合作了。這敢情好。柴傾城麵色一喜，對著小二擺了擺手，“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上去就可以了。”

  “是。”

  小二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穿過來來往往的客人和穿梭在其中上菜上酒的小二，柴傾城上到了二樓上，中間的區域是之前柴傾城和駱掌櫃專門商量過；留出來的安靜區域，好方便談事情。

  因此柴傾城剛走上來，底下的喧鬧聲

  、人聲和腳步聲就像是被遠遠拋在了身後一般。柴傾城的麵前是一片安靜。

  她微微一笑，放緩了腳步，朝著前麵一步一步走著。

  “啪！”

  似乎有拍桌的聲音響起，柴傾城猛地眼神一凜，微微蹙了蹙眉。

  這道聲音似乎是從書房裏傳出來的。

  柴傾城又上前走了一步，駱掌櫃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語氣中似乎包含了些怒氣。

  “閣下說的輕巧，想要我們天香樓的菜式秘方？癡心妄想！”

  柴傾城眉色一凜，微微傾著身子，隨後便是一道聽起來十分客氣的男聲傳來，語氣中帶著些笑意。

  “哎呦，我說駱大掌櫃，您先別急嘛……”說罷，似乎響起了輕拍的聲音，夾雜著駱掌櫃的一聲輕哼。

  “怎麽是想要呢？這不是買嗎？我們可是掏銀子的。”

  “哼，這事情我可做不了主，要是樓主回來發現了，我可沒臉麵對他，您啊，還是請回吧。”

  駱掌櫃的聲音再度響起，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哎……”另一道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還是看到了駱掌櫃不用想就知道十分不好的臉色，最終柴傾城隻聽到了一聲歎息，“吱呀”一聲，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推開書房裏，走了出來，斜斜看了柴傾城一眼，一甩袖子下了樓，臉色看起來十分不好的樣子。

  “怎麽回事？誰能教我們駱掌櫃生這麽大的氣？”

  柴傾城微微一笑，提高了音量，推開書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柴小姐，您怎麽來了？”

  本來一直喝著悶茶的駱掌櫃一聽聲音，然後又轉頭直直對上了柴傾城的目光，頓時臉上的不快一掃而光，臉上綻開了十分欣喜的光彩，連忙站起身來，迎到門前，對著外麵喊了一聲。

  “來人，給柴小姐上壺茶。”

  說罷，對著柴傾城做了個請的動作，“快進來吧。”

  柴傾城微微一笑，走到書桌前的會客椅上坐了下去，扭頭朝著門外瞥了一眼，問道：“剛才那是誰啊？怎麽看駱掌櫃生了好大的氣似的。”

  提起這件事來，駱掌櫃的臉色成功沉了下來，抬頭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後將茶杯緩緩放下，對著柴傾城緩緩開口，“剛才那是安福樓的曹掌櫃，想來買咱們的菜式和秘方。”

  說罷，微微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當時咱們天香樓受難的時候，沒有一家伸援手，現在看咱們天香樓生意好了，哼，眼饞了這不是？”

  “怎麽？”

  柴傾城對著上茶的小二點了點頭，示意，然後抬眼瞧了駱掌櫃一眼，笑道：“駱掌櫃您從前可不是這樣沉不住氣的。”

  “唉……”駱掌櫃苦笑一聲，沉聲道：“自從上次咱們天香樓幾乎要垮了，我又死裏逃生之後，我便不再講究那些個虛的東西。”說到這，他長長歎了口氣，“老夫現在可算是想通了，該幫你的人什麽時候都會幫你，可若是那不想幫你的，就算逢年過節打好關係也沒用。”

  “做生意的最忌諱的當屬感情用事了。”柴傾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看了駱掌櫃一眼，“俗話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