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解釋十分專業，聽的柴傾城連連點頭，“師傅，您的廚藝真的很棒，小女子欽佩不已。哎——”她尾音倏然提高，猛地轉頭看向了蕭卿師，一拍大腿，“要不然，靜王爺您幫這位師傅題一副字吧……”她的眼神中亮晶晶地，似乎是想到了一個十分精妙的主意一樣。

  蕭卿師的眼神卻在柴傾城和那位師傅身上來回轉了轉，然後側頭對上了柴傾城的耳邊，低聲說道：“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錢了？”

  柴傾城猛地一愣，抬眼看著蕭卿師眼中盡是歎息和一點點責怪，低聲回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你們二人的眼神交流真的很明顯。”蕭卿師操著一口最溫柔的語調做著最很的吐槽。“說吧，你欠了多少銀子？”蕭卿師的聲音找那個似乎帶上了些無奈，低聲繼續補充道：“我替你還了，以後莫要再這樣做了。”

  說完還嚴厲地看了柴傾城一眼，柴傾城卻回了個無辜的眼神，低聲道：“來不及了。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就幫我這一次吧。”

  反正也算是被拆穿了一般，柴傾城索性耍起賴來。“反正這菜是真的很好吃，不是嗎？”

  柴傾城衝著蕭卿師露出一個十分討好的表情，“拜托了……”她撇了撇嘴。

  蕭卿師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勒一眼可憐兮兮的柴傾城，又掃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麵露笑容的劉老三，最終點了點頭，“拿筆墨紙硯來。”

  柴傾城立馬衝著一旁的小廝招了招手，那小廝像是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那個哪裏摸出筆墨紙硯來直接鋪在了蕭卿師麵前的桌子上。

  動作之快，讓蕭卿師一陣錯愕，縱使溫潤如他，也免不了眉毛一震，湊到柴傾城麵前，低聲問道：“這……也是準備好的？”

  柴傾城嘿嘿一笑，“這不是……有備無患嘛……”全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蕭卿師反而笑了起來，看了看麵前的柴傾城，後者十分殷勤地將蘸好墨汁的毛筆遞到他書上。沒想打他堂堂靜王爺竟然也會有這麽一日，被人按在桌子上提筆。

  他自嘲一笑，沉思了片刻，提筆寫了下去。

  片刻之間，四個大字躍然紙上。

  “天下第一”

  柴傾城彎下腰，一字一句地將上麵龍飛鳳舞的四個字念了出來。

  “好字！”

  “蒼勁有力、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真不愧是靜王，這一手字，嘖嘖……我等就是再練上幾十年也追不上……”

  原本在一旁各自吃菜喝酒的客人紛紛湊上前來，對著蕭卿師的字讚美著。

  “確實是好字。”

  饒是柴傾城這種對書法一無所知的人都能看出蕭卿師的這幅字寫的極為漂亮。

  “多謝這位客官。”劉老三將那副字小心收好，對著蕭卿師和柴傾城二人鞠了一躬，然後走了出去。

  “謝啦……”柴傾城偷偷側過身去，湊到蕭卿師耳邊說道。

  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字也題了。

  今日的一切都出了奇的順利，柴傾城微微一笑。

  四周圍觀的人也都散了去，小廝在桌上收拾著沒有用完的筆墨紙硯。

  “等

  一下。”蕭卿師忽然出聲，小廝正在收拾的手一頓，抬頭看著蕭卿師，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怎麽了？難道你還想再寫一張？”柴傾城微微一笑，十分大度地拍了拍蕭卿師的肩膀，豪氣幹雲地說道：“不用了，一張就夠了。不用這麽客氣……”

  柴傾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然後抬頭看上了蕭卿師的臉，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慢慢消失了下來，因為她在蕭卿師臉上看到了奇怪的笑容，本能覺得不安，果不其然，之後便聽到蕭卿師的聲音。“我幫你題了一幅字，你是不是也應該也替我題一幅啊？”

  蕭卿師微笑起來。

  從這個十分奸詐的笑容中，柴傾城意識道這人就是來報仇的。小聲道：“我當時寫給你的那封信，你又不是沒看到，就不要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了好嗎？”

  蕭卿師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怕什麽，隻是拿來自己看的。”

  “寫就寫。”柴傾城從小廝手中接過毛筆，學著蕭卿師的模樣在鋪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了一通，寫了三個大字在上麵。

  “莫生氣”

  柴傾城收了筆，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莫生氣？”

  蕭卿師自言自語道，忽然笑了起來。妙啊，人生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這三個字解決。

  柴傾城十分得意地衝著他一笑。哈哈，沒想到吧。她隻會寫這三個字的草書。

  小學的語文老師，多謝您！

  柴傾城在心中感激涕零道。

  “我會好好保管的。”

  蕭卿師深深地看了柴傾城一眼，小心翼翼地將她剛才寫的那副草書卷起來，又吩咐下人買了竹筒仔細裝好。

  “這不算什麽？什麽時候你還想要的話，盡管來找我就是了。”柴傾城一副義薄雲天的表情，拍了拍蕭卿師的肩膀。不僅如此，還十分體貼地將他送到門口，端著十分熱切的笑容歡送他坐上馬車，然後維持一個搖手的姿勢直到馬車拐過街道，這才將早就舉得酸痛的手臂拿了下來，嘿嘿一笑，回了樓中。

  “柴小姐……”

  劉老三拿著那副字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見柴傾城立馬迎了上去。

  “上去說。”

  柴傾城淡淡說了句，然後給站在賬台的駱掌櫃使了個眼色，三人上了樓。

  “這幅字怎麽辦？”

  劉老三將那副字拿出來，平攤在書桌上，轉頭問道。

  “既然好不容易讓靜王爺寫下了這幅字，那便不要浪費掉。”柴傾城微微一笑，轉頭衝著站在一旁的駱掌櫃開口吩咐道：“掌櫃的，待會找個工匠，將這幅字刻成牌匾，我要掛在大廳裏最顯眼的地方。”

  “這敢情好。要是有了靜王爺的題字，想必咱們酒樓的名聲會再上一個台階。”駱掌櫃麵露喜色，看向柴傾城的目光中盡是崇拜之情。

  聽到這話，柴傾城在心中微微一笑，一個台階？她要讓天香樓實現像坐上火箭般突飛猛進般的發展。

  “劉師傅，您先去忙吧。”

  柴傾城轉頭對著劉老三說道，等劉老三走後，柴傾城這才對著駱掌櫃開口道：“做好之後，立刻掛上。”她想了想，又轉身直

  直地看著駱掌櫃，囑咐道：“這兩日宮中有點事情，若是樓中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及時寫信通知我。”

  “放心吧，柴小姐。”駱掌櫃點了點頭。柴傾城伸手將桌上的字卷起來遞給額駱掌櫃，又對著他囑咐了一番，這才離開了天香樓。

  ——*——

  孫府中。

  “賤人！”

  孫玉蘭一回到孫府便克製不住心中的鬱悶之情，表情陰沉地坐在床上，窗外微微送進了一陣風，直直吹到她身上，連帶著麵前的幔帳晃動，原本頗具韻律之美，此刻在孫玉蘭眼中卻越看越像酒樓裏一臉狐媚子的柴傾城。越看越氣，孫玉蘭索性直接伸出塗滿蔻丹的手指，麵目猙獰地撕扯著幔帳，修長鋒利的指甲在布料上麵刮擦出極其刺耳的聲音。

  “小姐，喝杯茶消消氣吧。”

  房中的丫鬟見她麵有怒色，忙去外麵端了杯熱茶進來。

  孫玉蘭看了她一眼，見那丫鬟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去，這才冷哼一聲，鬆開了手中的幔帳，抬手端起了丫頭手上的熱茶，低頭喝了一口。

  丫鬟心中一喜，想來今日不用被小姐打了，急忙挪腳準備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她之前隻是院中的一個灑掃丫頭，後來院子裏的管事嬤嬤十分好心地提拔她到小姐房中當大丫鬟。外院的人都眼紅，說她是飛上了枝頭的鳳凰，但是隻有她們院子裏的人清楚，進了小姐的屋，死了就是早晚的事了。

  每每想到這些，她都一身冷汗。

  正當她前腳正要邁出去的時候，猛地後背隻覺得一陣灼燒的感覺，隨之而來是陶瓷摔碎到地上的聲音。

  “你跑什麽呀？害怕我？”

  孫玉蘭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奇怪，像是溫和但聽起來總是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那小丫鬟緩緩轉過身來，頭幾乎要低到地上去，腦袋像波浪滾一樣的搖著，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不……不害怕。”

  “那為什麽不敢看我？！”

  孫玉蘭徑直從床上站了起來，朝著那小丫鬟走了過來。

  “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像那個……賤蹄子一樣！”尾音倏然抬高，那小丫鬟隻看到麵前出現了一對繡著精巧花鳥圖案的高底旗鞋，正想抬頭就聽見小姐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她心道不好，果然就聽見不寒而栗的聲音響起，仿佛午夜索命的鬼魅。

  “來人，把她帶下去，好生處理了。”

  那小丫鬟大驚，猛地抬起頭來，就對上一張扭曲的臉，腳下一軟，跪了下去，連連磕起頭來，求饒道：“饒命啊！饒命啊……”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闖進來的兩個帶刀的侍衛一左一右拖了出去。

  孫玉蘭又緩緩坐回到床榻之上，片刻之後，院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孫玉蘭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滿足的微笑。

  眼睛直直地看著擺在對麵的一個小小的靶子，那上麵貼著一張女子的畫像，上麵千瘡百孔全是箭孔，依稀能看出來是個長相十分清秀的女子。

  “柴傾城，我與你勢不兩立！”

  包含著無限恨意的聲音在空曠的房中響起，孫玉蘭的聲音之大，幾乎要穿過層層磚瓦，牆舍，直直紮進柴傾城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