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歎了口氣，吞吞吐吐地拉著自家娘子的手，說道：“那……是因為……因為外麵的酒一喝就醉，我怕……怕娘子被人欺負……”

  “相公？”那婦人看著自家相公臉上的紅暈，原本暴怒的臉上也漸漸柔和下來，泛起了兩坨紅暈，伸手輕輕在自家相公胸前捶了一拳，嗔怪道：“那相公就沒考慮到我的心情嗎？每次你喝了酒回來，我都擔心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外室……”

  噗……好意大坨狗糧！

  柴傾城看著麵前含情脈脈看著對方的兩人，忽然覺得這兩人吵架是假，撒狗糧是真。若是以往，柴傾城應該就會請他們回去了。

  可是今日……要忍要忍。

  柴傾城衝著駱掌櫃點了點頭，後者從櫃台裏走了出來，拿了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個酒壇。

  待走到柴傾城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

  柴傾城衝他點了點頭，然後從托盤上揭開酒壺上的紅色綢布，頓時一股奇異的果香混合著酒香傳了出來，柴傾城拿去酒壺朝著酒杯中倒了一杯，端到那婦人麵前，開口說道：“夫人，我們天香樓推出了幾種果酒，專門是為了像夫人您這樣的女子製作的。清甜的同時度數又低，不至於會把人喝醉，而且由於加入了一些水果，還有駐顏之效。”

  柴傾城娓娓道來，那男子卻上前一步，擋在了自家夫人麵前，擺了擺手，“不必了，今日滿江樓的果酒已經將許多人喝的腹瀉難忍，如今又要來害我夫人嗎？！”

  他義正言辭，身後的客人們也都七七八八點起頭來，七嘴八舌開始議論起來。

  “就是……這果酒可千萬不敢喝……”

  “這位公子起初看著還有些怯懦，沒想到為了自己夫人如此果敢，叫人佩服。”柴傾城聽著耳邊傳來的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隻是緩緩一笑，似乎毫不在意。

  你們現在說的越壞，對我們來說就越有利。

  柴傾城看著眼前的兩人，將手轉了回去，“既然你們不相信我們天香樓的果酒，那我便先喝為敬。”

  “柴小姐！”一旁的小廝們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柴傾城將杯中果酒一飲而盡。

  然後，柴傾城杯子衝下在空中晃了晃，竟是一滴也滴不下去。

  眾人皆是一驚，沒想到柴傾城竟然敢親自喝，大家都屏氣凝神，靜靜地看著柴傾城。

  然而想象中的捂著肚子、頭冒冷汗的情形始終沒有出現，柴傾城笑盈盈地又倒了一杯，遞給擋在婦人麵前的男子，說道：“要不要讓貴夫人試一試？”

  那男子看了看遞到眼前的酒杯，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自家娘子，最終決定問自家夫人。

  “夫人，你看……”

  那夫人將他撥開，徑直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衝著柴傾城皺了皺眉頭。

  “咦？這東西怎麽這麽香甜？”

  柴傾城看著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笑著說道：“這是我們新研發的果酒，度數很低，很適合夫人小姐們喝。”

  然後轉頭又倒了一杯遞給那名男子，笑著說道：“你要不要試試，以

  後便可以放心帶著夫人一起過來了。”

  那男子臉色一紅，看了眼自家夫人的表情，訕訕接了過來，猶猶豫豫喝了一口，然後猛地眼睛一亮。“確實沒有什麽酒味。”

  “這酒叫什麽？”那婦人開口問道，看起來十分好奇的樣子。

  柴傾城神秘一笑，在心中默默向現代的大師們道了個歉，然後開口說道：“雞尾酒。”她指了指托盤上的酒壺，一字一句說道：“這種酒叫雞尾酒。”

  “雞尾酒……”

  眾人細細品味著這個名字。

  柴傾城在心中得意一笑，哈哈，把你們鎮住了吧。

  然後她又打了個響指，頓時從身後出現好幾個小二，手中都端著托盤，托盤上是整整齊齊的酒杯，隻見他們穿梭在桌子之間，不慌不亂地給每位客人麵前都放上一杯酒，頓時整個前廳裏果香四溢。

  柴傾城的聲音響起，“各位客官，今日是我們天香樓雞尾酒的第一天試營業，特意送上免費給各位品嚐。”

  眾人原本見那男子和婦人喝過之後說的那般神奇，早就躍躍欲試了，這時，柴傾城又將果酒直接送上，眾人皆按捺不住端起了酒杯，紛紛喝了起來。

  “咦，這麽香？”一個穿著一身錦衣的公子放在酒杯，點了點頭，十分滿意的樣子。

  柴傾城回頭與駱掌櫃交換了個眼神，這次……就算是成功了。

  果不其然，臨近晚上關門之前，客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他們都是點名要喝果酒的。

  樓裏的小廝們忙得不亦樂乎，店裏的火爆程度比從前杜康酒最鼎盛的時候還要火爆。

  柴傾城和駱掌櫃站在櫃台邊，看著裏麵擁擠喧鬧的人群，笑了笑。

  柴傾城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轉過頭，順勢靠在櫃台上開口說道：“駱掌櫃，我還有個主意。我們印製一批陶片，分為三種，分別是黑金、金、白金三種。定價嘛，就分別定為五百兩、三百兩、二百兩。持這種陶片的人一律可以得到優先權，並且還能享受折扣。怎麽樣？”

  柴傾城將現代ktv裏的那一套照搬了過來。

  駱掌櫃沉吟了一會，皺眉道：“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五百兩，真的會有客人出五百兩買一個一文不值的陶片嗎？”

  柴傾城笑著說道：“駱掌櫃，您可知為什麽人們喜愛金玉之物嗎？”

  她轉過頭去，看著駱掌櫃手下的算盤，緩緩道：“拋去別的不講，那些東西不過就是石頭罷了，可是大家喜歡的是特權，是一種別人沒有，我有的優越感。”

  “噢，柴小姐是說……”駱掌櫃恍然大悟，“我這就命人去準備。”

  幾天之後，京城裏開始盛傳，天香樓中推出了一些十分新奇的玩意。

  柴傾城坐在桌子上，右上角摞著厚厚一打陶片，有黑色鑲金邊的、有純黑的、也有純金的。正是柴傾城那日提出的會員卡。一時之間，京城中的上層人士皆以擁有一張天香樓的會員卡為榮。

  自此，天香樓的生意一飛衝天，一時風頭無二。

  轉眼就到了正月二十二，上書房開學的第一天。

  一大清早，上書房就開始熱鬧起來。

  穿著嶄新的衣服的小孩子三三兩兩從外麵進來，顯然經過了一個假期未見，大家都在積極展示著自己過年這段時間的變化。“哎，你知道嗎？這次過年我爹帶我回了江淮老家，那裏的魚有這麽大！”說著，一個穿著厚厚夾襖長袍的小胖子誇張地比了個手勢。

  “不可能，哪有那麽大的魚。哎，你看看我這個！”另一個個子稍低、穿著一身白衣的小男孩神秘兮兮從包裏掏出一個磨得光滑發亮的彈弓來，舉在他麵前，頓時引來了其他人的關注。他們大多在京城出生，一輩子錦衣玉食，從來沒見過這種隻有長在田間地頭的小孩們才有的玩具。

  “這可是我從老家弄來的，能把天上的鳥打下來呢！”白衣男孩似乎很享受這種作為周圍人視線焦點的感覺，越發得意起來，使勁一拉，將彈弓上的彈簧拉地長長的，忽然狡黠一下，猛地轉身對準身後的一個小姑娘。

  那小小丫頭猛地被這奇奇怪怪但是看起來殺傷力很強的東西瞄準，頓時嚇的小小的身體一個激靈，泫然欲泣。

  幾個圍觀的小男孩見狀哈哈大笑起來。

  “哎，給我看看……”

  幾隻大小不一的手紛紛朝著那舉在空中的彈弓伸了過去。

  柴傾城剛抬腳邁進上書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到底還是小孩子啊，柴傾城微微一笑，提著手中的籃子朝著辦公的側殿走了過去。

  丁班學堂中，曹夫子還沒進來。教室裏嘈雜一片，像極了煮沸了的開水。

  “哎，賀天……這個……給你！”

  賀天剛從外麵走進來，衝著小雨點了點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個東西就“嗖”地一聲，重重砸到了自己的懷裏。

  賀天一愣，條件反射用手接住，那是個小小的帕子，裏麵包得鼓鼓囊囊，賀天抬頭看了一眼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劉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色緋紅，不敢看他的眼睛。

  賀天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將懷中的帕子解開，裏麵是一包方糖，上麵用細長的麻繩紮成好看的形狀。

  “這是……禮物？”

  賀天不解地看著劉澈，不可置信地問道。後者胖乎乎的小手在桌上的書籍上不停地卷著，麵色通紅，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謝謝。”賀天一手抓住一根繩頭，輕輕一拉，方糖外麵包著的麻紙展了開來，露出裏麵五顏六色的方糖，上麵還點綴著黑芝麻，看著十分香甜。賀天彎下頭，在抽屜裏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個小小的黑色硯台遞給了劉澈。

  “喏，這個給你。”

  眼見一方小小的硯台遞到自己麵前，劉澈一愣，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褪，伸手指向自己，結結巴巴地問道：“給……給我的？”

  賀天笑著點了點頭。“我看你很喜歡這種硯台，此次回家鄉特意帶了一個，送給你。”說罷，見劉澈似乎有些呆住了，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隻好直接將硯台塞到他懷裏。

  劉澈的腦回路似乎慢了那麽幾秒鍾，然後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