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件事卻是如今最為大的一件事了。

  蘇柔兒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也是對皇宮內十分熟悉了，自己帶著兩個孩子自然是沒有什麽事情的。

  但是去神廟答謝神靈儀式，肯定是有晁惠的，而且那場麵必然是十分熱鬧的。

  聽說晁惠進京的時候還引起了轟動，他還專門出了馬車叫百姓見了一麵。

  但自己卻是一麵都見不上的。

  雖然……雖然也不是非要見的，但就是覺得自己成日在這皇宮中著實是有些悶悶的。

  以前在晉王府中做蘇側妃的時候，雖然沒有那麽大的權利，但是想去哪裏便是能去哪裏的。

  這會是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了，但卻是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果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我會顧好自己和孩子的。”蘇柔兒乖巧的回了一句。

  蕭寒聽了蘇柔兒的話，便也是覺得再放心不過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在房間中坐著，雖然是什麽都不做，但是這樣聽著彼此的呼吸，然後感受著彼此的存在，便是覺得什麽都夠了。

  蘇柔兒歪著頭將自己靠在蕭寒身上，找了一個十分舒服的位置倚著，便是覺得再舒服不過了。

  蕭寒看著蘇柔兒突然這般眷戀的神色，也是十分難得，嘴邊也是泛起了一絲笑意，終究是沒有說打趣蘇柔兒的話。

  畢竟，這樣的時光也是難得。

  蘇柔兒低頭，嘴巴微微扁了扁，想著安樂那個小白眼狼。

  這一日蕭寒陪了蘇柔兒整整一日之後，便是一點空閑都沒有了，一日一日的忙著神廟祭祀的事情，一點空都不得。

  這些日子，蘇柔兒便是連見蕭寒一麵都不得空。

  這樣的日子，倒是十分煩悶。

  尤其是自己打發出去的小丫頭還見著了晁惠，蘇柔兒更是覺得心中不是滋味了。

  自己眼下活的都不如宮女這般自由了。

  “主子，這是安神茶，奴婢覺得您這幾日心神不寧，喝了能舒服一些。”楊嬤嬤在一旁候著，也是十分老道的開口。

  蘇柔兒低頭看了一眼楊嬤嬤衝的安神茶，沒好氣的將這茶退在一旁，卻是沒有心思用的。

  “軒兒這幾日怎麽沒有見來請安？”蘇柔兒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小孩子家的，倒是一天比自己父王還是要忙的。

  “陛下身子不適，臥病在床，小世子去侍疾了。”雖然說軒兒年歲小，可去可不去的。

  但是陛下向來寵愛小世子，小世子也是掛念自己皇爺爺的身體，便是一日一日在旁邊逗趣。

  皇帝生病的事情蘇柔兒也是知道的。

  但軒兒這事她還是今日才知道的。

  蘇柔兒歎了口氣，之前太子下毒一事，雖然是之後解了毒，畢竟是傷身子了，皇帝又年邁。

  終究是傷到了機理，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生病。

  “我知道了。”蘇柔兒緩緩的說了一句，這會也是心思百起，但難得的安定了一些。

  “太子昨日便去神廟了，雖然說是東西都帶全了，但我還是擔心。”蘇柔兒想了想，“別的茶太子喝不慣的，換成敗火的花茶，還有貼身的衣物，將我們自己做的帶過去……”

  蘇柔兒一連串的說了好多注意的東西，然後一一吩咐楊嬤嬤記著，之後一一換了，這下才是放心了不少。

  這祭祀雖然隻是三天的時間，但是畢竟是不在自己寢宮，這些瑣碎的事情蘇柔兒教給旁人自然也是不放心的，必定是一一細細的查過才是放心的。

  若是她吩咐了，楊嬤嬤去辦，她也是放心的。

  楊嬤嬤當天下午就將東西送過去了，去了時候沒有見到蕭寒。

  這會，蕭寒正是與欽天監的事項，晁惠就是在一盤站著，雖然是一句不落的聽進去了，但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蕭寒對晁惠事是十分的放縱，自然是因為他也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明日便是祭祀還願，雖然隻是流程，但是觀禮的人卻是十分多的，這事關皇家的尊嚴，自然是要一絲不苟。

  自然，無論是誰，都是抱著一顆虔誠的心來的。

  祭天。

  牲畜。

  祈願。

  這些流程是一個都不能少。

  皇帝因為身子不適應，便是由蕭寒來主持。

  以蕭寒如今的身份，做這些事情也是理所應當，也不會遭人說項。

  甚至有些還懷疑皇帝是故意稱病，就是為了能夠讓蕭寒在這樣的場麵上獨攬一麵。

  畢竟皇帝這會年歲已高，蕭寒的地位穩固，再需要為太子的時候多掙一些聲譽，便都齊全了。

  巫蠱，樂舞，但卻不是觀賞，而是抱著虔誠的心。

  蕭寒在祭壇的最高處，這會也是一身明黃色的朝服，眼神嚴肅，身上盡是威嚴的神色。

  晁惠在蕭寒身後，依舊是一身青布衣，但是身上那種淡然的氣息在這會，就好像是要與天地間融為一體的感覺。

  觀禮之人一部分的神色是在蕭寒身上，另外一部分神色便是在晁惠神色。

  這紅蓮教在百姓中便就傳的神乎其神，再加上上次求雨的事情，本就是心中敬佩，這會看著晁惠這般做派，隻是覺得十分的恭敬。

  那種恭敬不是因為權勢之下的壓力，而是那種由內心發出來的，便是那中在寺廟中求拜眾神時，與生俱來的敬重。

  但是當事人晁惠卻是跟不知道眾人心思一般，隻是神色放在天地之間，依舊是疏離的模樣。

  巫月止，祭祀開始。

  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步便是由太子協眾人心願上傳與神明，將人心中的眾多祈願通過‘聖燈’傳達到天意。

  這聖燈色燭火點燃之人，便是儲君了。

  蕭寒十分自然的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聖燈，然後接過火石點燃。

  聖燈在眾人的麵前緩緩上升，在這樣天色陰沉，暮光落下之時，便是顯得更加的神化。

  每個人的神色都在這三人高的聖燈之上，便是連眼睛都沒能移開。

  巫樂聲又緩緩的響起來，眾人隻覺得自己眼下心都別淨化了一般，神思都不知道被牽引了在哪裏。

  蕭寒隻是沉著神色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臉上絲毫變化都沒有。

  晁惠更是不用多說了，這會抬頭看著聖燈，那神色中並沒有敬畏，似乎是看著一副極美的畫麵。

  這便是最後一個儀式了，也是最為重要的儀式，

  聖燈緩緩的往天上升，似乎與以往一般模樣，但卻是在升了一半的時候，突然頓了頓，然後聖燈的表麵出現了綠色火光，將聖燈盡數籠罩起來。

  然後，聖燈就在眾人眼前，瞬息之間便就燒成了灰燼。

  消失不見了！

  這會在神廟之人誰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心卻是被凍住了一般。

  聖燈還願，這本來是極為莊嚴的事情，這聖燈被綠色妖火化為灰燼，著實也是奇怪的很。

  這會，眾人便是連呼吸都不會了。

  這意思……

  這意思莫不是神明不願意接受還願，還是旁的什麽緣由。

  但是無論如何是哪一種緣由，都足夠引起在場之人心中的惶恐了。

  蕭寒在那聖燈被燒為灰燼之後便反應過來了，但是這反應過來，卻眼中也是多了幾分陰鬱。

  祭祀途中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一提前演練了無數遍，是沒有意外才敢拿出來的。

  但是這會，分明是出故障了！

  而且，這也是蕭寒第一次用儲君的身份來接觸聖燈。

  “火……火……”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又喊了一句，將眾人的神色拉回來。

  然後，人群中便都又亂了。

  神廟是京城中最為高的地方，能將京城的全貌都收入眼底。

  這會皇宮的方向，分明是有一處起火了，這會火光衝天，比剛才焚燒聖燈的場麵是大許多了。

  皇宮怎麽會突然起火！

  再聯想到剛才太子燃起聖燈的畫麵，眾人頓時間心中染上了一絲古怪。

  這會，眾人眼中盡是驚奇之色。

  但是蕭寒眼中卻是巨變，看著那起火的方向，臉色都微微有些青白。

  因為……因為那地方是中宮。

  此刻，柔兒與安樂或許在房間中安安靜靜的睡著覺。

  蕭寒隻覺得這一瞬間，心底的恐慌便立刻就竄上來了。

  蕭寒似乎是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麽，隻是心中浮現出蘇柔兒與安樂的臉，隻是下意識的往門外衝。

  這一係列的動作蕭寒是沒有經過思考的，等眾人反應過來，蕭寒便已經到了門外，然後翻身策馬，筆直的衝了出去。

  今日是祭祀還願的儀式，但聖燈突然燒了，就是連太子這也突然離場，眾人這心中也是突然有些不對味，這接下來可該如何？

  “這……這起火的方向……是東宮。”這人群中的文武百官，也不知道是哪一個說出來的這會，卻是像砸出來一道驚雷一般。

  將眾人砸的反應不過來。

  今日這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對勁……

  太子燃燈祈願，但是這聖燈卻是突然滅了……

  然後，這皇城之內的中宮便起火了……

  然後太子便不在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著詭異的味道，這些一切的一切，似乎是意有所指一般。

  是神明對太子的不滿……

  這個想法不知道是從誰心中響起來的，便立刻無限的蔓延開了。

  一瞬間，這場麵上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此刻，剛才蕭寒站的地方，便隻有晁惠一人，就一身青布衣的站在哪裏，便是連一個步子都沒有移動。

  但是此刻，卻是灼灼生輝了起來。

  晁惠看著蕭寒離開的方向，似乎這會才有了幾分清明的神色，從天地間的將自己的靈識收回來一般，多了幾分與平常人一般的神色。

  “父皇。”蕭寒擔心的開口，眼中也是有濃鬱的擔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