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一切一切，本來都是他給她的。

  “往日種種，王爺您便是一絲真心都沒有嗎？”沈千雲將這話說出來，卻是對上蕭寒冰寒徹骨的眼眸，隻覺得心頓時就冰涼一片。

  沈千雲看得分明，那眼神中分明是一絲情義都沒有。

  “你以為本王為什麽會信你？”

  “你以為昔日的日日相處，你是如何得來的？”

  “你以為你為什麽會是晉王妃？”

  “你以為本王解了情蠱之後又為何不告知你？”

  什麽是真心實意？

  分明是從一開始就假的不能再假了！

  沈千雲原本還能勉強撐住的神情，這會因為蕭寒一句接著一句的話，臉色愈發的蒼白。

  因為……因為她從始至終都在幫助太子做事。

  “但我是真心實意心悅於王爺您！”沈千雲強撐著開口，語氣已經有幾分歇斯底裏了。

  她這些日子一日一日的擔心蕭寒的身體，甚至都有了與他一同死去的念頭。

  這些，卻是做不得假的！

  她的確是做錯了許多事，但她的真心卻是不假！

  “為什麽……為什麽……”沈千雲癱軟在地，嘴中反複的低喃著這三個字，臉上盡是頹敗。

  “那虎符呢？”蘇柔兒的聲音也在此刻變得冰冷起來，這幾個字算是生生的紮在了沈千雲的心上，“若是今日真虎符果真在太子手中，你以為王爺還有翻身的地步嗎？”

  她分明是將蕭寒的後路一點一點的斷了，然後置之於死地。

  “你自己不想活，但王爺卻是沒有想過與你一齊死！”蘇柔兒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千雲。

  她的真心就是在傷害別人，踩在旁人的性命之上累積起來的，不擇手段達到目的，又怎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著自己的真心。

  她肚子中的孩子。

  穆婉清。

  茴香。

  還有差點被情蠱要了性命的蕭寒，全都拜她沈千雲所賜。

  “就算你有那麽幾分真心，本王也隻覺得惡心。”蕭寒看著沈千雲，隻覺得從心底生出來的厭惡。

  厭惡？

  沈千雲抬頭看著蕭寒，嘴邊似笑非笑，到最後卻是成了猙獰的大笑。

  “厭惡……”沈千雲隻覺得心底生出來的盡是諷刺。

  她的真心，她的不擇手段，隻為了那麽一人，但是到了如今卻隻得了這樣的兩個字。

  沈千雲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曾經分明是說……她性情乖巧……

  他們也曾花前月下，吟詩作對，軟語溫存。

  那些記憶就像不受控製一般，一點點的湧現出來，最後全都化成了灰燼……

  “將沈氏囚禁，等候發落。”蕭寒最後隻對沈千雲說了這一句話，此刻便是連神色都不想放在沈千雲的身上，更不想提及沈千雲的名字。

  沈千雲癱軟在地，泣不成聲，最後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就這般被下人拉了出去。

  沒有一聲求饒，沒有一聲知罪。

  蘇柔兒微微別頭，不想看沈千雲，隻覺得心中壓抑的不行。

  沈千雲該死，這也是她的下場！

  但卻也極其可悲。

  終於，她的不公允，還有那些命沒有枉

  死。

  但是蘇柔兒卻是絲毫都無法開心起來，這一切的一切，若是可以重來，她寧可沒有發生過。

  “天涼了，你出來該加件衣服的。”蕭寒將自己的外衫脫下來蓋在蘇柔兒的身上，似乎是怕驚擾到蘇柔兒，聲音也是極輕。

  蘇柔兒點了點頭，微微靠在蕭寒的肩膀上，隻覺得全身疲憊的很。

  所有事情都結束了，但是她卻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是有些冷。”蘇柔兒低頭說了一句，不光是身上冷，就連心都有些冷。

  蕭寒伸手在蘇柔兒的背脊上拍了拍，心中卻是再清明不過的了，“我送你回去。”

  他們兩人，這是蘇柔兒回京城之後，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眾人麵前，回了青玉苑。

  這會天色已經微微發黑，青玉苑中已經點燈了，蕭寒與蘇柔兒是一齊進的青玉苑。

  除了楊嬤嬤，一眾下人都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先不說她們都不知道蘇側妃是為何回來晉王府中的，這會王爺親自來，已然是說明了一切。

  蕭寒與蘇柔兒回了內室，兩個人都未曾說一言半句。

  房間中靜悄悄的。

  蘇柔兒微微歪在一旁的軟榻上，這會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說什麽。

  蕭寒微微頓足，因為許久沒有來青玉苑的緣故，都有些陌生的異樣感。

  就連空氣中，也有些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

  外頭，楊嬤嬤放緩腳步，端著兩杯茶盞進來，淺淺的放下，卻是沒有退下去，站在那裏欲言又止。

  “可有什麽話要說？”蘇柔兒抬眼看著楊嬤嬤，心中卻是再清楚不過了，若是沒有話要回稟，楊嬤嬤這會定然會早早退出去了。

  “外頭來人通傳，說是王妃娘娘沒了。”楊嬤嬤吞吞吐吐的回了一句，“說是一頭撞死的。”

  沈千雲死了？

  蘇柔兒似乎是聽明白楊嬤嬤說什麽了，但隻覺得恍惚，抬眼看著蕭寒。

  這會，就算是再多的詞匯，也不足以表述蘇柔兒心中的想法了。

  蕭寒也是微微頓了頓，隨即卻是朝楊嬤嬤擺了擺手，“本王知道了。”

  楊嬤嬤應聲，也是忙忙退下去了。

  主子們前腳進了青玉苑，這消息後腳就傳來了。

  沈千雲如今畢竟還是王妃娘娘，死了一個主子，自然是天大的事。

  但是王爺的神情卻是很淡漠，就連主子的神情也是有些怪怪的。

  楊嬤嬤心中雖然奇怪，但是也知道不是自己應該過問的事情，便就忙忙退出了。

  沈千雲必定是會一死。

  但是蕭寒沒有想到的是沈千雲會死的這般痛快。

  “事到如今，我便連恨意都沒有了。”蘇柔兒抬頭看著蕭寒，這會眼中盡是蒼涼，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如何說了。

  蕭寒拍了拍蘇柔兒的背，隻說了一句，“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若不是她心思不正，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蘇柔兒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依偎在蕭寒懷中，臉上盡是疲憊。

  蕭寒隻是一動不動，由著蘇柔兒靠著。

  房間中都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安靜的要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寒低頭看著懷中的蘇柔兒，已然是已經睡著了，就是眉眼間依舊有幾分鬱結。

  蕭寒心底無端的就泛起了一絲心疼。

  這些日子，她陪著自己，也未有一日安心過。

  之前種種，他不想回憶，也不想再提，但是以後，他定然會好好護著她。

  秋風掃過，卷起人心中的倦怠。

  或許是因為蘇柔兒這些時日當真是累了，或許是蕭寒在的緣故，蘇柔兒這一覺直直的睡到第二日午後才醒。

  蘇柔兒一睜眼，便就與蕭寒四目相對。

  或許是因為身邊許久沒有旁人的緣故，蘇柔兒下意識的愣了片刻，但是在看清了蕭寒之後，便又清醒了。

  外頭的陽光灑進房間內，這會天色已然是不早了。

  本來就懶憊，這會又拉著蕭寒一起，蘇柔兒頓時間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微微泛起了幾絲紅暈。

  蕭寒看著這樣的蘇柔兒，心中的柔軟頓時間就出來了。

  這些日子，他看到的都是蘇柔兒堅毅與冰冷的一麵，像這般與以前一樣的姿態，他也許久都沒有見了。

  今日突然看到，蕭寒心中卻是泛起了幾絲無法說清的酸澀。

  “我還記得你初入府中的時候就這般容易害羞。”蕭寒伸手，很自然的將蘇柔兒臉頰上的碎發扶到腦後。

  這會看著蘇柔兒的臉頰，卻是不可鬆眼了。

  蘇柔兒不知道蕭寒為什麽會提及以往，但是眼下這般模樣，還有蕭寒火辣辣的神色，她著實是有幾分難以禁受，下意識的眼神躲閃，微微起身。

  但是，她還未起身，便就被蕭寒拉入懷中，半分都動彈不了。

  “別動。”蕭寒低沉的聲音在蘇柔兒耳旁微微響起來，蘇柔兒便就聽話的沒有動了。

  蕭寒拿著下巴抵著蘇柔兒的肩膀，隻覺得這會時光是再恣意不過了。

  “你我之間，對錯已經無法來評判了。”蕭寒抱著蘇柔兒低聲開口，“今後，你便是我蕭寒的妻，定不相負。”

  妻？

  在蕭寒懷中的蘇柔兒，腦海中隻回蕩著蕭寒這最後一句話，久久無法回神。

  他說自己是他的妻？

  這些年的相伴，她心悅與她，但從未想過這樣的許諾。

  因為她知道……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隻願在他身旁相伴就好。

  但是今日，這話深深的的刻在蘇柔兒的心上。

  “你說我是你的妻？”蘇柔兒扭頭，看著蕭寒堅定的眼睛，隻覺得心被烙印了一般。

  她迫切的想知道，這話的真假，這話的分量。

  “除了你，再無旁人。”蕭寒這話就像是許諾一般說出口。

  蘇柔兒隻覺得心底那些雜亂的想法在此刻，被這句話已然震碎。

  “我……我心中歡喜。”蘇柔兒不知說什麽才好，最後隻說出來這幾個字。

  她何德何能，能得這樣的許諾。

  “傻瓜。”蕭寒看著懷中的人兒，隻覺得心都軟的不能再軟了，旁的便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直到蘇柔兒覺得時辰著實是不早了，臉上通紅起身。

  “如今在晉王府中，就你我二人，何須這般拘束。”蕭寒看著蘇柔兒這般模樣，忍不住逗一句。

  蘇柔兒手下卻是一點都沒有停歇，直到穿戴整齊，這才喚楊嬤嬤帶著丫鬟進來伺候蕭寒起身。

  自己就早早躲在一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