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誰也沒有睡好，蘇柔兒沒有睡好，柳側妃也睡不著！

  她恨這個機會白白浪費，沒要了蘇柔兒的命！

  “哇……”孩子的啼哭聲吵的柳側妃心煩，柳側妃直接甩了春書一巴掌，“你平日就是這樣照顧小郡主的，養你們有什麽用！”

  春書捂著臉，也不敢反駁，隻是含著眼淚。

  小孩子換了地方，本來就不容易去睡。

  若是蘇姐姐在這裏，一定有辦法的！

  春書一想到蘇柔兒，身子就微微發抖，更加懼怕柳側妃。

  蘇家大姐姐幾天前還好好的與她說話，一眨眼人就沒了。

  通敵叛國的說辭她一個字都不信，但蘇姐姐依舊被關了起來。

  她不敢說，可心裏就是著實害怕。

  柳側妃看著春書這副傻樣子，再被汐兒的哭聲吵的腦子都要炸了，發了一通脾氣，半刻也不想在這裏待著，隻是往外頭走。

  海棠緊跟著柳側妃，也是不知道如何相勸。

  *

  天微亮了，吳燦提著一個食盒到草廬，敲了敲蘇柔兒住的屋子，等了片刻，一點音也沒傳來。

  吳燦沒那麽多講究，敲了門也算隻會了，見蘇柔兒在屋裏沒動靜，他也就直接將門推開了。

  吳燦愣了愣神，看著桌前一動不動的蘇柔兒，無端的讓他心底發毛。

  昨天他離開時蘇柔兒是什麽樣，眼下依舊是什麽樣，連半分都未挪，生生在這桌前坐了一晚上。

  桌上擺著昨天吳燦送來的麵，一筷子都未動。

  吳燦皺著眉頭，將手中的食盒打開，食盒裏放著熱騰騰的兩碗麵。

  蘇柔兒依舊那樣靜坐著，臉上依舊什麽表情也沒有。

  吳燦無認真的看著蘇柔兒，拉出一碗麵重重的摔在桌上，砸的桌麵咣當直響，“吃飯！”

  蘇柔兒抬眼看了眼吳燦，似乎才反應過來了，木愣愣的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

  “吃慢些……”吳燦見她根本不管自己臉上的傷口，隻管往嘴裏塞，這樣的吃法，也是真不怕疼。

  蘇柔兒眼睛恨恨的盯著碗裏的麵條，隻管往肚子裏吞，“我要報仇！”

  吳燦似乎跟沒聽到蘇柔兒說的話，從食盒又拿出一碗麵，自己也吃了起來。

  蘇柔兒看著吳燦，將筷子放在一邊，隻是看著吳燦，又重複了一遍，“我要報仇！”

  “那報唄。”吳燦似乎是從吃麵的空當說出這三個字，雲淡風輕的要命。

  吳燦抬眼，看著蘇柔兒錯愕的表情，“你想要報仇，說明你有了指望。既然有指望了，那就好好活著報仇。”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吳燦拿手背抹了把嘴巴，“我十歲那年，我娘被人打死了。我那會什麽都沒想，隻想著報仇，十八歲我殺了那個打死我娘的仇人，千刀萬剮！”

  吳燦說這話平淡的要命，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隻是眼睛看著蘇柔兒，一字一句的開口：“你想怎麽報仇，又想怎麽安置你姐姐，你隻有七天時間了。”

  “你會幫我嗎？”蘇柔兒眼裏不再呆滯，而是多了幾分狠辣與仇恨，讓吳燦微微發愣。

  “幫！”吳燦三下五除二，將一碗麵吃的幹幹淨淨，抹了把嘴巴，看著蘇柔兒，等著她開口。

  蘇柔兒眯著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整個人散發著冷氣，“姐姐死的這麽慘，她們一個個都能安心嗎？”

  *

  冬天日頭短，夜裏長，才剛用過晚膳，天就全黑了。

  海棠端著一碗紅參茶從小廚房出來，要走一條長廊，才能到了內室。

  平日裏這條路天一黑，自有燈籠照明，雖不說多亮堂，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黑乎乎的。

  這會也沒人願意出來，這條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無端的陰冷，讓海棠心裏毛毛的。

  海棠端著參茶，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眼看著就要出了這條長廊了，海棠心裏一鬆，還沒來得及出口氣，遠遠的飄過來一個白衫女子。

  這夜漆黑黑的，就著點微弱的月光，這白衣女子披散著頭發一閃而過，格外清晰。

  雖然隻是這一瞬間，但海棠看的真真切切。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從海棠嗓子裏發出來。

  海棠隻覺得手腳發軟，手一鬆，參茶砸在地上，濺了一地。

  海棠想跑，可腿跟不聽使喚似的，直直的往地上一跪，連滾帶爬的往另一個方向去。

  這麽一鬧，周圍值夜的婆子也聽著聲音過來了，隻見海棠哆哆嗦嗦的在角落裏縮著，抱著腦袋直喊叫。

  “姑娘你這是怎麽了？”這婆子也是識得海棠的，少不了過來看看，又是勸又是哄，這才讓海棠安靜了下來。

  海棠死活拽著婆子的衣服，躲在她身後，一點點的挪回房間的。

  這一晚上，海棠連眼睛都沒合上，她一閉上眼睛，就感覺身邊有東西看著她，讓她渾身發冷。

  好不容易挨到了白天，海棠這才覺得活過來了，哆哆嗦嗦的打開門，去前頭伺候柳側妃。

  柳側妃這會正起床，一抬頭看見海棠在一旁杵著，臉色蒼白，眼睛盡是血絲，平白的讓人嫌棄。

  “昨晚你做什麽妖了，弄成了這幅鬼樣子！”柳側妃看著海棠眼睛疼，忍不住嗬斥，“下去！”

  “是……”海棠臉色慘白，本就一夜未睡，現在領了命，忙趕著退下去。

  海棠敢出從門口退出來，就聽見守門的兩個丫頭在竊竊私語。

  “你知道嗎，外麵鬧鬼了，我聽外邊邊的婆子丫頭說，那鬼濕淋淋的，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

  “先別說外頭，咱們院子裏也鬧鬼了。”說話的小丫頭俯在另一個小丫頭耳朵旁，“海棠姐姐就給碰見了，你沒見到她今天的模樣？”

  “可是真的……”

  兩個丫頭在門口閑話，壓根沒有看見海棠慘白的臉色，腿都軟了，勉強扶著柱子才能站起來。

  那鬼濕淋淋的，眼睛還瞪的老大，那不是蘇雪兒死後的樣子嗎？

  海棠隻覺得後背發涼，神情都有些恍惚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回的屋子。

  海棠將門窗都緊緊的關住，將自己用杯子裹的嚴嚴實實，一點氣都不透，這才安心些。

  海棠本就一晚上未睡，眼下又驚又累，不免就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