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作者:鶴笙      更新:2021-01-22 21:40      字數:2230
  曲蓁腳步驀地止住,回望輕道:“什麽?”

  “離戰移交給了陰司琰一個箱木,跟蹤的探子回稟說,裝著的似乎是個人,但沒來得及詳查就被轉移了,去向不明。”

  迦樓說罷很是疲倦的靠著軟墊,闔眼小憩,提醒道:“出去記得熄燈!”

  “你好好歇著。”

  曲蓁與曲弈對視了眼,拂開層層紗幔走出,熄燈關門,悄然無聲的避開暗處的耳目,離開驛館。

  回了曲宅後,曲蓁命血手將消息傳回了王府,交予容瑾笙處置,回過神來才發現曲弈還在。

  隻是他月白的身影倚靠著廊下的柱子,仰麵望著天邊,神色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麽晚了 ,兄長不回去歇著嗎?”

  曲蓁移步走到他身側,輕聲問道。

  曲弈身形未動,聲淡如水:“心裏有些亂,睡不著。”

  那些掙紮與迷惘,似乎凝在了他眉眼間,任憑冷風如何也吹不散。

  她微微側首,疑道:“與迦樓有關?”

  “算是,也不全是 。”

  曲弈說著收回視線望向她,猶豫再三,低道:“蓁兒,那些日子 ,很苦吧?”

  “在南疆麽?”

  她反應過來,看著他滿麵心疼之色,釋然一笑:“我倒還好,外出采藥風餐露宿習慣了,隻是苦了迦樓,明明最怕疼,卻引蠱入身,飽受非人折磨。”

  “她……”

  說起迦樓,曲弈欲言又止,南疆本來就以蠱術聞名,族人行事大多鬼祟陰邪,難以琢磨,他不喜權勢之爭這些年才遠遁江湖,四處遊曆,偏生與她糾纏不清……

  “迦樓素來要強 ,用不肯示弱於人,她願將以身養蠱的秘密交托於兄長,問你一個答案,便是想為自己賭一把,不論結果如何,總歸是對自己有個交代。”

  曲蓁在聽到關於‘王夫’那個稱呼時,就明晰了她的心意,和親聯姻是下下之選,若她能與容瑾笙達成協定,便無須走這條路。

  擇曲弈,無關利益局勢,是她這鮮少能隨性而活的半生裏唯一的對自己的放縱!

  曲弈聞言輕歎口氣 ,沉默良久站直身子,轉身往外走去。

  “我會好好考慮的,你歇吧!”

  “嗯!”

  他們的事情外人不宜幹涉太多,曲蓁點到即止,不再糾纏,轉身關上了房門。

  十五的夜,陰雲低垂,孤寒而漫長。

  陰司琰與離戰的事情暫時可擱置,但殺害耶律真的凶手已經到了不得不揪出來的時候。

  她沒有查問的旨意,所以隻能先去尋容瑾笙,由他出麵,協同監察禦史和刑部尚書,同往驛館拿人。

  “姑娘,爺在書房處理公文。”

  曲蓁看了眼他手中端著的飯菜和湯藥,有些詫異:“不是還沒到用膳的時辰嗎?這湯藥……他病了?”

  銀花,連翹,這梔子,桔梗……是治療風寒的方劑!

  檀今躬身往後退了步,瑟縮了腦袋,不知為何他感覺姑娘如今的眼神有些可怕,忙解釋道:“主子吩咐不許驚動姑娘。”

  “給我吧!”

  曲蓁知道他們是聽命行事,沒多說什麽。

  對此,檀今求之不得,趕緊遞了上去,:“勞煩姑娘了。”

  主子如今情緒多變,誰也不敢靠近,就連棠越都一整日纏著濮陽先生去了。

  姑娘的到來,希望能讓情況好些。

  這些小算盤曲蓁自是不知情,她端著湯藥推門而入,剛邁進一隻腳,就聽裏麵道:“出去!”

  “是我!”

  曲蓁出聲,緩緩走了進去。

  容瑾笙穿著身細軟的素白長袍,墨發隨意披散著,沒戴麵具,所以看的清楚他麵色極為蒼白。

  幾日不見,他好似清減了許多。

  “病了怎麽也不告訴我?”

  曲蓁將托盤擱下,遞了藥碗過去,輕聲問道。

  “又是他們碎嘴!”

  容瑾笙輕歎了聲,很順從的端起藥一飲而盡,望向她溫聲道:“我不過是染了風寒,喝點藥就好了,你自己都還病著,何須來回折騰。”

  “他們什麽都沒說,我來的時候剛好撞見檀今送藥,再說了,你這般病態,哪裏能瞞過我的眼睛?”

  曲蓁繞過桌案,探上他的脈搏,再三確認無礙後,悄然鬆了口氣。

  “放心了?”

  容瑾笙淺笑看她,一雙鳳眸柔軟清淡,似是雨後初霽的山光,醞著濃烈的霧色。

  她瞥了眼桌案上的折子,看清內容後,不禁奇怪:“什麽時候田地糾紛這種案子,也需要你親自過目了?”

  容瑾笙笑意微僵,須臾,答道:“大理寺少卿告假,未及處理的公文就一並送來了。”

  唯有他自己清楚,隻有這樣,他才沒時間多思多想,才能那鋪天蓋地的壓迫中找到一絲間隙喘氣。

  此刻,他最怕見的,最想見的,都是她!

  “寒冬已至,你上次落得病根尚需調理,再這樣勞碌,定是撐不住的。”

  她順著話說了句,“聽聞陛下因耶律真被殺一事對三法司施壓,你不必再擔心,我已經查清楚了。”

  “是葛丹?”

  容瑾笙準確的吐出一個人名,他雖然沒跟著辦這案子,但是她的動向和消息都會有人傳來。

  “嗯!”

  曲蓁點頭,將餘十一的事兒及她的盤算悉數告知。

  “風愁,命人傳話刑部和禦史台,讓他們稍後去驛館侯著。”

  容瑾笙對外吩咐了句,立即有人著手去辦,他收回視線,定定的看了她良久,忽然輕道:“卷入朝局是非,非你所願,你可曾後悔過?”

  曲蓁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思索片刻,搖頭道:“不曾!”

  “你就沒懷疑過薛靜琅萬一就是殺了耶律真的凶手?”

  容瑾笙又問。

  她隻覺得他今日格外的奇怪,神情語氣都不似以往。

  但她還是認真答道:“我想過。”

  “那你……為何不報?”

  他再度追問。

  曲蓁清冷的眸光盯著那書案良久,緩緩移到他麵上,對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輕道:“人一旦有了立場,就再難保持中正。”

  容瑾笙眸光閃動,澀然道:“我讓你為難了。”

  她沒說話,審視他許久,疑道:“容瑾笙,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