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山！”

  金成法王退開的一瞬間，其背後熊熊烈火從法身天靈蓋灌注而下，大黑天法身青黑的膚色驟然變作赤金之色，散發出一種雄旺如神爐，燦烈如日星的氣勢！

  一層層神元從腳底奔湧沸騰而上，在金成法王法身體表結成了一層黃金甲衣！

  他猛然斷喝出聲！

  三雙手臂中，居於最上麵的一雙結‘梵天印’。

  居中的一雙結‘顛倒印’。

  最下麵的一雙手臂按住虛空，驟然騰躍而起，刹那間化作一道金光，下一瞬降臨於黑光大聖身畔，雙掌合匯，推向黑光大聖的石山劍！

  其勢磅礴，仿佛天地顛倒傾覆！

  虛空被鎮壓出了一層層波紋！

  元氣被不斷壓縮，直接於虛無中顯化，凝結成了一層層的晶體，又在磅礴力量覆壓之下，崩碎為漫天粉塵！

  “吞天食地！”

  虛空之間，法身為一口混洞的黑光大聖驟然收回了石山之劍，黑洞裏浮現出他的麵孔，口吐真言！

  那口混洞在刹那間膨脹到無窮高，接天連地，環繞混洞的鎖鏈盡數崩毀。

  血盆大口呈現於黑洞之中，仿佛要淹沒一切、吞沒一切的氣息沛然而出，衝襲著金成法王的元神！

  金成法王心中驟然一凜！

  他忽然想到，黑光大聖得了另一位大聖境大能者‘太山娘娘’的龍脈加持，挑戰自己並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其將自己挑選作對手，是將自己看作了軟柿子——而事實上，兩尊大聖合力之下，自己就是那個可以任憑揉捏的軟柿子！

  此時衝動追殺上來，正中黑光大聖下懷！

  如此一招踏錯，自己就將殞命於此！

  金成法王反應過來，運轉法決，驟然後退。

  ——黑光大聖冷笑連連，聲化雷音滾滾而至：“這個時候了，還想逃走？！”

  接連天地的黑洞翻沸漆黑的吞噬之氣，那氣息不斷向內收縮，引動整口混洞體積不斷壓縮，壓縮到極致，化作一個吞沒一切的黑點的刹那，無盡異象紛紛演化而來！

  虛空中，浮現出一尊好似無限大，又似乎無限小的生靈。

  他頭生角，身如一隻黑羊，而麵孔則是黑光大聖的麵孔，眼眶裏隻有兩口混洞，真正的雙眼則生於腋下，可以遍查諸天精元氣息，全供自己吞噬食取。

  這尊生靈，正是饕餮！

  黑光大聖素來以混洞法身示人，其實他的真正法身並非如此，混洞隻是法身氣息的演化而已，其真正法身則是上古四凶之一的饕餮！

  此時饕餮法身顯現，忽然張開也不算大的嘴巴，一層層烏黑的波紋便以聶雲舟的饕餮法身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

  凡是被這黑光波紋覆蓋之處，一應元氣盡數潮水般自主奔湧向黑光大聖的嘴巴！

  波紋蔓延至金成法王周遭，強橫的牽引之力便包裹住了他的法身，拉扯著他不斷向黑光大聖靠近。

  這股拉扯牽引之力，比數座高山蓋壓而下都更加沉重，金成法王連連催使顛倒印、移山印都無濟於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與黑光大聖之間的距離，由數百丈之遠縮小到數十丈，十數丈！

  他心中駭然不已，扭頭看向金剛亥母的方向，請求援手。

  然而金剛亥母此時已脫離原地，不知何時，站在了太山娘娘身後。

  一層層石筍如劍般朝天刺去，環繞著獨眼的女巨人-太山娘娘，其周身奔湧渾厚的山嶽後土之氣息，仿佛是山中之王，號令群山，無有不從者！

  “這是天生山艮元靈帶來的力量？

  還是玄冥後土祖血帶來的？”

  正當太山娘娘全心為黑光大聖加持，助其盡快吞噬掉金成法王之時，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從她背後響起。

  她心頭一凜！

  環繞周身的石筍立時作出反應，紛紛脫離大地，朝著金剛亥母刺殺而去！

  嗖嗖嗖！

  石筍穿過金剛亥母的軀殼，仿佛穿透了虛無，破空而去，不知所蹤。

  太山娘娘登時心中大駭，轉過頭來，就看到金剛亥母在虛空中亭亭玉立，偏頭看著自己，像是還在等待自己回答她先前的問題。

  看著這道身影，一種無力感湧上了太山娘娘心頭。

  龍脈石筍匯合自己的山嶽神元，都不能擊中這位存在分毫，接下來自身的任何招數，能對她起效用的估計也會極少。

  如此一來，這場爭鬥中，自己便近乎無用了……

  “這石筍匯集了地脈的力量，與你自身神元相合，是實中之實。

  不過我此時隻將自己化實為虛，你這種招數，對我便全無作用了。”金剛亥母笑著搖了搖頭。

  她是大日宗諸修行者催化出的護法神靈。

  本身就是從虛無中凝練而成。

  對於虛實相化之道自然十分了解，掌握嫻熟，因而應對起太山娘娘這種完全需要借助真實世界才能發揮出威能的手段，天然就有一種克製。

  更何況，她修為比之從前更有精進，應對太山娘娘，也就越發輕鬆寫意。

  “數月以前，與尊者相見時，尊者的氣息還不曾這般圓融如意。”太山娘娘所化的獨眼女巨人低下了頭顱，也熄了與金剛亥母爭鋒的心思，如是說道。

  “當時還未有領悟真法。”金剛亥母如實相告。

  眼波流轉之際，看著太山娘娘，忽然抿嘴笑道：“你的氣息厚重而純粹，倒是與讓我修為更進一步的那一門真法極其契合呢。

  我大概清楚你這力量從何而來了……”

  “哦？”太山娘娘心中一緊。

  她對於金剛亥母口中所謂讓其修為更進一步的‘真法’也有好奇，但亦知這等根本法門，對方絕沒有傳授給自己，資敵的道理。

  相比之下，還是更擔心自己的身份根腳、虛實被金剛亥母看穿。

  “相傳人族之祖先，發軔於山川湖澤、草木土石之氣，十二位神人秉承天意而生，被稱為人祖。

  他們各自懷有一種祖血，對應天地日星、山川河澤等等。

  你身上傳續的想來就是某一位人祖的山嶽之血了吧？

  你這法身，或許不該稱之為法身。

  而是返化人祖之體，本來就是你的原本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