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恐怕事實不像馬局說的這麽簡單吧？”周公義語氣頗為不屑的說道。

  為人正直的周公義也十分看不起表麵上道貌岸然，背地裏卻借著分管人事任用的機會幹出了很多齷齪之事的馬光宇。即便對方的職務高於自己，但是背靠沈國峰這棵大樹周公義也並不擔心遭受打擊報複。

  身為教育局一把手的沈國峰也同樣很不待見馬光宇，如果不是對方身後的背景自己難以撼動，加之並沒有切實抓到馬光宇的把柄，否則早就把這隻討厭的“蒼蠅”徹底清除了。

  當然，如果被他逮到“拍蒼蠅”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其他不可告人的內幕不成？”沈國峰語氣不善的說道。

  “這就要問負責體育組麵試的馬主任了。”周公義道。

  聞言，馬光宇的額頭上也不禁冒出了一絲虛汗。自己的老嶽父雖然在市裏有些實權能夠護得自己周全，但若沈國峰繞過自己直接將矛頭指向馬光建，恐怕自己的嶽父就不會輕易出手相助了。

  “沈局，馬主任真的隻是因為愛惜人才，才會給他的麵試增加難度的。”馬光宇強作鎮定的狡辯道。

  “真的是這樣嗎？”周公義目光直視馬光宇道。

  “老周，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馬光宇惱怒道。

  “我什麽意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等馬光宇開口反駁，周公義便對站在會議室門口的小王說道：“把體育組麵試的視頻影像給大家播放一下。”

  周公義的話音剛落，科員小王便打開了早已連接到投影儀上的微型攝像機，隨即會議室內投影幕布上便出現了體育組麵試的畫麵。

  由於完整的視頻將近4個小時，所以周公義讓小王刪除了絕大多數麵試者的片段，而隻保留了最終名列體育組前五名的視頻片段。

  當視頻開始播放的時候，馬光宇已經明白沈國峰和周公義是早就挖好了坑等著自己往裏跳啊！

  在視頻中，劉霄威的麵試時間足有近半個小時，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第二到第五名入圍者加在一起的麵試時間也還不到20分鍾。而且，他們的麵試題目不過是走過場般的自我介紹，然後簡單的敘述一下自己為何想要成為一名教師罷了。

  還沒等視頻播放完畢，沈國峰便臉色一沉道：“如果不是這個劉霄威的英語水平足夠優秀，那個被馬光建找來的小丫頭評判的也還公正的話，恐怕這個劉霄威的麵試分數恐怕就要不及格了吧？”

  “給有能力者加大一點考核難度的做法我不反對，畢竟他們未來很可能成為各學科的中堅力量。但是，馬光建的做法已經遠遠超出了加大考核難度的範疇，而是惡意刁難了！”

  “且不說這次招錄的體育教師將要承擔的隻是小學階段的教學任務，即便是個中翹楚未來具備了到中學任教的資格，也並不需要對學生進行英語授課啊？”

  停頓了一下，沈國峰扭頭對馬光宇說道：“老馬，我說的對吧？”

  馬光宇強作笑顏道：“沈局說的一點沒毛病。”

  “那他馬光建為什麽還要求這個劉霄威中英文雙語進行答題呢？難道馬主任是看這小子不順眼，還是兩人之前就有仇怨？”沈國峰眼神犀利的望著馬光宇問道。

  “沈局，事情應該不是您想的那樣。”馬光宇強作鎮定道：“我覺得光建純粹隻是想要測試一下劉霄威的個人素質，隻是尺度的拿捏稍微過了一點而已。”

  “嗬嗬，還好劉霄威這小子的個人素質足夠過硬，在前兩項測試中的成績傲視群英，否則說不定就要辜負馬主任的‘抬愛’了。”周公義笑道。

  “既然馬主任拿捏不好尺度，那以後但凡涉及到人事任用方麵的考核，他就不需要參加了。”

  停頓片刻，沈國峰轉過頭對周公義說道：“老周，前天你是不是跟我說過第七中學（位於郊區規模辦學條件較差）的曆史教研組長也快退休了吧？”

  “是的，老梁的生日就是國慶節當天，所以上個學期結束之後他就提前回家了。”周公義點頭道。

  “我記得馬光建好像就是曆史老師出身吧？”沈國輝問道。

  “嗯，馬主任來局裏之前就是十二中（北溪市重點學校）的曆史教研組長。”周公義答道。

  “就讓馬光建去七中接替老梁的位置吧，這樣也算是人盡其才了。”沈國輝拍板道。

  盡管在場的所有人早已清楚，沈國輝和周公義擺明了就是殺雞儆猴，但是劉霄威遭遇惡意壓低分數的事情就擺在那裏，馬光宇根本不敢在此時跳出來為自己的堂弟出頭。

  馬光宇很清楚，今天這個場合哪怕是幾位與自己交好的局內高層，也根本不會站在自己這邊，而在缺少其他領導支持的情況下強行出頭，無異於引火燒身。

  “另外，我準備對這次新招錄教師的分配方式進行一定的改變。”沈國峰說道。“各學科的前三名，可以根據排名次序的先後，選擇自己中意的學校就職。”

  往年的新教師分配工作，都是在入圍名單正式對外公布之後，再重新進行一次麵試，然後由下級學校的各學科負責人根據麵試者的個人情況，選擇“適合”自己的教師。

  這樣的選擇方式，表麵上好像是讓學校可以錄取最適合的教師，實際上那些有背景的入圍者早就在背地裏和自己心儀的市內“名校、大校”達成了交易，從而讓他們在“二次麵試”時選擇自己。

  至於那些沒有任何背景，完全憑借個人實力入圍的教師，則隻能進入一些沒有人喜歡去的郊區學校了。

  而分管人事工作的馬光宇，每逢新教師招聘都會撈到不少的好處，如果按照沈國輝的方案進行分配，那自己的“好處費”豈不是就要大打折扣了？

  於是，堂弟被“發配”時尚能隱忍的馬光宇，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道：“沈局，您在沒有事先通知的情況下就做出這樣的改變，下麵的學校很可能會有意見啊。”

  “如果他們有意見，就讓他們直接來找我好了。”沈國輝沉聲道。

  “別以他們背地裏幹得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我不知道，不揭穿他們不過是給他們留點麵子罷了。既然你馬局長擔心他們有意見，那這次的分配幹脆全部按照考試成績排名，由新教師們自主擇校。”

  停頓片刻，沈國峰繼續說道：“至於那些排名相對靠後的派遣教師，就還按照往年的辦法進行分配吧。”

  …………

  確定了掘取“第一桶金”的方向之後，劉霄威隨即來到了距離自家最近的一個彩票投注站。

  由於周末的關係，麵積十餘平米的投注站裏，竟然同時聚集了近30名彩民。

  這些人或是與相熟者交流自己的“買彩心得”；或是指尖夾著幾塊錢一包的劣質香煙，出神地望著往期的開獎號碼以期能夠在“看似毫無規律”的數字間“推算”出新一期的開獎號碼到底幾何。

  更多的人則是默默的待在某一角落裏，用投注站提供的紙筆寫下自認為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號碼，然後悄悄的將號碼遞給投注站老板，生怕其他人看到以同樣的號碼投注從而拉低自己的中獎金額。

  看到那位出神的望著開獎號碼，直到劣質香煙燒到了自己的手指卻仍未“推算”出“必中號碼”的中年彩民，劉霄威不禁有些好笑。

  “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準確的推算出中獎號碼，恐怕福彩中心早就得關門大吉了吧。”劉霄威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之後，便徑直來到了投注站老板麵前。

  “老板，給我打10注雙色球。”

  “好嘞，你說號碼吧。”

  “紅色球04、05、06、07、08、32；藍色球05，給我打10倍。”

  聞言，一向都是隻顧低頭打碼，伸手收錢的老板不禁有些詫異的抬頭望向劉霄威道：“小兄弟，你確定這組號碼打10倍？”

  “對啊，怎麽了？”劉霄威答道。

  “你這組號碼幾乎全是連號基本不可能中獎啊，還打10倍你這不是拿錢打水漂嗎。要不然，這組號碼你就單投，再換一組正常點的號碼打9倍怎麽樣？”老板好心勸道。

  聞言，劉霄威不禁對老板增添了幾分好感。

  不過，由於自己的“先知能力”沒法對外人解釋，所以劉霄威便微笑著說道：“沒事大哥，你就按我說的號碼打10倍吧。就算紅色球不容易中獎，但是如果藍色球開出個05來，我不是也能中個50塊錢了。”

  “好吧，既然你這麽執著，那我可就給你打出來了啊。”老板頗為無奈的道。

  “對了，老板能不能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一下，如果哪天我要是沒時間過來，我想麻煩你替我投注。”劉霄威道。

  “1330414XXXX。”停頓片刻，老板繼續說道：“替你投注沒問題，不過你不是我店裏的熟客所以得先在我這壓點錢。”

  “沒問題。”一邊說著，劉霄威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到了老板手裏。

  “好嘞，我先給你寫個押金條。”

  接過老板押金條之後，劉霄威便在內眾多詫異目光的注視下走出了彩票站。

  就在劉霄威走出彩票站的下一刻，他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段毫無感情色彩的電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