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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了懂了！”林格點頭如搗蒜, 不忘拍他馬屁, “你比物理老師厲害多了, 一講我就聽懂了！”

  “……”

  陸淵翻頁的手微頓, 轉頭看著旁邊的少女滿眼冒星星的樣子。

  可他隻是念了一遍定義，講了幾道例題。

  微扯了扯嘴角, 聲音淡淡含著笑意，“你要是聽過課, 也會懂。”

  他接著把書翻到第二單元，“這單元兩個重點……”

  圖書館裏有閱讀區和自習區, 有些走讀的同學如果有需要, 放學後就會來自習區寫作業。

  兩人所在的桌子位於一個靠窗的角落，足夠安靜, 講話也不會影響到別人。

  林格已經專心致誌地聽了半小時，現在換了個單元，心思就有點飛。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上。

  白皙修長的手指拿著筆在她的課本上寫寫畫畫，順著手往上看, 是他專注的側臉。

  陸淵靠著窗那邊, 外麵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身上，像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光暈。

  林格看著他筆直的鼻骨，微長的眼尾, 好看的唇開合, 聲音像是被清泉洗過一樣, 清冽又幹淨。

  心髒又開始無規則地跳動, 仿佛有一股股小電流，酥酥麻麻的。

  她真的想不通。

  怎麽會有這種人呢。

  怎麽會有這種人，他身上的每一寸，他說的每句話，他的一點一滴，都這麽符合她的胃口。

  陸淵講完第二單元第一課，覺得身邊的人有些過於安靜了。

  他偏了頭，jiuq看到她目光正對著他的方向，眼睛發直。

  “……你在看什麽？”

  “看你啊。”

  林格被美色迷惑，完全沒在思考，腦子裏都在被“他真好看”刷屏。

  處於一種問什麽答什麽，大腦直來直去的狀態。

  所以她又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你長得也太好看了叭。”

  “……”

  以前從來沒想過，他居然也有幫別人補習的一天。

  而且剛剛，他幹巴巴講了五分鍾，被補習的人居然沒在聽。

  可是聽了她的話，他卻氣不起來。

  看著她色眯眯的樣子還有些想笑。

  他覺得自己可能不太正常。

  扣上筆蓋，把書合起來推給林格，陸淵掏出手機，邊撥號邊對她說，“今天先這樣，剩下的應該還要兩天。”

  “嗯？哦，哦！好的好的。”林格看著麵前的書，猛得反應過來。

  臥槽，剛剛又說胡話了！

  她一邊給老爸發短信，一邊偷偷瞄陸淵。

  雖然逆著光看不太清，但表情挺正常的，好像沒生氣。

  她收拾好書包，就聽見陸淵在講電話。

  “顧叔，是我，嗯，好再見。”

  林格給他數著，就說了八個字就掛了。

  他起身背好書包，示意她跟上。

  顧叔，聽起來好像電視劇裏司機的名字啊。

  她平時也沒太注意陸淵的衣服什麽的，他很多東西都是黑色，看不出牌子。

  畢竟，林格最關注的地方是他的臉。

  她一邊跟著他走出圖書館，一邊給陸淵腦補了一部豪門少爺的大戲。

  等前麵的人甩下她一大截，才趕緊小跑了兩步追上他。

  到了他身邊，林格發現他手上拿著纏成一團的耳機線，眉毛微皺，嘴角下壓，滿臉的不高興。

  顯然是因為這一團解不開的東西而正在煩躁。

  她有點想笑。

  從圖書館出來少說也有幾分鍾了，難道他一直在解耳機線？

  陸淵察覺到林格追到了他身邊，餘光掃了一眼她臉上的笑意，手上還拿著一團亂成麻的耳機線，心裏非常不爽。

  他僵硬著聲音，停下腳步問她：“笑什麽？”

  林格看他明顯比剛才還煩的樣子，簡直想爆笑出聲。

  怎麽忽然覺得......被這種事困擾的男神有點萌呢。

  就像個被撞破秘密的傲嬌小孩子啊。

  她伸出手，對他笑：“給我啊我幫你解。”

  夕陽的光照在少女的發頂，長發掖在耳後，好看的臉型一覽無餘。晶亮的杏眼彎成月牙，她笑得沒心沒肺，牙齒也不遮掩，一點也不淑女。

  卻唇紅齒白，格外的好看。

  陸淵在反應過來前，手上那團棘手的東西已經自發遞了出去。

  “……”

  他的心情更煩躁了。

  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放到少女白皙靈活的手指上，看著她擺弄了大概三十秒，就神奇地解開了纏在一起的耳機線，然後笑嘻嘻地還給他，“好啦，給！”

  笑容和剛才不同，帶著點小驕傲，就像在向他邀功一樣。

  仿佛一個小羽毛在心裏刷過，那些躁動的情緒，似乎瞬間不見了。

  閃過了很多念頭，最後陸淵隻是接過來，沉默了幾秒，對著她的眼睛認真說了一聲“謝謝”。

  這句謝謝倒是十分真摯。

  畢竟，他每次都要等上了車才能解開，這次卻省了這麽多時間。

  林格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能感覺得到他的心情已經變好一些了。

  於是，她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嗯咳，那個，”她故意清清嗓子，然後裝作隨口一提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我解這個很快的，以後放了學你和我一起走，我可以一直幫你解呀。”

  雖然她其實很想問一下，究竟是為什麽會把線纏成這個鬼樣子呢？

  可惜不能問。

  男神肯定很愛麵子，她得寵著他。

  誰讓她喜歡他呢。

  但陸淵沒說話。

  他、居然沒反應？

  剛剛幫助了自己解開了難題的同班貌美如花女同學，提出了繼續幫助的要求，這麽穩賺不賠的生意不應該立即答應嗎？

  林格不甘心，她不禁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的耳機線，意味十分明顯。

  陸淵看了她的暗示，實在忍不住想笑。

  她這是覺得，她幫他解了個耳機線，就要趁機向他提一個條件嗎？

  他有些想點頭答應，但隨後想到了些什麽，又微微皺眉，“放學......不是很方便。”

  看著她迅速垮下來的眉眼，他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有需要，我會找你解。”

  嗬，男人。

  打她一棒再給個甜棗嗎？

  她偏偏就……就吃這套。

  “......那行吧。”

  兩人並排走，林格的失落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又開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忽然閉了嘴。

  她看到校門外停了輛純黑的，比平常轎車略長的車，線條流暢好看，雖然叫不出名字，但看著就莫名覺得很貴氣。

  正欣賞著，身邊陸淵看她一眼，聲音淡淡，“走了。”

  林格和他道別，然後看著他一邊肩膀背著書包，另一邊的手掛上了耳機。

  然後上了……

  剛才她在心裏誇過的那輛黑車。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急忙掏出手機把車給照了下來。

  這可是男神家的車哎！

  回去得好好研究研究。

  *

  “顧叔，我爸他們走了？”

  “是的，我來接您之前，陸先生已經帶著林夫人去了葉家。”

  “嗯，知道了。”

  陸淵把另一邊耳機塞到耳朵裏，換了個節奏感鮮明的音樂，音量調大。

  手肘靠在車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放在眉心。

  如果林格放學要和他一起走，不出三天，葉荏苒就會告訴林以安，他在學校和一個女生走得很近。

  很多事他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可是不能讓她們牽扯到別人。

  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諷刺般地扯起嘴角。

  陸名意看女人的眼光，可真是好。

  他微微閉眼，修長的手指移到太陽穴。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解鎖，到微信界麵。

  林格：大佬，請問，今晚我可以在微信上問你物理題嗎？/可愛

  他看著這句話，腦子裏已經用林格的聲音播放出來了。

  和無數次向他要作業抄時一樣，她的表情，一定是笑得很狡黠，語氣甜甜的帶著討好。

  陸淵鬆了表情，眼裏有零碎笑意，低頭打字。

  ly：可以。

  **

  第二天下午。

  在圖書館和昨天同樣的位置，陸淵講了半小時勻變速直線運動。

  準備收拾東西走的時候，卻被她叫住。

  “作為對你的報答，我決定送你一份大禮！”

  林格一臉故作神秘的樣子，手伸進自己的書包裏摸來摸去。

  他起身的動作一頓，麵上有些詫異。

  重新坐下，點點頭，“嗯。”

  她遞給了他一個小盒子，“你拆開看吧。”

  眼睛亮晶晶的，裏麵全是期待，好像她才是收禮物的那個人。

  陸淵打開後，有些發怔。

  拿著這個黑色的東西看來看去，也沒看出是用來幹什麽的。

  林格對他“嘿嘿”一笑，伸出手，“你把你耳機給我。”

  他拉開書包側袋的拉鏈，掏出了依舊是團成一團的耳機。

  她憋住了沒有笑，專注手上的動作。

  三下五除二把耳機線解開，然後從陸淵手上拿過她送的“禮物”。

  “看好了啊。”她把耳機一圈一圈地纏繞在那個黑色的東西上麵，纏到頭，最後把扣子摁上，放回他手裏。

  “這個是耳機束線器，你每次不用的話就這樣纏一下，再拿的時候就不會變成一團啦！”

  她把椅子移了小段距離，向他湊近了些。

  眼睛眨了眨，直直地看著他。

  “你喜歡麽？”

  陸淵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心裏某個地方像被戳了一下。

  抬頭，入目的是她和平常一樣沒心沒肺的笑，帶著期待，眼裏亮得像是有星星。

  “嗯。”

  喜歡。

  林格忿忿地攪了攪自己杯子裏的珍珠，不滿:“靠，你這什麽語氣，我早晚會知道的！”

  兩人在初中相識，季菡作為林格的閨中密友也有三年了，她覺得還是很了解這位的尿性的。

  雖然經常滿嘴跑火車，但“男神”這種稱呼，還是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

  “我還是不懂，第一次見你就迷成這樣？”

  林格哼著小曲，腦袋靠著窗，心情很好的樣子。咬著吸管的唇粉嫩濕潤，一雙杏眼偏圓，看到季菡看她，毫不吝嗇的咧開嘴給了個笑。

  “嗯……這位小姐姐，一見鍾情了解一下？”

  “嗤，扯吧，你就是個顏狗，走腎不走心，”翻了個白眼，季菡看了看腕表，“快喝，今晚得上晚自習。”

  林格哧溜吸上來五六顆珍珠，囫圇嚼了嚼就吞了下去，“啊，那一會兒一起去看我男神！”

  沒忍住，她又補充了一句：“不帥，我頭砍掉。”

  季菡當即點頭：“ojbk。”

  ……

  高一四班。

  拐過走廊，就看見班門口四五個女生聚在一起。

  林格走過去拍了拍一個女生：“嘿，杜芸你們幹嘛呢！”

  杜芸長得白白淨淨的，帶著個黑框眼鏡，看起來特別乖巧，軍訓時候和林格季菡已經熟悉了。

  “她們想去問咱班一個大帥比的名字又不敢，我剛說等你回來呢，”杜芸給她指了指，“看，那兒呢，倒數第二位。”

  她往那一看。

  呼吸一窒。

  那不就是昨天遇到的！她男神！

  林格眼睛瞬間一亮。

  不過把人家當男神什麽的這種事，剛開學她還不想大張旗鼓。所以她猛扯過季菡，咬耳朵：“快看快看她們說的那個就是！”

  季菡比了個“你男神”的口型。

  林格狂點頭。

  季菡踮腳看了一會，鑒定蓋章：“上吧，帥的一批。”

  林格對她眨眨眼，又對杜芸她們說：“我去問！等著。”

  雖然從來沒幹過搭訕這行，但……不就問個名字嘛。

  她撥拉兩下劉海，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腿一跨就進了教室。

  現在教室的人少，他周圍的人也都還沒回來。

  天賜良機。

  心裏又過了一遍自己想說的話，調整好麵部表情，她走到男神桌子前站定。

  他似乎是在玩手機，聽到腳步聲，抬眸。

  林格覺得，自己大大低估了男神外貌對她智商的影響力。

  對上他的眼睛那一刹那，好像被卡住了喉嚨，她瞬間腦子一片空白。等稍微回了神，絞盡腦汁想著要說什麽，記憶回溯到昨天。

  見到他，似乎是因為一瓶飲料......

  想到哪說哪，她脫口而出：“我讓給你的。”

  “……”

  陸淵挑了下眉毛，隔了幾秒鍾才問：“什麽？”

  “昨天那瓶飲料，是我讓給你的。”林格立即解釋。

  現在她就像是進入了自動回複的狀態，嘴不受自己控製。可是盡管後悔得要死，卻不能撤回。

  ......讓給他個仙人板板哦。

  對話為什麽忽然變成了這樣？！

  “……”

  看著男神詫異的眼神，她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林格緊張地舔唇，試圖補救：“啊，那個，所以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

  所以提起飲料，是為了當做籌碼，交換他的名字？

  陸淵麵上沒什麽表情，目光淡淡地看著這個明顯因為說錯話而略顯尷尬的女生。

  林格。

  似乎幾次見麵，她都以一種很跳脫的方式出場。

  頓了幾秒，他下頜微揚：“陸淵。”

  她站在走廊，他坐在座位上，她能清晰地捕捉到他臉上每一個表情。

  林格看著男神形狀好看的唇，對著那雙瞳色淺淡的眼睛，小心髒又被揪扯了一下，砰砰直跳。

  這也，太他媽帥了。

  她慌亂地別開視線，胡亂點頭：“嗯，賊好聽啊你的名字。”

  她不知道該回複什麽，反正誇總是沒錯的。

  少女的嗓音清脆，吐字特別清晰，字正腔圓卻又不會很刻意。

  她拉長了說“賊”的時候，尾音還帶著點軟。

  陸淵一愣。

  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名字被誇了，還是以這樣直白的方式。

  罕見地，覺得有些好笑。

  他壓了壓唇角，又看了她一眼，“謝謝。”

  依舊是清冽偏冷的聲音，因為染上些許笑意而顯得溫和，就像一把小鉤子在勾她。

  林格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即便順拐被那麽多人看著，她也沒覺得多不好意思，可和陸淵說了幾句話，她覺得哪哪都不是自己的了。

  離家出走很多年的羞恥心又回來了。

  臉要熱炸了。

  晚自修的鈴聲宛如天籟，適時響起。

  各處聚成團的同學們開始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林格也趕緊回到了自己靠前排的座位坐好。

  連個招呼也忘了和男神打。

  捂著通紅的臉，她想，這次表現的也太差了。

  “喲，這小臉紅的，你男神說啥了你害羞成這樣？”

  季菡剛回來，就看見某人鴕鳥一樣埋在桌子上的姿勢。

  林格雙手還在捂著臉，超小聲：“他沒說啥，我看到他就滿腦子漿糊，臉巨熱還說瞎話。菡菡我沒救了。”

  季菡愣了一瞬，接著賊笑著把胳膊勾在林格脖子上，“還真沒想到一開學你就被個男人迷成這樣。我要是發到初中班群裏，段席怕是要氣吐血。”

  “你別胡扯了，跟段席有半毛錢關係啊我們鐵哥兒倆，”林格直起上身，順勢往季菡肩膀一靠，聲音裏滿是惆悵，“唉，這回，我是真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