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定計
作者:可能是閑的      更新:2021-08-07 09:37      字數:6131
  “戴天恩詭計多端,你等如此貿然上了雁蕩山,又怎能除得了他?諸位之仇,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待我等解了權魔劍之急,封印魔物之後,再圖戴天恩,為時不晚……”

  ??羅念成還在苦口婆心勸解這幫人,但那三江口、離舍堂、白鯨幫、馬幫又出了數十名好手,皆是受師其雷、楊灼華、曲奉、朱高 崗等人之命,前來鬥羅念成的。

  ??羅念成施展劍術,又與這夥人鬥在一起。隻是各派弟子眾多,羅念成難下殺手,招招留有餘地,如此劇鬥,比之痛快殺伐更為費力。往往他一劍刺出,又縮回了回去,招式停滯之時,已被幾人聯手搶攻。眾派之中,先是來了一些地跣紋骨紋的弟子,這些人使用刀劍,尚不能將靈真或是真氣運用自如,因此無法灌於刀劍之上。羅念成與其相鬥,仍是招式之間的搏殺;再到一些會用骨紋真氣之人,因他們骨紋階層太低,真氣不足,而羅念成劍術又比他們高出許多,因此還是能夠應付。、

  ??但其後又躍入幾名身懷椎闕階小闕骨紋者,這些人動用招式之時,往往灌以骨紋真氣,羅念成與此階骨紋之人鬥數個回合,便覺體力不支,難以成他們對手。

  ??後不經師其雷、田舟子、楊灼華、關有梅、曲奉、朱高 崗等人親自動手,各派中各出一些椎闕階小闕骨紋的高手,已將羅念成鬥得頗為吃力。

  ??再到後來,羅念成身中數刀,體力已經不支。

  ??朱高 崗道:“看來羅大俠並不是我各派弟子的敵手,也怨不得你不敢上雁蕩山尋戴天恩了。看在我們相識一場,你快滾吧,我等還要前往雁蕩山剿滅詭府門,今日留你性命,是因你曾多少也為中原武林做了一些事,即便你如今成了個廢人,我們也不會看不起你。你若現在離開,我們便不追究你與詭府門暗中勾結,為戴天恩爭取活路之事。”

  ??羅念成撐劍站起道:“中原各派,同氣連枝。你們馬幫弟子、離舍堂、三江口的英豪們,誰人不是娘生肉長,何必冒死趕去詭府門送命?我說過很多次了,你們不是戴天恩的對手,此一去,定將眾家弟子葬送於雁蕩山下。我今日在此,便不會教你們前去送死!”

  ??朱高 崗大笑幾聲,對著身後群雄道:“大夥兒可都聽到了,這姓羅的非要為詭府門拖延時間,袒護戴天恩。今日不是我朱某無情,而是這小子實在不識抬舉!”

  ??朱高 崗說罷,飛離馬鞍,凝氣一掌,大開椎闕階骨紋,朝著羅念成攻來。

  ??羅念成拔劍想應,去削他掌力,朱高 崗側轉身形,側掌避開一劍,掌心已落到羅念成胸口。

  ??羅念成受此一擊,長劍脫落,朝後仰飛出去,跌在地上。他伸手擦了嘴角鮮血,繼續道:“朱掌門,今日你若率群雄去了雁蕩山,這千百名弟子的性命,可都會葬在你的手中!難道你忍心看著各派弟子慘遭屠戮?”

  ??朱高 崗道:“你休要在此長詭府門誌氣!我等功法低微,卻現在怎麽躺在地上的是你?”

  ??羅念成正欲開口,竟遭朱高 崗又一掌,打得他口湧鮮血,麵色煞白。但他仍強撐著站起身子,“朱掌門……請回!”羅念成說完,實在難以支撐身體,又摔了下去。他已曆久戰,本無體力,又接這幾掌,本已站不起來了。

  ??朱高 崗道:“看來今日欲除戴天恩,得先除掉你才行!”他提氣凝掌,又一掌襲向羅念成。

  ??覃瞳從一側飛身而出,貫出一記‘摧心掌’,接下了 朱高 崗掌力。二人雙掌一接,隨即散開。覃瞳扶了羅念成,對群雄道:“觀你們今日行徑,與那詭府門中人又有何區別!”

  ??他抱起羅念成,縱身上了黑馬,就要離開。

  ??朱高 崗大叫一聲:“把他留下!”隨即馬幫中竄出幾名弟子,飛身欲上。不料覃瞳回身抖袖,打出幾枚暗器,那馬幫來追的幾名弟子登時中招栽倒在地。

  ??馬幫弟子不敢再追,這便作罷。朱高 崗上前查看馬幫弟子所中暗器,咬牙切齒道:“原來這其中混入了詭府門人!這些賊子真是可惡!”

  ??他命人將那死去的弟子就近埋了,又率這一夥往雁蕩山而去。

  ??覃瞳救了羅念成,彼時羅念成醒來。後交談中,覃瞳得知羅念成欲訪飛空寺。羅念成本欲先上少林,尋慧能大師為他引薦,但覃瞳既認得去飛空寺之路,又曾受一眉大師恩德,故就由他帶念成前往拜訪去了。

  ??蠻夷邱澤,毒瘴迭生,時正是三月,草木隆盛。日漸回暖,凶獸複醒,經行於大沼之畔。自蠻軍於樓外關前一敗,夔便率大軍返回邱澤修養,久不複出。

  ??那一戰北皇李啟明集結中原群豪之力,再加上西域托努王派遣機關術獸援助,聲勢極大,夔為保存實力,未將數十萬大軍全盤押上,而是審時度勢,退回了邱澤腹地,以待良機。

  ??大帳之內,夔正與一人商議行軍之事。這人便是喀戎,那時天魁戰喀戎詐死,隻是為結八王之心。雖說瘴澤王索納命喪天魁戰,但彼時的蠻族卻因此而更加服從夔王的統率。因此,喀戎之計,也算大成。

  ??夔道:“前番我等已攻入北境門戶,你卻教我撤軍退回邱澤。說是時機不到,我們若強要一戰,必定損失慘重,並允我來年出兵。如今草肥水美,獸軍躍躍欲試,豈不是進軍的絕好時機?”

  ??喀戎道:“前番隆冬出兵,本已極為不利。後我軍糧肉既少,已不足以拿下北境。那北賊已聯合西域之人,共抗我獸軍。因此我們不得不及早撤離。如今已到三月,夔王若要動兵,確實不失為一個時機。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夔道:“說罷,前番幾次撤軍,我營中士氣受挫,將士皆有不滿,此次進軍,定要踏平北境之地!”

  ??喀戎道:“此番出兵,可避北境隆冬之寒,但糧草一事,不得不重視。我獸軍所需餌食,北境之地少有,行軍之時,又不便多帶冉遺魚等。故而大軍所到之處,糧草必然先已齊備。夔王既決心要滅北賊,則需做好萬全的準備。”

  ??夔扶額自思,後又問道:“依喀申謀之見,該如何解決此事?”

  ??喀戎道:“夔王不必擔憂,我已有解決之法。”喀戎為夔展開地圖,指給夔自邱澤而往北境一路的低窪之地,道:“我獸軍所需之餌食,可由流動奔騰之水運送而來。我王當下命於此處開鑿運河,借著淇水、汾水、滄瀾江之水湧入河道。大軍一行,便由專門的隊伍借此河之水,將我軍所需食餌送往南陲之地。”

  ??夔看著喀戎所指圖上,默默點頭,“喀申謀真不愧我的智囊!這一計,實在妙啊!可是這河道開鑿,卻也需時日……會不會,耽誤大軍進行?”

  ??喀戎道:“我王不必憂慮,大軍行徑,亦需時日。況且此河道隻從邱澤最北端擇天林開至南陲最南端,並不甚長,開挖之時,借著淇水、汾水、滄瀾江河道,一路修挖,所動之處,我已做好標注,開河難度,並沒有那麽大。若此道一通,我獸軍所需之資,可源源供應,再不用愁。待大軍到了南陲,攻向北境,此河道亦可成!”

  ??夔道:“果真如此?”見喀戎點頭,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喀戎道:“這件大事,夔王可差山澤王叱吒去辦,他通曉移山動土之術,當擔此任。”夔正喜色,欲召來山澤王叱吒,喀戎又道:“此事可視為軍機,不足為外人道也!”

  ??夔道:“喀申謀放心,本王記下了。”

  ??喀戎拜別夔王,離開大帳,夔王久坐,望著桌上的地圖出神。喀申謀果有經天緯地之大才,如此妙計,豈是常人能想到。夔自語道:喀申謀雖精通兵法,但畢竟不識人。這山澤王叱吒尖酸刻薄,凡命大任,皆有頂撞不服之意,若將此大任交於他手中,他未必能夠完成。此計倘有閃失,我軍豈不是出師不利?還好本王心中已有人選,何須喀申謀費心。

  ??夔喚帳外侍衛進來,召風澤王黑疾來見。侍衛轉出,不久風澤王黑疾入夔大帳。

  ??“黑疾見過夔王,不知喚我來有何事吩咐?”

  ??夔道:“如今正是萬物興始時節,我欲再次出兵,一舉踏平北境,入主中原,不知,風澤王怎麽看?”

  ??黑疾道:“此時出兵,正是良機。前番討賊不利,乃是因北境隆冬,我族人未能抵禦寒冷,獸軍銳氣大減。經過休整,我大軍現已兵強馬壯,夔王若想再征北境之地,如今正是出兵時機!”

  ??夔道:“好!看來風澤王與我所見頗有契合之處,但眼下卻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未能解決,不知風澤王可知此事……是何事?”

  ??風澤王黑疾盤動手中狼骨珠,思慮片刻,低聲道:“難道是因為糧草之事?”

  ??夔喜色笑道:“我果真沒有看錯你,風澤王智勇過人,本王擔心的,正是這獸軍餌食之事。獸軍北征,跋涉千山萬水,北境之地,卻無冉遺魚等這樣的餌食供獸軍吞食,作戰一久,便銳氣大減。”夔看著風澤王黑疾,瞧他有無應對之法。

  ??黑疾皺眉道:“邱澤之地距北境實再過遠,大軍行進之時,不宜攜帶太過餌食。且冉遺魚生在水中,若久離水域,彘獸、鳲鳩、雚疏等戰獸亦不肯食之。此節實乃一大難題……”

  ??夔王笑道:“風澤王足智,竟也有不足。無妨,我已想到了解決此問題的辦法。”

  ??夔王將地圖拿來,細致地同風澤王黑疾講述了方才喀戎授他之法,又把何處要修挖河道,何時動工等方法一一解釋清楚。風澤王黑疾聞夔王此計,大為震動。他感慨此計神妙之極,對夔王稱讚有加。

  ??二人詳細討論了開挖河道一事,又將其中的細節一一反複確認,敲定了許多具體的工程。風澤王黑疾道:“有夔王此計,掃滅北境大事指日可成!”

  ??夔笑道:“望風澤王不負重托,將這條供我軍生存之河早日開成,待我軍到了南陲,此河或可鑿成?”

  ??黑疾道:“夔王放心,到時候,此河必成!”

  ??黑疾又道:“既已解決了最大的難題,我還有一計,想獻與我王,若準此計,則我軍勝算又多一成。”

  ??夔王道:“風澤王盡管講來。”

  ??黑疾道:“我蠻族八名偏申王,在北境也頗有威名,前番天魁戰之後,我等折損一位‘瘴澤王’,如今索納原屬部下仍是群龍無首。如今但要動兵,何不重立‘瘴澤王’,以全八位偏申王之威?一來激發我軍鬥誌,尤其是原屬瘴澤王部下,二來震懾北境賊將,教其心有所忌。”

  ??夔思慮片刻道:“這倒是一件好事,隻是再立瘴澤王,又有誰是合適的人選?”

  ??黑疾道:“夔王不必憂慮,我已有一人舉薦。”

  ??夔道:“此人是誰?”

  ??黑疾道:“他就是原瘴澤王索納部將嬰。”

  ??夔道:“你選此人,必有緣由,且說來聽聽。”

  ??黑疾道:“此將為索納帳下六名猛將之一,六將之中,尤嬰最為智勇,他在瘴澤王部下之中,威信頗高。且此將忠心不二,屢立戰功。前番樓外關大戰,正是他率軍衝破了北軍城門,且使北軍攻城之器械,以敵之矛,攻敵之盾。我薦他做瘴澤王,便是因此。”

  ??夔道:“既如此,我便準了。明日集會之時,我便立他為新任瘴澤王。”

  ??黑疾道:“如此便多謝夔王!我等出兵北上,定是勢如破竹。”

  ??這天夜裏,有一蠻兵伏在夔大帳附近暗窺,時到二更,這蠻兵見有一瘦弱人影閃進夔王大帳,他便匆匆離去回報。

  ??這探子去見風澤王黑疾,並道:“稟風澤王,二更時分,有一瘦小弱裔偷摸進了夔王大營。”

  ??風澤王猛抬起頭,走近這探子,低聲問道:“你看仔細了?”

  ??這探子點頭道:“看仔細了。”

  ??黑疾問道:“你可認得此人?”

  ??那探知支支吾吾半晌,又道:“小的……小的不知……”

  ??黑疾道:“此人可像那已死的喀申謀?”

  ??這探子聲音顫抖,“是……正是……”

  ??黑疾冷笑一聲,又道:“今夜之事,你不必向任何人再提起。”他雙目之中似有一雙鐵鉗,正鎖在這探子喉間。這探子嚇出一身冷汗,連連點頭。

  ??黑疾又道:“去將土澤王哈剛達還有嬰將軍二位請來!”

  ??那探子出帳不久,風澤王黑疾帳中便轉來土澤王哈剛達,嬰 二人。

  ??黑疾道:“今日我便開門見山,將這些話說個明白,倘若二位有異心,則可立時將夔王叫來,將我就地殺了!”

  ??哈剛達、嬰 二人驚詫,“風澤王何出此言,今日為何如此?”

  ??黑疾老淚已在眼中,他痛哭道:“可憐我那好兄長瘴澤王慘死,遭人陷害,竟……竟無法瞑目!”

  ??這二將更為關切,連忙問道:“風澤王,究竟發生何事了?”

  ??哈剛達曾是瘴澤王索納的好友至交,隻因他當初不敢忤逆夔王之意,又受喀戎威脅,隻得眼睜睜看著索納死在天魁戰上,自己才得以苟活保全,索納死後,他心中極為懊恨,今日黑疾忽叫他到此,又重提此事,讓他頗感詫異。嬰是索納部將,本就忠心不二。索納之死,他與瘴澤之地眾將素有不滿,黑疾又處處開導於他,今日聞此事,亦是驚異。

  ??黑疾道:“你等可知,那害死索納將軍的幕後推手,如今還好好地活著。此賊陰險狡詐,當眾假死以全顏麵,可憐我索納將軍白白喪了命!”

  ??哈剛達、嬰二人皆是一驚,“什麽!喀戎還活著?”

  ??黑疾道:“我親眼所見,怎會有假!那時喀戎相逼,索納不得不選擇開天魁戰,他死在夔手中,卻全是喀戎那賊子為擁夔之位使得毒計!他以此震懾其餘七王之心,教我們唯夔王之命是從。此人陰險狡詐,又是弱裔一族,心腸狠毒。”

  ??“此事若真,我必反之!”嬰已氣得雙頰通紅,攥拳站起。

  ??黑疾道:“前番雄踞關、樓外關之戰,夔王猶疑不定,進退維穀,凡事三思謹慎,絲毫不敢冒進。他素日為人,豈是如此?觀他端倪,定是有人在背後指點,才得如此。此人不是別人,便是他夔王的喀申謀,喀戎。今日夔傳我入帳議事,以開河修道之法,要鑿出一條河來,運送獸軍所需冉遺魚,他已期定籌備北上,要和李啟明決一死戰。以他之才,又何以得此妙計?”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