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桃柳潭狗食浮萍
作者:可能是閑的      更新:2021-07-22 13:54      字數:8105
  “當時封劍之人有三,一是天師即冥魔子破、二是刀聖、三是人皇。”——柳泫。

  ??刀聖沙絕武憑借一柄金河刀,與那先皇、天師破合力,將那權魔劍封印在了神止峰上。金河刀一門一脈相傳,到沙平雁,已曆多年。北境皇宮設有麒麟閣,麒麟閣內。皆是一些開國老臣,留名百世的治世之才。沙絕武憑著一江湖中人的身份,以那‘金河刀法’技壓天下豪傑,又憑借高功,同先皇、天師一起,鎮壓封印了權魔劍,後又銷聲匿跡,沒有了蹤跡。

  ??東皋翠雪山前,十八裏桃林綿延不絕,夾岸而生。隻是,此時已是暮秋,寒冬將至,這桃林卻無花無彩,沒有顏色。

  ??東皋翠雪山下,山澗有一潭,叫做‘桃柳潭’。此潭不廣卻也不小,譚邊桃柳相依而生,故此為名。一潭有二水,似太極圖般曲分而明。半潭清,半潭濁。如今隻有那半潭清水碧而粼粼,水麵之上,幾隻黑色野鴨鳧於水上,時而成隊,時而散開。撲閃在水麵上下,露頭潛水,嬉戲捉魚。

  ??清風一過,送來陣陣幽琴之聲,此音入風入水,同此間天地融為一色,毫不突兀。

  ??桃柳潭邊撫琴之人,便是沙平雁。錚錚琴弦隨風而動,隨心而動。他身旁立著一小壺酒,時時左手送壺,右手獨撫琴。

  ??那野鴨靜靜於水麵移動,卻不知水下腳蹼撥得歡快,時時偏著腦袋瞧著那撫琴之人,一會兒便鑽入水底,不見了蹤影。目光掃向那波光粼粼的水麵之時,才見得一個個黑色腦袋又鑽出來。

  ??那不見的半潭黑水,是給這沙平雁以掌力蒸幹。他身邊那個女子,叫做餘楓寒。

  ??二十年前,十二歲的沙平雁背著父親留下的金河刀,走上了江湖。江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江湖是誰創造的?江湖裏有什麽?沙平雁十歲出頭,帶著一股腦兒的疑問,踏入了江湖。

  ??當時,中原第一刀‘天地雙絕’段缺刃威名正盛,他門下弟子有數千人之多,宗門林立,幾被拜為武林盟主。段缺刃自推能力不夠,便沒坐那把燙屁股的椅子,但他在眾人心中,卻是武林尊首一般的存在。

  ??沙平雁遊至段缺刃所轄之地,巧遇刀宗手下追捕一個女子,那女子因盜竊,被刀宗數十人追著砍了幾條街。至沙平雁麵前時,她已累得氣喘籲籲,再難奔逃。

  ??後麵追來的,是一幫十多人,各個手中提著鋼刀,要找那女子麻煩。沙平雁不由分說,路見不平拔刀便助,隻是他並未拔刀,就將眾人打翻在地,救了那女子。這女子便是餘楓寒。

  ??刀宗敗兵回報主子,一聽堂堂刀宗給一小屁孩騎在頭上撒尿,成何體統。刀宗幾個堂主紛紛隨那幾人去見沙平雁。刀宗勢大,來得也快。眾人見那孩童背上背著一柄長寬刀,身後護著那與他年紀相仿的盜賊,不禁又氣又笑:

  ??“你們幾個沒用的東西,這樣一個小孩也能叫你們怕成這樣,我中原第一刀的威名全敗在你們這些廢物身上!”那幾名堂主中一人飛身而上,出單手就要擒了沙平雁。

  ??擒拿手未至,卻見此童擺布晃身,自那人左腹一掌,那名堂主失聲痛倒在地,疼得翻滾。其餘幾人見了,心中一驚,照麵之時,兩三人同時撲將上去,隻是沙平雁未出背後金刀,隻幾招又將眾人放倒在地。

  ??此事傳出去,中原第一刀的名聲往哪裏擺!隻是刀宗高手齊至,卻均不是那孩童的對手。紙裏終是包不住火,這事還是傳到了段缺刃耳中,時下,段缺刃親自前往一會沙平雁。

  ??“你是何人?來自哪裏?”段缺刃看著眼前這個斷眉少年,看他一縷金發蕩在臉上。

  ??“東皋翠雪山下,沙平雁。”

  ??“你為何要打傷我這眾多弟子?你師父是誰?你認得我嗎?”

  ??“他們以多欺少,以強欺弱,這位姑娘,在下護了。我師父便是我爹,至於你,你不認得我,我又怎會認得你?”

  ??“小兄弟看來身手不凡,隻是你還年幼,我若和你動手,難免……”

  ??沙平雁見段缺刃撫須笑臉,卻不像什麽好人,他接口道:“你是不敢和我打嗎?”段缺刃聞此言,朗聲笑道:“既如此,段某願請教一二。”段缺刃擺開了架勢,等著那孩童攻來。

  ??“你取來雙刀,使出你的‘天地雙絕’來,方才來挑戰之人,刀路粗糙,但我見此刀法並非俗流。你既是他們的師父,應當要使得好些。”

  ??段缺刃見此童三番兩次出言不遜,狂妄不凡,“小心了!”他先發製人,空手截來。

  ??拆解五十招過後,那孩童非但沒有落下風,更是綽綽有餘。段缺刃心中大疑:江湖上有金河刀一說,隻是金河刀後人絕跡江湖多少年,又怎會在今日出現,這孩童的內力招法,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難不成,他真的能接我這‘天地雙絕’?既是他求我,我即便使了此招,不慎將他殺了,那也怨不得我。

  ??段缺刃為護一門體麵,抽雙刀使出了那‘天地雙絕’刀法。反觀那少年終於將背後寬刀亮出,金刀出世,電光交火。段缺刃手上刀招不留餘力,卻不曾占到沙平雁一絲一毫的便宜。

  ??我若同這娃娃鬥得久了,不得遭天下人笑話!“七曜碎盡,天地刀合!”段缺刃殺心一起,絕式上手。中原第一刀絕式逼來。那孩童退步橫刀,雙目直視天地雙絕。

  ??“練江刀舞式,西羽鍛峰,笙歌夢,臥醉眠,斷花捉影……”金河刀刀刃金光之處生得一隻隻金梅,刀氣縱橫,勢如風雨。

  ??金河刀破長空碎天地雙絕刀,一招勝了段缺刃。

  ??段缺刃手中雙刀失刃,呆呆立在那裏,無法平靜。再看眾人,誰還敢上前一步?沙平雁收金河刀,轉身離開。餘楓寒緊緊跟在他後麵。

  ??奔行許久,沙平雁見那餘楓寒緊追不舍,不願離去。

  ??“你跟著我做什麽?”

  ??“你救了我,連聲謝謝都沒說……”

  ??“不必。姑娘請離開吧。”沙平雁言罷,轉身又走,餘楓寒卻還是跟上。

  ??沙平雁琴聲悠揚,引得鳥雀飛來,東皋翠雪山之上,林中一片熱鬧。這潭中還有魚嗎?水至清則無魚,此潭中或許無魚?望著浮遊在水麵之上的野鴨,沙平雁又拎起酒壺,仰頭一口。

  ??我若殺生果腹,會不會教這片桃林笑話?桃林桃花不開,便是睡著,不曾覺醒,便不會知道我取了這山間野物性命。東皋山的十裏桃林,還需多久,我們才能再見呢,我已經許久,沒有看那景色。

  ??潭邊一屋內,傳來了餘楓寒的咳聲,沙平雁警覺,準備起身去看時,那聲音又熄了,屋內沒有了動靜。他所坐的位置,可以一眼望入屋內,餘楓寒靜靜躺在床上,正合眼安睡。

  ??鴨兄,得罪了。

  ??沙平雁腳下一動,幾粒砂石濺起,他伸手握住了幾顆。雙目緊盯著那潭中的野鴨,轉動手腕。

  ??那野鴨似是發覺了什麽,一頭紮進水中,不見了蹤影。沙平雁屏息靜看,中指食指搓拿一顆石子。

  ??另一處水麵,那野鴨破水而出,微風掀起微波,桃柳潭邊坐的那人抖動手腕,那指尖的石子疾飛而去,正中那野鴨翅羽。那野鴨撲扇翅膀,哀號了一聲,驚得欲飛,沙平雁又是二石飛出。

  ??“你救了我一次,我也要救你一次,作為回報。”

  ??“我不需要你救。”沙平雁停下匆匆腳步,回身道:“你從哪裏來的,快回去吧。”

  ??“我自己一人闖蕩江湖,江湖就是我的家,你讓我回哪裏去。”餘楓寒懷中抱著一柄短劍,背對他站著。

  ??“既然如此,你隨意吧。”沙平雁不再理她,向著東皋翠雪山而去。

  ??沒想到,那餘楓寒真的跟了他一路,說是要救他一次,才肯離開。那時的東皋翠雪山,正是四月,十八裏桃林映紅一片天地,翠紅相交之色,教人看一眼,便難舍離。

  ??一豆蔻女子怎能拒絕這樣的美景,初至東皋山,餘楓寒便被此間景色深深吸引,她流連忘返於桃林之中,玩賞於桃柳潭之畔。願意一直跟在沙平雁身邊,留在這四月間,再不舍離開。

  ??那時的桃柳潭,一潭尚未幹,兩種顏色,一潭深水,更是一番奇異景色。

  ??“這潭中之水,為何一清一濁,涇渭分明?”

  ??“清潭尚可,濁水有毒。”沙平雁隻是隨口提醒,那濁水之中,混著劇毒,卻與清潭共存,潭中魚鴨,也從不往那濁水之中遊去。那長柳垂入水中,桃花瓣隨風而來,好不愜意。

  ??沙平雁眼前一堆火。眼下已是傍晚,涼氣漸生。秋風竄入衣中,沙平雁起身,將手中正烤的野鴨架在火上,自己去關那扇屋門。他走到屋邊,進門替餘楓寒蓋了被子,手腳極輕。

  ??隻是他雖動作輕盈,還是驚醒了那榻上的餘楓寒。餘楓寒麵色憔悴,但眼中有光。沙平雁輕聲:“你醒了,我備了些食物。”他將餘楓寒慢慢扶起,教她裹了衣服,二人出門去。火上鴨肉已熟,香氣漫開。

  ??桃柳潭輕快明朗,水中浮著一隻朽木,形狀凹凸不平,漆黑幹枯。餘楓寒在潭邊遊蕩,見了此物。她朝著坐於潭邊垂釣的沙平雁道:

  ??“鱷魚會流眼淚嗎?”

  ??“會。”

  ??“因為傷心嗎?”

  ??“不,因為凝視獵物時的幹澀和酸脹。”

  ??“你的心怎麽和石頭一樣冰冷?”

  ??“每顆沒有淚水浸潤的心都是一樣的,他們隻不過是把淚流幹了而已。”

  ??“那你以後該怎麽傷心?”

  ??“用流血代替。”

  ??“這樣能讓你找回溫柔嗎?”

  ??“不,這樣能讓悲痛忘記自己的價值。”

  ??麵對冷冰冰的沙平雁,餘楓寒隻是低下眉眼,暗暗出一口長氣。

  ??“你走吧。”沙平雁並不去看她,隻是冷冷說道。

  ??“我不走。”餘楓寒馬上回絕了他,片刻之後,她又怯聲問:“你真的想讓我走嗎?”

  ??“你不該待在這裏的。”沙平雁卻連頭都沒有回,也沒有看她一眼。

  ??“我非走不可嗎?”餘楓寒強忍著淚水,她望著潭中映出的自己,生怕眼淚掉進水中。

  ??“你不該待在這裏。”沙平雁又重複了一遍,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就像一座雕像,若是他不回應餘楓寒所說,那他真的成了一尊雕像。

  ??“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非要我離開,我隻好把它還給你。”

  ??餘楓寒說罷,縱身躍向那桃柳潭濁水一池中去,她含淚躍入水中,淚入水中,消散的無影無蹤。那一刻,沙平雁來不及反應,來不及伸手去擋下,他想不到,她會做出那樣的舉動,所以他毫無防備,措手不及。

  ??火更亮了,或許是也更深了,四周更黑更暗了,這才襯得火光明亮。餘楓寒在沙平雁懷中,口中無力咀嚼著那熟透的烤肉。星稀月朦,陰雲時時環抱在月圍。四周很靜,聽得見草叢之中小蟲的動響,也聽得請餘楓寒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沙平雁掌起,情急之下,催動全身功力,向那桃柳潭濁水中注入。那濁水中水含有劇毒,此毒侵人五感,壞人脊髓。沙平雁救人心切,掌力催動之下又出一掌,雙掌齊出,那濁水潭中之水為掌間真氣蒸騰,水化為氣,消散於半空。

  ??片刻之間,沙平雁救起餘楓寒,將那半潭濁水蒸幹。

  ??“你這是幹什麽?”沙平雁神色慌亂,不知如何醫她。

  ??餘楓寒卻說不出話來,她勉強抬手,用指去觸那沙平雁斷眉。

  ??沙平雁將她扶起坐了,朝她體內輸入真氣,先將水逼出,再逼濁水之毒。

  ??任他功力深厚,卻勉強續下了餘楓寒性命,不能解她身上之毒。

  ??“我不再出江湖,你又怎能同我守在這東皋翠雪山下,不入繁華呢?此處,不是你應留之地……”沙平雁懷中緊抱著餘楓寒,淚從眼角奪眶。

  ??此後,沙平雁帶著她,遍訪中原北境名醫,求解她身上之毒,那日到了邈佗門下,卻被拒開,又被那雙刀鬼項然認出,要報當年段缺刃之仇。

  ??桃柳潭一清一濁,濁水不見,空留一地浮萍綠藻。一隻渾身濕漉漉的瘦黃狗一瘸一拐地靠近濁水潭底,嗅嗅那早已發黑的浮萍,又啃了幾口,轉悠幾步,倒在了潭底。

  ??沙平雁離去,眾人方如夢驚醒,去扶那項然,項然身上受琴音混內勁之傷又激了那食椒蜥之毒,口中狂吐黑血不止,渾身發青,癢痛難耐。

  ??唐歸虎縱身而起,踩著那邈佗身前幾名漢子腦袋,飛身至邈佗身邊:“邈神醫,你瞧瞧我這項兄弟都成什麽樣了!”他一手提在邈佗左肩,把他從椅子上提起,帶到了項然身邊。

  ??此時,葛慶州、歐雄等人卻不再勸唐歸虎穩重行事,幾人一同圍了那邈佗,神色具厲:“請神醫相救!”

  ??“你們都道這邈神醫救了你星河峽眾人,卻又是治了何種疑難雜症?”念成問那地上黃巾漢子,那幾名漢子嚷嚷道:“邈神醫正是治好了前日橫行在我星河峽的‘巨腹症’,如你今早所見那女子一樣,是那樣的‘巨腹症’。神醫大恩大德,你們這幫惡人為何要加害於他?”

  ??“是不是神醫,還未可知。”念成娓娓道來:“我方才見過了邈神醫開給那女子的藥方,無非是一副瀉藥,一副止瀉藥方。如果在下猜得不錯,這兩副藥,隻是教那女子排出體內的蠱毒而已。”

  ??眾人聞言愕然,皆不知念成意欲何指。但觀那邈佗臉色,更是煞白。

  ??“那對男女,自是從星河峽探親回家之後,染上了‘巨腹症’,而這星河峽中,卻幾乎人人都患上了這怪病。邈神醫名不見經傳,一時於這星河峽聲名鵲起,僅是巧合麽?”

  ??念成走近了邈佗,抓起了他的左手,掀起袖子,觀見了那細瘦手臂上的點點黑青。

  ??“這是?”歐雄、玉蟬衣等人皆驚,那密密麻麻的黑青斑點布滿邈佗上半手臂,看得瘮人。

  ??“邈神醫先種毒蠱,再殺毒蠱,以為治病救人,得了這星河峽人人景仰,衣食便可無憂。‘巨腹症’那是毒蠱借水入體,潛入府中。蠱蟲生於腹中,漸漸成團,故腹鼓而大,但此蠱不害人性命,隻是日積月存,教人難以行走。邈神醫治病,隻需要殺死這些自己親手種的蠱,再配以瀉藥使人排出,繼而止瀉,便可坐收功名。實在是高。”

  ??眾人聽畢,心中明白,這才恍然大悟。

  ??“好啊,你個老東西。原來是這等種蠱騙人的江湖騙子!”唐歸虎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瞪圓了眼睛,就要生吞了邈佗。

  ??那幾名黃巾漢子大驚;“真有此事?”“邈神醫,邈神醫你快說句話啊!”

  ??那邈佗哪裏還敢爭辯,念成將他的行跡說得一清二楚,現下被眾多高手圍困,難以脫身,再行騙術,隻是一葉障目而已。

  ??那邈佗心中大悲,卻有苦不敢言,這苦果是自己所種,便要由自己咽下。

  ??“你這老賊!”眾人終於看清了邈佗麵目,大怒大罵。“星河峽之災是你所鑄,惡毒的老賊,還敢自稱神醫。”那黃巾漢子有幾名奔走告知星河峽眾人真相,有幾名將邈佗那杆旗子砍斷扯開,把那屋中的陳設砸毀,一股腦兒地發泄。

  ??“諸位好漢,是老夫的過失,老夫再也不敢了。”邈佗雙膝跪地,頭磕得出了血。

  ??“看我一掌打死你,為民除害!”唐歸虎被玉蟬衣拉住,玉蟬衣問邈佗:“我身上蜥毒,你又使了什麽手段。”

  ??“不敢不敢,老夫哪敢加害大俠,老夫確實醫好了你身上的毒。”

  ??玉蟬衣難信,他看向羅念成,希望從他那得到肯定。

  ??“玉掌門身上蜥毒,確實已經解開了。所謂以毒攻毒,這邈神醫所用蠱毒,將那食椒蜥之毒抵了,你身上之毒自然除去。”

  ??“還有這種事?”歐雄一聽,要解身上食椒蜥之毒,還得邈佗給他們下毒蠱。眾人半信半疑,念成上前一步。

  ??“我見那女子之時,就發覺她體內被種下蠱毒,念成略懂一二,金玉蟬衣前輩之毒確實已解,在我看來,邈神醫手中的毒蠱,正是這食椒蜥的克星。”

  ??“不錯,老夫正是以那毒蠱種於這位大俠身上,盼著能以毒攻毒。隻是恐怕不能奏效,不敢再對幾位用蠱,這才,這才推脫隻醫治兩人。”那邈佗跪地,顫顫巍巍,決計不是在說假話。

  ??“怪不得方才你敢拒醫那‘斷眉刀’沙平雁,以你小老兒的本事,怕醫治不成,整出了人命,小命不保吧!”郭爽周旋在眾人身圍,還記掛著那口金河刀。

  ??“你今日犯下這樣的禍事,輕易想走,定是妄想。還請邈神醫賜教毒蠱下法,也好解了這幾位朋友身上之毒。”

  ??正此時,項然又幹咳起來,口中黑血又出。

  ??“啊啊,快扶他進去。”邈佗幾乎站立不穩,在眾人維護下進了屋子,幫項然解毒。

  ??念成於旁側仔細瞧了這邈佗下蠱的手法,心如明鏡,一觀便通。他與邈佗二人,花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將那歐雄、項然、唐歸虎、羌靡、葛慶州、項然身上的食椒蜥之毒盡悉解了。

  ??眾人登時便能運功自如,隻是項然被沙平雁打成重傷,一時間還難以恢複,念成幫幾人解毒之後,又為項然輸送真氣,保他運轉恢複功力。

  ??歐、唐等人自覺身子已恢複大半,體內蜥毒全無,周身暢達,心中喜極。

  ??“多謝羅兄弟!”“羅兄弟相助,保全了我等性命,我等感激不盡!”

  ??眾人圍拜,深謝念成助他們破了‘四叉花賊’,解了食椒蜥之毒。念成收功,扶項然躺下:

  ??“如今尚有孫赫、董顯二位懷毒,遠在盧龍堡,我等應當速去相救。”

  ??“不錯!”葛慶州道:“速去救了孫公子與董先生才行。”

  ??“既如此,我們快快動身吧!”唐歸虎亦是心念孫赫安危,當時孫乾霸有托於他二人,要照顧好孫赫,如今得了解食椒蜥毒之法,定要速去救他。

  ??“既然要走,此間還有一人尚未解決!”唐歸虎望著郭爽,怒目圓睜。

  ??“呀呀呀,葛鏢頭,我同你約的那趟鏢,還算不算數了?”

  ??葛慶州麵色微沉,勸道:“事有緩急,當下先去救孫公子,其餘的事,權且放下。”

  ??“既是郭爽帶我等至此解毒,如今身上之毒已解,我等並無大礙。冤家宜解不宜結,事已畢,何必再起爭端。”羌靡也同勸唐歸虎。

  ??“唐兄那是武林宗師,若這般依依不饒,不是教天下人恥笑?”玉蟬衣上前勸說,均是力圖共往盧龍堡,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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