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漫步者 031-微光深潛-奇遇
作者:神奇大山雀      更新:2020-06-09 02:28      字數:4311
  高大的河穀林地,行於密集樹枝網絡上的涼下意識壓低身形,將自己隱匿於枝葉之後。

  他小心地看向下方黑暗的林地,腦內思緒電轉。

  難道是帝國的追兵?如果真的是這樣,莉亞有一定的幾率已經被抓住……沒有猶豫,涼緩慢地前行,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裏距離森林出口起碼有3-4天的直線距離,如果莉亞已經被抓住,對方也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將她送出森林,應該還關押在隊伍中。現在南部森林內到處都有凶悍的魔獸出沒,自己悄悄地跟在帝國軍的隊伍之後,或許能夠等到機會救出莉亞。

  他隨即轉念一想,總覺得真正的勇士應該從正麵對敵人發起挑戰,而這樣做很有可能增加莉亞心目中自己的形象。而且就算……

  涼隨即收回了自己不斷向外發散的思緒,以免自己陷入更大的糾結當中。他旋即開始分析起自己尾隨帝國軍的可行性。

  自己身處高聳的樹幹上,還有枝葉作為掩護,對方發現自己的幾率應該不大,但之前的那個帝國巫師,僅僅是一眼就發現了自己。如果隊伍中有他,自己最好還是與對方保持一定距離為妙。

  唰——!涼靈感一動,直覺感到背後有危險來襲,一個側身跳向了旁邊的樹幹。

  他在跳躍時飛快轉身,抽出複合弓準備上弦。轉身過程中,他看清了自己危險預感的源頭。

  那是一個拳頭大小,懸浮在空中飛快移動著的白色光球。隨著光球的飛速靠近,涼看清了光球內蘊藏著的事物,那是一隻撲騰著翅膀的白色鳥類,那光球在樹冠層的通道中上下起伏,像是一隻剛剛展翅,沒有多少飛行經驗的雛鳥。

  他雖然分不清那隻鳥的具體品種,但他早前看過馬爾施展術式,認為這與那個巫術師之前的術式有一定的相似,說不定是對方派來的魔物,所以並未在站穩之後第一時間發動攻擊,而是駕著弓箭靜靜地觀察對方的行動。

  那隻白色的鳥並未有理會涼的意思,帶起微微的風壓,直直地向前方飛去。

  涼慢慢目送著那起伏著的白色光點漸漸遠去,被綠色的森林吞沒。自己對巫術師的咒語並沒有區分或者辨別能力,剛剛自己下意識地認為那可能是一種咒語的效果,卻忽視了另一種可能性,那隻白色的鳥有可能是一種森林中的魔物……

  如果盲目地跟隨,很有可能把自己置身險境。但是那隻白鳥飛去的方向也是那個人類聲音的來源……

  又是半晌激烈思想鬥爭,涼糾結的表情才稍稍有所放緩。有關莉亞的安危,就算是有一定風險也值得去承擔。他沒有收起手中的複合弓,緩步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唰——嘎吱,嘎吱,嘎吱!隨著一陣陣樹枝抖動和樹葉脫落的聲音,涼腳下的那棵大樹開始了劇烈的震顫。那感覺就像是自己身處於一個高速行駛於顛簸道路,且木輪不平穩的馬車上。

  他的第一反應是下蹲以穩住身形,同時將握著複合弓的手摁在腳下的樹枝上,以防手中的武器脫落。他旋即感覺到了問題出在自己腳下的這棵巨樹。沒有猶豫,他直接起跳,通過錯綜連接著的樹枝網絡跳到了臨近的巨樹的樹枝上,幾乎是他起跳的一瞬間,他腳下的樹木開始飛快地褪去原本的深棕,變成了一種病態的紫色。整棵樹木也開始飛快地縮小。

  那棵樹與其他樹幹之間形成的網絡也開始劇烈地向下塌陷,就像是強烈地震中突然裂開的一塊土地,在失去支撐後不可挽回地向下塌陷。

  涼利用最後的時機,通過自己身高的優勢,抓住了另一棵樹的枝幹,然後敏捷地翻了上去。攀上樹枝後,他猛地向前衝出好幾米,確認腳下的震顫已經停止後才緩緩放慢腳步,並架起了手中的複合弓。

  經過剛剛的異變,他直覺對方很有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於是開始警惕四周。

  嘎吱!嘎吱!物體被劇烈擠壓的聲音從涼剛剛所站的那棵樹

  傳來,涼順著聲音望去,發現自己原在的地方已經凹陷了下去,大片的陽光透過那棵樹樹幹原本的位置灑入森林中。突然在密不透光的黑夜中鑿開了一個小洞,讓陽光得以照耀林地間的黑暗。

  仔細看去,那棵原本的巨樹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姿態。他原本巨大的軀幹正在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方式擠壓著自己,像是一塊被無形的大手蹂躪的橡皮泥。大塊大塊的樹皮、碎屑和枝幹帶著暴烈的哢嚓聲或是被甩飛,或是在劇烈的抖動中脫落。

  那棵巨樹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著,像是裏麵的東西正在被吸走一般。一片片黑紫色的病斑開始在樹的表麵浮現,使它飛快地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顏色。

  那黑斑像是一個向外擴張的瘟疫,在所感染的地方留下一條一條如葉脈一般蠕動著的黑色血管,貪婪地吸食著整棵樹的生命力。

  巨大的樹木則像是被瀝幹了水分的花瓣,萎縮得淤紫而扭曲,原本4,5層樓高的身體,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內便已經縮小了大半。

  涼本能地向後退了一小步,安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腦內已經是一團漿糊,各種雜亂的思緒飛來轉去。

  那血管中蠕動著石油般的黑色液體正在隨著組織的收縮,逐漸匯集在枯木上的一點。

  大量黑色的粘稠液體緩緩聚成一團,然後向外凸起,像是伸出了一根漆黑的觸手。

  咕嘰……隨著一陣像是昆蟲破卵而出的聲音,那黑色的觸手裂開,透出了裏麵散發著潔白光芒的內核。那內核像是一株白色的真菌,瘋狂地吸食著周圍黑色的粘液,體型如氣球般成倍脹大。

  嘭——!就像是極度膨脹的氣球,那白色真菌狀突然炸開,開出燦爛,聖潔的花朵。花朵的中心是一隻隻光所匯聚成的鳥雛,白色的光點迅速匯聚,組成了它們的身體。

  那些鳥雛奮力向外煽動著翅膀,想要扯斷自己與花朵的連結,那是一團團蠕動著的白色絲線,蛛網般覆蓋在鳥雛的身上。

  鳥雛們閃著微光的羽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豐盈著,撲騰著。此時的涼隻感覺自己像是身處特瓦港廣場,起飛鴿群中心,那如暴雨般撲騰的聲音讓他隱約聞到了鴿子身上那種令他作嘔的鳥屎味。

  它們每舞動一次翅膀,與樹木的連接便減弱一分,身體也壯大一分,樹木也隨著它們的成長而萎縮。

  啪,啪啪,啪!一陣啪嗒聲傳來,閃光的鳥兒掙脫了最後的束縛,撲騰著翅膀掙脫了樹木,向著遠的林地處飛去。那棵枯木則在一陣劇烈抖動後變得更加萎縮而扭曲,最後如石化一般,以怪異的姿勢扭捏地插在林地之中。

  那些黑紫色的血管狀物體則漸漸蒸發,在樹皮上留下燒焦般的黑色網絡,向外噴吐著一團團淡紫色的粉末,給整棵樹打上了一種詭異的病態感。

  涼看著眼前奇異的景象,一時間說不出話,旋即腦內產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

  不,不行,如果莉亞在那個方向,自己不能臨陣脫逃。涼強迫著自己轉頭,看向那些逐漸遠去的白色光點,心中思緒發散開來。

  自己剛剛看到的異變明顯跟光和鳥有關,自己又剛好在森林裏遇到了一個會用類似術式,並且發狂的巫師。基於之前在樹頂上觀察的那場帝國和巫師之間的戰鬥和雙方的對話,這個瘋狂的巫師很可能會同時被帝國官員和另一個巫師勢力追殺……

  但是他又在伐木場出手救了在場的眾人……涼微微搖頭,暫時擱置了那個巫師與眼前異變的聯係。

  帝國沒有理由去妨礙自己生產,那剩下的就隻有那個用長矛的巫師和她所代表的勢力。那個叫馬……呃,馬俄的巫術師很有可能是那個組織在森林裏計劃的關鍵,並且目前跟那個組織不處於同一陣營,所以才會遭受追殺。念頭電轉間,涼覺得自己對森林裏的事情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但轉念一想,這些似乎都與自己無關,他隻要與莉亞一起安全離開森林就

  好了。

  他又開始習慣性地反駁自己,指出以莉亞的性格,肯定不會半途放棄對於失蹤工人的調查……

  涼小心地沿著粗壯的樹枝,向著聲音的方向前進。沿途他又看到了不少枯木。

  在陽光的映襯下,那些詭異的枯木似乎都被打上了一層神聖的不協調感。

  涼正想著,靈感猛地抽動,感到危險從上方襲來,他本就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所以腳下沒有遲疑,當即猛地向左邊跳去。

  就在他跳開的同一時間,原本位置上的樹葉被唰啦啦劈開,隨後一聲巨響,那棵粗壯的樹枝已經被砍成兩段。

  持劍的是一個身材高大,肩披黑色鎧甲的人,即使是以涼的身高,也需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平視。他手持一把通體漆黑的闊劍,粗略看去也有一個成年人的高度,身著的黑色鎧甲上雕刻著各種詭異的花紋和文字,手甲甚至給人一種與巨劍融為一體的錯覺。

  那人身手敏捷到可以用詭異來形容,看到自己一斬落空,身披重甲的身體卻在空中敏捷地扭動,抓住樹幹後重新跳上樹枝站穩。

  涼站穩後抽弓不語,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腦中飛快地思考起對策。首先,他不是帝國的軍人,不然一定會佩戴相應的徽章或者披風,那剩下的就隻有那個巫師組織的成員了……

  “你是偷襲伐木場的人?”涼開口問道,鋼箭已經架在弦上。

  根據這個月他與莉亞在默岩鎮搜集的消息,伐木場的失蹤完全沒有任何目擊者。人們總是在夜晚休息後在第二日離奇失蹤,甚至有人在夜裏聽到詭異的敲擊聲。到最後,雖然帝國明令禁止,但還是有不少工人悄悄逃走。以這個劍士的身手,不是沒有可能暗中襲擊,而他身上漆黑的鎧甲也適合於夜晚潛行。

  鎧甲劍士沉默不語。

  見對方沒有回答,涼在心裏已把對方的反應列為魔人,握著弓箭的手又緊了幾分。“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最近還有沒有襲擊過別人?”

  “……”鎧甲劍士依舊沉默。

  看來對方是不會主動告訴自己了……雖然他非常期望對方給予他一個否定的答複,好讓他名正言順的開溜,但是轉念一想,即便他說沒有襲擊過任何人,自己也不可能相信。

  猛的鬆手,嘭!咻——鋼箭帶著呼嘯的熱氣直指黑甲騎士的胸口。

  黑甲劍士敏捷地下蹲,一點不像身披重甲的劍士。涼的鋼箭嘭的一聲地刺入騎士身後樹幹。

  不等箭矢向周圍噴射滾燙的蒸汽,劍士腳下發力,像是一輛火力全開的蒸汽列車,直直地向涼衝了過來,速度之快,連帶周圍的空氣都發出了被撕裂一般的聲音。

  涼一躍而起,用手抓住頭頂的樹枝避開了迎麵而來的刺斬。

  劍士動作卻十分詭異,見到一劍刺空,順勢向上斬去,巨劍唰啦一聲將其上方的枝葉劈開,極其利落,剛勁的劍風把頭頂的樹冠劈出一道整齊的裂縫。

  涼一個空翻躲過了揮舞的闊劍,隔著漫天散落的殘枝碎葉,落腳後轉身,拉弓向劍士瞄準。不等涼有機會站穩,黑甲劍士頭也沒回,放下手中的巨劍轉身向涼一腳踢來。

  “什……!”涼反應不及,被迎麵的一腳踢中側腰,飛了出去。

  那一瞬間,涼隻感覺自己被巨力擠壓得前腰貼後背,似乎裏麵的器官和血肉都被震開。

  飛出的涼將手橫於胸前進行緩衝,卻不料腰間的劇痛使他手下一軟,胸部直接迎麵撞上了樹幹。

  要不是自己常年在學院車間兼職搬運,鍛煉出良好的身體素質,他很有可能已經因為胸腹的連環遭中而暈死過去。

  涼翻轉身體,勉強從樹枝上爬起,一手持弓半蹲,一手捂住腹部。腥鹹的味從食道逆湧而上,頂入鼻腔,涼旋即咳出一口夾帶著鮮血的唾液。

  “哎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樹下的森林傳來,“這可怎麽辦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