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前方遠處傳來一陣機槍掃射的槍聲，想來是前衛部的人已經與光瞳生物接觸，聞者皆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中的武器。分成小隊四散而開的眾人，皆臉色緊張的行走在基地的樓宇之間，入眼可及的依舊是一片昏暗無光，而且自從脫離了集合的後方，就已經變得不安全了。

  陸凡六人所在的位置位於邊緣的左翼，隨著行進了一段距離，很不幸的是，需要承擔的風險並不單單隻是前方，還需要時刻提防著左邊的突然襲擊。

  “啊！”

  原本安靜無事的後衛，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似乎是某種信號，頃刻間光瞳生物露出了發光的瞳眼，一時之間紅光四起將訓練兵們團團包圍。

  散發著迫人的戾氣，那種了結了無數生命的邪惡氣息讓黑暗退避三舍，緊張又危險的氣氛將這場百餘人的對峙推上了最高點。

  “迎敵！”

  安插在訓練兵內的駐守部前輩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僅僅一個眨眼間的功夫，無數道紅光蜂擁而至！

  “殺！”

  光瞳生物群像是席卷而來的海嘯一樣，從周圍陰暗處悉悉索索地聚集過來。這些光瞳生物形態各異，有的形態類似站立的六腳昆蟲，有的則像是呲著獠牙的惡狼，總之恐怖的外貌絕對與人的形態相差甚遠。

  “治海兄弟，左邊的你們負責，右邊的我和雲程負責，淩昕萌與君浩負責支援！”

  迎向衝上來的第一隻光瞳生物，陸凡第一時間對眾人完成了分工。

  “噗嗤！”

  尖銳的刀刃反射著紅光，瞬間刺破了對方的腹部，伴隨著一股刺鼻的腐朽臭味，冰冷的粘稠血液流淌，還摻雜著一些不知名的物體，所散發的氣味惡心至極。

  黑色身影的怪物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整個身體迅速的搖晃起來，企圖將刀身從體內甩出去，但是隨著動作的劇烈震動，傷口也更加的深了幾分，血液流淌的更多了。

  緊接著陸凡用力抽出長刀直接又一刀洞穿了對方的心髒，鮮血迸濺在陸凡的臉龐上。他望向接踵而至的第二隻光瞳，皺起的眉頭並不是因為光瞳生物的攻勢，而是因為他覺得這群光瞳生物太弱了。

  輕鬆且毫不費力地斬下第二隻，這種疑惑的感覺越來越深。

  光瞳生物以頑強的生命力而著稱，其中包括自身的防禦力與自愈能力，但是這兩點完全在當前光瞳生物身上所看不到。

  “有沒有發現疑點？”靠過來的君浩輕聲問道。

  “看來並不隻是我一個人發現了！”陸凡與君浩相互對視一眼，雖然嘴上沒有表露任何意思，但是兩個人默契使兩人心照不宣。

  “看！我真的在戳光瞳的屁股！”

  雲程大咧咧地用長槍的槍尖插進一隻光瞳生物的兩瓣屁股的中間，隨後將之挑在空中，之前還愁雲慘淡的表情此刻不見一絲恐懼，反而露出了一副笑臉。

  “看來光瞳生物也並不是多麽可怕啊！”

  就在雲程發表著第一次對敵的感想，突然被他挑在空中的那隻光瞳生物體內一陣膨脹，

  隨後轟然爆炸開來。

  “砰！”

  巨大的爆炸氣浪直接將雲程的身形掀飛數十米，狠狠地摔在堅硬的地麵上。爆炸的威力堪比一枚破片手雷，就連一旁的陸凡也受到熱浪的侵襲。

  “快離開！”君浩著急地吼道，他現在終於明白這些實力差勁的光瞳生物究竟有什麽作用了，這種選擇自我爆炸的自殺式襲擊或許是這群光瞳生物的最大殺傷手段！

  但是，君浩的話音剛落，不斷膨脹的紅色光芒接連爆發，連綿不斷的沉悶爆響全方位無死角的震蕩著雙耳內膜。

  直到最後一聲炸響結束，眾人的耳朵依舊還處於耳鳴的狀態，至於那些聽不到此聲的人，應該已經上了天堂。

  趴在地上的陸凡緩緩站起，如果說他不曾見過地獄，那麽此刻映入眼簾的又是什麽？

  殘肢碎肉堆疊的路麵，以及入目可見的紅色，一點雜質都不含有的鮮豔紅色！那是訴說生命意義的原始色彩，豔麗的閃閃發亮！似乎就連空氣中都蒙上了一層血霧，而鼻間吸入的隻有濃濃的血腥氣味！

  仿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隻有少數活下來的人看到了，但耳邊直擊靈魂深處的慘叫，依舊在回響。

  還沒有死去的人慘叫連連，不甘、恐懼、絕望可能是他們的現在情緒，但他們此刻最希望的應該是得到解脫。

  戰爭的殘酷不過如此，可能現代戰爭也無法造就這一慘狀局麵……

  訓練兵的整個左翼就如同經曆了慘烈的炮火打擊，就陸凡此刻所看見的局麵，左翼防線已經土崩瓦解。

  “君浩！”回過神來的陸凡，萬分焦急的呼喚起隊友的名字，但是卻沒有人回應。

  “淩昕萌！雲程！”

  “孫大——”

  血色的黑暗中，一抹紅光忽然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陸凡此刻毫無防備的後背，察覺到背後一股沁人的寒意，陸凡即刻轉身，舉刀萬分驚險地阻擋住這一偷襲，但是巨大地衝擊力將陸凡撞在十米外的牆壁上。

  不敢有絲毫耽擱，盡管骨骼與肌肉傳來難忍的劇痛，但是陸凡在倒地的第一時間便又重新穩住了身形。

  陸凡額頭上暴起青筋，雙目逐漸充血，冷汗不斷的滴落，他吃驚的望向前方那抹紅光的主人，心中的驚訝無以複加。

  如果不是在最後一刻感受到心髒的加快，及時做出防禦，就憑這一擊的威力足以將他一舉擊殺！

  這個人比他見過的任何光瞳生物都要強，雖然隻交手了一招，但是他無比確信這一事實！

  ……

  六月的夏夜，本該是燥熱的，但此時的氣溫卻仿佛來到了冬季。嗚嗚吼叫的寒風，肆虐地在這片大地上奔跑，積蓄已久的濁雲始終沒有選擇爆發。

  “戰況進展的怎麽樣了？”白越前附著雙手，透過玻璃看向那棟購物商場，一片令人壓抑的黑暗，陰鬱的氣氛他的心中無端的多出了一絲擔憂與疲乏。

  溫佐賢靠著牆壁，同樣將眼神瞥向窗外說道：“你是說眼前的，還是訓練基地的？”

  “……”雨水砸落在窗戶上，順

  著玻璃緩緩滑下，雨珠滾落出不規則的痕跡，融合、分裂，描繪出曲線的美感。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相顧無言，誰都了解對方心底的那一抹沉重，這場暴雨過後，將是另一場暴風雨來臨的前兆。白越前呆呆地盯著窗子上一滴雨珠，直到它被水流吞沒。

  “弱者為何而戰鬥？”白越前開口打破了壓抑的沉默。

  “這是你第六次問這個問題了。”溫佐賢先是一愣，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還是堅持我之前的說法，我們選擇戰鬥是為了生存，與光瞳生物的目的一樣。沒有人類，他們會死去，而有了他們，我們會死去。”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複雜卻又很簡單的關係，為了打破這種關係，我們不得不去戰鬥。因此作為人類的我們，並不見的比光瞳的行為高尚。我們雙方都是在為了活下去，而去無情的奪走別人的生命。”

  “按照你的說法，我們的過去也是罪惡的了？那我豈不是罪孽深重……”白越前歎了一口氣，對於溫佐賢的說法，他不能接受。

  “沒有所謂的絕對的正義，也沒有絕對的邪惡。我們人類就是這樣，無法直麵回憶，所以美化它，誇大它，從過去尋找美好，以此憧憬未來。可實際上這隻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溫佐賢侃侃而言，厚厚的眼鏡後麵是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

  “看來，你也懼怕回憶。”白越前露出一抹苦笑。

  “不，我隻是……選擇遺忘罷了……”

  “篤篤篤——”沉悶的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進來吧。”白越前一轉沉悶的情緒，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的威嚴。

  一位看模樣隻有二十歲的青年男子走進來，臉上帶著笑容，不過看著卻讓人覺得很討厭。

  “龍將軍的公子，不知為何有空在種時候光臨本部呢？難道是令尊派來的？”白越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有任務經過方天城，不過聽說今晚有特別作戰，不假思索的就跑過來了！”龍庭君隨意的撩了一把垂下的劉海，大大咧咧地徑直坐到了屬於白越前的座位上。

  對於龍庭君這種不敬上司的行為，雖然內心不悅，不過白越前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眼神微微眯起說道：“原來如此，那就請你留下來援助本部吧。”

  “哈——？”龍庭君將手放在耳邊，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隨後眼神突然變冷：“開什麽玩笑！援助你們？我可沒有那種閑工夫，陪你們去做那種無聊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溫佐賢扶了扶眼鏡說道。

  “聽好了，我高興怎麽做就怎麽做，要是膽敢妨礙我的話，就別怪我跟我爸爸告狀哦！”龍庭君轉過椅子，留下一句警告，毫不在乎二人的感想，直接推門離開。

  “目中無人的小鬼！”溫佐賢的麵色陰沉，對來者似乎打心底討厭。

  “主動找上門來的免費苦力，應該高興才是。”相比溫佐賢的惱怒，白越前卻是狡黠的露出笑臉。

  隨後白越前轉過身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眼神即刻變得異常淩厲！

  “時間差不多了，輪到你登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