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應曉鳶眼中閃爍著求知若渴的光芒下，燕采招架不住，就舉了幾個例子，如水仙花，含羞草，夾竹桃。

  應曉鳶明顯是還沒聽夠，強烈要求燕采多說一些。

  旁邊的沐百筱額頭劃下冷汗，她大概知道應曉鳶這麽好奇的原因是什麽，連咳了好幾聲，打斷兩人。

  聽到她的聲音，應曉鳶幾乎是下意識的頭朝下低了些。

  “應姑娘，來了。”

  “對，過來，看看。”難得來一次軍營，走之前，當然要在這裏先逛一圈，要不然不就白來了。

  “隨便看。”

  沐百筱走近了，忽視旁邊的應曉鳶，直接進了營帳，剛進去，濃烈刺鼻的藥味衝入鼻中，沐百筱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提起食指擦了擦鼻子，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

  “你這裏的藥，味道還真烈啊。”

  燕采切著藥，頭也不抬的平平答道：“還行。”

  什麽叫還行？味道烈，藥性也烈，沐百筱可沒忘記那藥甫一沾到她屁股上，火辣辣的鑽到心窩裏的痛。

  老軍醫並沒有在裏麵，沐百筱轉了一圈，就走了出去。

  她把視線落在應曉鳶身上，那孩子還在玩著韭菜根。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啊？”

  應曉鳶悶著頭，不說話。

  沐百筱嘴角微微上揚，這孩子，是以為她不理她，她就拿她沒辦法了嗎？天真！

  “怕是你不知道吧？”

  應曉鳶抬頭，眼神冷漠：“我當然知道，這是韭菜跟，曬幹了泡茶喝，能抗疲勞。”

  沐百筱滿意的眯了眯眼，嘴角又往上揚了揚，小孩子果然都是不受激的。

  她又接著問道：“那你知道韭菜根怎麽寫嗎？”

  應曉鳶凝著眉，狐疑的看著她：“我知道這是韭菜根就行，幹嘛要知道它怎麽寫？”

  “你連它怎麽寫都不知道，要是哪天去抓藥，大夫給你寫了個韭菜根，你卻不認識，你對得起你手裏的這韭菜根嗎？”

  應曉鳶：“……”

  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哎……

  但很快應曉鳶就找回了自己的立場，堅決站在沐百筱的對立麵。

  “可我爹爹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我不用去學那些。”

  鬼的女子無才便是德，沐百筱最厭煩的就是這句話。

  “什麽歪理？肚子裏沒點墨水，你怎麽被人騙的都不知道，不識字，很容易吃虧，你看看這軍營裏的士兵，不識字，隻能做個小角色，你看看有官爵的那些將軍校尉，哪個不是識字的？燕大夫，你識字不？”

  莫名被扯上的燕采：“……好歹在禦醫處呆過，不認識還不得被踢出來。”

  沐百筱指著眼前的活教材，對應曉鳶道：“你看看，不認識字，連禦醫處都不能進，也蒙想著給人開藥方了。”

  小夢想被無情戳破的應曉鳶：“……”

  她機械般的轉頭看向燕采，巴巴的開口：“燕大夫，你能……教我識字不？”

  燕采回頭看了看這個可憐的孩子，都快被沐百筱三言兩語給欺負哭了。

  她剛想開口，就看見沐百筱在拚命的朝她使眼色，剛湧到喉嚨的話，不得已的又被她吞了回去，改成了其他。

  “我比較忙，你要不看看誰懂，找誰教教。”

  應曉鳶失落的垂下頭去，垂頭喪氣得讓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沐百筱適時的開口問她：“現在想學了？我可以教你啊！”

  應曉鳶瞅了她一眼，不屑的哼了一聲，別過去去，不想理她。

  這孩子，挺有立場的。

  沐百筱也不強人所難，看向燕采：“這孩子挺喜歡跟著你的，有時間你就教教她吧，燕大夫。”

  “行吧。”

  燕采悶悶的應著，心裏鬱悶，自己想教自己教去啊。

  巽銼還在夜璟離那，這沐百筱倒是沒忘記。

  她帶著嵐，來到夜璟離的營帳，發現這裏居然沒有人守著，估計夜璟離應該不在營帳中。

  想了一下，那人也不可能一直把一把沒用的破木銼帶在身上，沐百筱讓嵐留下來放風，自己一個人進去。

  果然和自己設想的一樣，營帳中並沒有人在。

  沐百筱在營帳中，用偃師之手感應了一下，發現巽銼並沒有在這。

  “不會真那麽背吧？夜璟離真隨身攜帶著我的小木銼？”

  沐百筱在心裏想著，現在偃師之手感應不到巽銼，確實也就隻剩下這個可能了。

  她轉身想要離開，嵐忽然就衝了進來。

  沐百筱懵了一秒，她沒有讓嵐進來啊，她進來做什麽？

  很快，沐百筱就明白嵐這是什麽意思了。

  有人來了。

  夜璟離掀開帳簾，就看見沐百筱那茫然的表情，還有嵐。

  “有事？”

  沒事誰來他營帳？

  沐百筱很快反應過來，擺出一副和氣的模樣，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曾發生過。

  “當然有事啊，我想來問問你，關於應曉鳶的事。”

  夜璟離劍眉皺起，走到長桌後麵坐下，語氣不悅：“我又沒有將她趕走，你還想怎麽樣？”

  沐百筱的視線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在他腰間看見了她的巽銼。

  這人還真是……謹慎。

  沐百筱收起眼底的情緒，臉上展開笑容：“是這樣的，我就是想把這後事交代一下，要是我這一不小心沒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她和阿予。”

  沐百筱邊說著，邊朝著夜璟離身後靠近，手指勾了勾，隔著一段距離的巽銼明顯的感受到偃師之手，也動了一下，算是回應。

  這一動，立刻讓夜璟離警覺的朝下瞥了一眼，但看見巽銼還好好的別在腰間，狐疑的看向站在他身側的人，發現沐百筱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他也就沒有多懷疑，以為剛剛是自己的錯覺。

  “又不會讓你上戰場，你擔心這個做什麽？”

  “都說天有不測風雲嘛！”

  “……”

  沐百筱打著忽悠，朝帳簾邊退去：“我還有點事，就先不打擾了，你忙你的。”

  看著沐百筱帶著嵐出去，夜璟離越來越感覺不太對勁，沐百筱來這肯定有事。

  他將手搭在腰間的巽銼上，大拇指慢慢的摩挲著木柄，看向沐百筱身影最後消失的地方，眼中暗芒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