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平躺在熱炕頭上，捂著厚厚棉被子汗不流水，吧唧幾下裂開花幹嘴唇，喘著頻繁虛弱的呼吸聲，暈暈乎乎睜開雙眼皮，都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晃得眼球都有些刺疼，耳邊傳來一道熟悉聲…

  “老李，你可算是醒了。”

  李雲龍緩慢動作扭過頭來，瞧到趙剛坐在炕沿上，手拿針線縫衣服連忙放下道…

  “老李，來來來，先喝點水。”趙剛挪動屁股湊了過來，扶起李雲龍上身喂了一碗水喝下去後，又輕放了下來…

  “老李感覺現在怎麽樣。”

  “老趙，我睡了多長時間。”

  “整整兩天兩夜，當時你在發高燒人事不醒，同誌們都很著急，王隊長說你受了風寒得吃草藥，和尚上跑了幾十裏山路找了個老郎中，可人家嫌路遠不願意來，和尚說破嘴皮子也沒用，結果和尚動了粗，一把扛起來老郎中就走，這一扛就幾十裏山路，硬是把郎中扛到趙家峪，給你灌了草藥又把他背了回去。”

  李雲龍聽到趙剛說出這些話，雙眼微紅心裏情緒很激動，有氣無力聲喊道…

  “和尚，和尚…”

  魏和尚慌了慌張跑進屋裏，站在炕沿前彎下腰道…

  “團長，你醒了。”

  “和尚啊！我聽說你又違反群眾紀律了。”

  “政委告俺狀了，俺這不是沒法子嘛。俺給那老頭都跪下了，他就是不來，俺隻好來硬的了。”

  趙剛坐在炕沿上麵帶笑容，輕聲細語道…

  “我沒有批評他，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總不能怕違反群眾紀律，就讓團長病死吧！政委要是當到這個份上，就該挨戰士打黑槍了。”

  “嘿嘿…咱們政委，越來越像獨立團的人了。”

  “什麽話，我本來就是獨立團的人。”

  “老趙各連排都回來沒有？”

  “有的歸建了，有的…”趙剛吐出來半句話咽了回去，臉龐上笑容消失低下頭歎起氣！

  李雲龍手拄著炕，費勁巴力做起來身板道…

  “誰沒回來？”

  “幹部傷亡三分之二，戰士們隻剩下五百多人。”

  “剩下不到半個團了，營一級幹部有傷亡嗎？”

  “隻有張大彪回來了，二營長沈泉，三營長王懷保，騎兵連孫德勝，還有一連長，三連長，五連長，總共二十多個營連排幹部，都犧牲了。”

  “怎麽會這樣，咱們獨立團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大虧呀。”

  “這次和以往不同，我們除了要作戰，還要掩護老百姓轉移，限製部隊的機動性，很多戰士，都是為了掩護老百姓犧牲的。”

  “老李，你帶出一個鐵打的團隊，我們犧牲的戰士幹部，幾乎全是倒在衝鋒的路上，沒有一個後退的，更沒有一個被俘的，真是鐵血英雄的團隊啊！”

  “老趙我保證，用不了一年咱獨立團，還是一個主力團，一支鐵打的部隊。”

  三八六旅指揮部院內，一道匆匆忙忙身影走了進來，笑嗬嗬模樣不停喊道…

  “旅長，旅長，好消息…”

  “老劉，是不是找到獨立團，新一團和軍分區遊擊隊。”

  “找到了，騎兵通訊員剛剛回來報告，這三支主力部隊都已經突圍，獨立團與軍分區遊擊隊，正在一個叫趙家峪修整，新一團撤到李家莊附近收編隊伍。”

  “李雲龍，王大號和丁偉他們幾個小子怎麽樣。”

  “李雲龍病倒了，王大號那小子能吃能睡的，丁偉手臂受了槍傷沒啥大事。”

  “這支三支隊伍都傷亡大嗎？”

  “傷亡過半，但建製還算完整，戰爭有鐵的法則，機會對雙方來說都是對等的，我們給敵人先來了個百團大戰，敵人反過手來，就給我們來個大掃蕩，世界上沒有隻占便宜不吃虧的事。”

  “是啊！戰爭對一個民族的忍耐力，是一種考驗，我們和日本都在消耗中忍耐，看誰更有忍耐力，我們耗得起，再打他十年二十年，中國還是中國。”

  趙家峪村內，秀芹與幾名婦女坐在磨盤旁，一邊手拿著針線做鞋，一邊有說有笑聊著天…

  “你們見過，獨立團的李團長，和軍分區遊擊隊王隊長沒有，那兩人可凶得了。”

  “李團長和王隊長，我都見過就在張大叔家與劉嬸家裏，前幾天我特意去瞧了瞧，他倆身子都挺壯實，大腦殼大腳板，尤其是那個王隊長膀大腰圓的，要是給他做一雙鞋得多費兩尺布。”

  “哎，那李團長和王隊長他們有婆姨沒。”

  “前幾天我特意打聽過，李團長沒有娶親，王隊長有未過門婆姨，是個抗戰娘子軍，以前來過咱們村，就是那個黃敏遊擊隊長。”

  “那他倆是抗戰夫妻，真是讓人羨慕。”

  “嘿嘿…他二嬸你咋這麽關心，李團長和王隊長呢。”

  “就是，人家李團長和王隊長娶不娶親管你啥事，小心回去俺二叔錘你。”

  “死泥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別鬧了，別鬧了，二嬸，你們說著說著就沒正經的，有這鬥嘴的功夫一雙鞋都做出來了，獨立團與遊擊隊戰士，還有一大半穿著草鞋呢。”

  “就是，咱們得趕緊做。”

  “哎，秀芹妹子，你覺得李團長這人咋樣。”

  “李嬸，你有話就直說，別噎著藏著的。”

  “聽嬸一句話，如今邊區政府可不興包辦婚姻，要說找婆家得自己搞對象，媒婆都沒事幹了，依嬸看，你秀芹找婆家，可不能找個窩窩囊囊莊稼漢，得找像李團長和王隊長那樣的大男人。”

  “就是，李團長多好啊！可惜王隊人家有未過門婆姨了，要不我就嫁給他。”

  “小妮子，你剛多大點就著急想嫁人了。”

  “俺今年十八了，要是在舊社會這個年紀，早就嫁人生娃了。”

  “大姑娘真不害臊，還想著生娃了。”

  “李嬸…”

  秀芹手拿著針線縫鞋樣，低著頭臉蛋通紅滾燙道…

  “李嬸沒有影的事別說，人家李團長能看上咱鄉下丫頭。”

  “咋的了，一個是大團長，一個是婦救會長，正好配一對，多般配啊！”

  “二嬸別說了，一會讓人家聽到多不好。對了二嬸你咋老提李團長，是不是你想嫁給李團長呀，要俺二叔知道了小心真的錘你。”

  “就是…”

  “秀芹你這小妮子，和她們合起夥來欺負嬸。”

  “二嬸別鬧了…”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