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咕隆咚山間陡坡下，半山腰凹凸來土包形成斜坡，積雪堆積有一米來高，陣陣寒風刮過時唰唰聲直響，一個個小身影四仰八叉紮進雪堆裏，隻露出來半個身子，頭手屁股腳直發抖打冷戰。

  王大號圓瓜腦袋倒插進雪堆裏，露出下半身雙腳打斜倒立，來回左右搖晃扭動屁股，咧嘴呲牙直喘出呼呼粗氣聲，渾身上下傳來陣陣針紮般刺痛，腰酸背痛腿抽筋腦袋還迷糊，就像身子骨要散架似的，緩了好一會才有點力氣，抖動起大體格子費勁巴力撅頭瓦腚，揮舞一雙黑手爪子刨雪坑法，從雪堆裏掏洞緩緩爬了出來，沒好氣罵了一句嘴…

  “狗日鬼子鱉孫，真他娘的要了老子命了…”

  王大號手扶著老腰站起來身，咧著大嘴叉子吐出幾口雪，搖頭扭腰晃腚稍微活動一下筋骨，關節骨骼摩擦聲嘎嘣嘎嘣直響，這時耳邊傳來一陣陣弟兄們，疼痛嗷嗷叫罵聲…

  “嗯呦喂！娘的疼死老子了…”王大號連忙回過身子，瞪著大眼珠子一瞧到，一個個是插在雪堆裏，露出來頭手屁股腳，抖動身子骨手舞足蹈，頓時慌張走上前去彎腰撅腚，雙手擼起袖子甩開大膀子，將埋在雪堆裏九個人，一個接一個給刨了出來拖拽到一旁，氣喘籲籲咧嘴呲著板牙，腦瓜門上都直往外冒汗珠，這才站直腰板緩幾口氣道…

  “瞧瞧你們這幫臭小蛋子，真娘的是沒出息完蛋貨，就從山坡上翻幾個跟頭滾下來，一個個就疼得哭急尿嚎要死要活的。”

  “隊長俺們弟兄小身子骨，怎麽能和你大體格子比，壯得跟個一頭老牛似的，一頓飯就能吃八九個土豆，外加兩個大餅子，看看俺的胳膊都摔斷了。”

  “嘿嘿…劉二愣你小子斷了胳膊，還娘的長脾氣了，敢和老子頂嘴抬起杆子。”

  “隊長說的沒錯，你小子就是沒出息完蛋貨，腦袋掉了才碗大個疤，就斷了一隻胳膊，咧著大嘴瞎叫呼啥玩意，老子手腳都摔斷了，也沒坑一聲啊！”

  “李二蛋娘的你還沒吭聲，剛才就差把天嚎出個窟窿。”

  “都娘的別急頭把臉瞎吵吵了，摔斷了胳膊腿，咱們卻撿回一條命多值啊！瓜皮娃子連這點賬都算不明白。”

  “隊長你身後有小鬼子快躲開…”

  王大號耳邊一聽到李二蛋，唔嗷喊叫道有小鬼子，頓時大體格子向左麵一閃，緊跟著一個鬼子端著槍杆子刺刀，從身旁擦肩而過，刺過來刀尖撲了空，小鬼子吹胡子瞪眼，一瞧刺刀沒刺到這個胖子，呲牙咧嘴怒火起來叫呼一聲…

  “八嘎…”

  王大號揮起手摸了摸褲腰上，大砍刀不翼而飛，肯定是滾下山坡時掉了，現在哪裏還有時間想沒用的，先把小鬼子解決掉。

  這麵小鬼子手端著刺刀放平，邁著加快小短腿，捂捂紮紮咧嘴呲牙刺了過來，王大號搖晃身體直往後退幾步，揮起大手掌死死抓在槍口上，一咬牙用力往上一抬，接著是一腳就踹在鬼子褲腰上…

  小鬼子東搖西晃小身影，磕磕絆絆退了幾步向後仰去，四仰八叉撲通摔倒在雪殼裏，王大號飛奔幾大步衝上來，蹦起大體格子一屁股下去，就坐在小鬼子身上，掄起一雙大手掌照著鬼子兩麵黑臉蛋，幾巴掌就呼了下去，硬生生把小鬼子給扇暈過去，從鬼子手裏奪過槍杆子，站起身子補上去幾刺刀，血流冒著熱氣順著刀口噴射出來。

  王大號還沒等緩幾口氣，瞪著大眼珠子就瞧到身前，有三四個小鬼子東搖西晃小身影，有的胳膊腿都摔斷了，還一瘸一拐捂捂紮紮叫呼衝了過來，一咧嘴手端起槍杆子幾槍下去，直接撲通撲通都撂倒在雪層裏…

  “這群小鬼子智商為零，有槍不開非得玩武士道精神，真他娘的都是傻缺。”

  王大號東搖西晃大體格子，順著斜坡靜悄悄向前走出幾十米，沒有再發現有小鬼子身影，這才放下心來鬆一口氣，自言自語嘮叨了幾句…

  “娘的好不容易從鬼子包圍圈，死裏逃生活著走出來，趁現在附近沒有小鬼子，還是快點帶弟兄們撤退回柳村…”

  王大號轉過身子剛邁出十幾步，腳下就踩到硬邦邦東西，彎腰撅腚撿起來一瞧，頓時大圓臉樂開了花，笑嘻嘻聲道…

  “嘿嘿…老兄你是舍不得我王大號啊！老子手裏沒有你也不行，咋倆還得繼續做搭檔出生入死，一起打小鬼子。”

  王大號揮起手裏大砍刀，張開嘴照著刀身上哈了幾口氣，接著用衣服柚子擦了擦，笑嘻嘻別在褲腰上，有沉甸甸大砍刀在身，老子腰杆子都娘的硬氣，殺豬屠夫沒有殺豬刀心裏都不踏實。

  “瓜皮娃子們，老子這就帶你們回柳村…”

  王大號背起李二蛋高瘦身影，帶著七八個人貓著腰一瘸一拐，順著斜坡摸著黑走下山，繞著小鬼子搜山部隊，朝向東南方向慢慢吞吞奔去，幾個人手腳被摔斷帶著傷，走起路來是費勁巴力，這一路上走走停停，五六裏地山路走了好幾個時辰，磕磕絆絆才走出山林。

  幾個人坐在山路邊一側，枯草叢裏休息一會，起身順著小道走出一裏多地，此時天色剛萌萌亮起，蹲在樹梢上一群群鳥兒，揮動雙翅唧唧咋咋叫個不停，一個個抬起腦袋往前看去時，射下來陽光晃得眼球都刺疼，瞧到身前幾十米外，一座座土房樹立在村子裏，煙頭還直往外冒著煙，耳邊不停回響起雄雞打鳴，村子裏頭還傳來一陣陣狗叫聲…

  “汪汪……”

  “隊長咱們終於到柳村了…”

  “隊長咱們活著回來了…”

  王大號背著李二蛋，帶領著身後幾個弟兄，朝向村子東頭一瘸一拐走去，一個個是抽動黑乎乎臉蛋，渾身上下衣服破破爛爛，露出來一處處傷口血肉翻開，隨著晃動身體還直往外流血，染紅一片片衣服口子，心裏說不來疼痛如刀絞割肉般，遊擊隊一百多號弟兄，沒剩下來幾個人活著回到柳村。

  當幾個人走到村頭停下腳步，瞪起小眼珠瞧向村子裏時，淚珠含在眼圈裏直來回打轉，王大號抽動喬黑大圓臉，皺著眉頭緊起鼻梁，一咧嘴仰天喊道…

  “老子帶弟兄活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