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滅國戰法
作者:遠征士兵      更新:2020-08-08 09:58      字數:2331
  過了一會兒,沈兵又朝淳於越拱了拱手道:

  “太傅,是以屬下認為水攻大梁未嚐不可。”

  “這並不意味著我等便會濫殺無辜。”

  “需知傷國戰法與滅國戰法是大不相同……”

  馬商這時忍不住插了下嘴:

  “我倒想知道,這傷國戰法與滅國戰法有何不同?”

  淳於越和楊端和兩人也豎起了耳朵。

  沈兵心下有些奇怪,暗道你這馬商好不放肆,你這爵位不過是簪嫋,卻敢在沒得到允許時插將軍的話?

  不過沈兵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少見多怪。

  要知道戰馬可是軍中極為重要的戰略物質,比如戰車、騎兵,以及馬車都需要馬匹。

  幾乎可以說是無馬不成軍,即便以步兵為主的秦軍也不例外。

  所以旦凡能為軍隊提供戰馬的馬商都與朝中貴族或勢力有關,並且還要深受信任。

  否則,關鍵時候若是馬商無馬或坐地起價,那對軍隊乃至整個國家都是打擊。

  因此這馬商爵位雖不高但插句話卻沒什麽大不了。

  沈兵沒想到的是,這馬商又何止是能插話……反而是馬商說話別人不敢插嘴。

  沈兵朝馬商拱了拱手,回答:

  “傷國戰法是以傷敵根本弱其軍隊為目的。”

  “否則便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過不了多久又成為一名強敵!”

  “如此往複,最終便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矣!”

  馬商忍不住拍案叫絕:

  “說得好!”

  “好一個‘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對仗工整、生動貼切,想不到嗇夫不隻才智過人還出口成章!”

  “而且這話也是恰到好處。”

  “我大秦與趙國交戰數十年,戰後不久趙國便恢複元氣,豈不正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我大秦因滅趙而大傷元氣,豈不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此言有理,有理!”

  沈兵有些慚愧,自己又哪裏是什麽出口成章,隻是順口引用了詩句罷了。

  但沈兵也不敢多嘴澄清。

  若說不是你沈兵寫的又是誰寫的?

  一千年後的唐朝?

  有個詩人叫白居易?

  有病吧你!

  不過盜用又有什麽關係呢?

  難道一千年後的白居易還能一拍大腿:沈兵老賊,盡敢盜我詩句?

  特麽的誰盜誰啊?我比你早了一千年啊!

  這麽一想沈兵也就心安了。

  馬商又接著問:

  “那麽這滅國戰法呢?”

  沈兵解釋道:

  “滅國戰法便勿需傷其根本弱其軍隊。”

  “想當年,白起於長平一戰坑殺趙軍四十萬,便是傷國戰法時不得已而為之。”

  “隻因這四十萬趙兵若不坑殺,將來必成後患。”

  “現如今我等卻是要滅魏,用的是滅國戰法。”

  “這魏國要是一滅,那魏國百姓豈不就是我大秦百姓?”

  “魏國的城池豈不就是我大秦的城池。”

  “還有那良田、作物以及水利等等,皆為我大秦所有。”

  “此時若是不考慮庶民生計而胡亂淹沒村莊田疇,豈不是與自身為難?”

  說著沈兵就朝西麵鹹陽的方向拜了拜:

  “我王崇論閎議、遠見卓識,又豈會不知兩者差別?”

  “是以沈兵以為太傅是多慮了,此戰我軍必會慮及民生小心謀劃!”

  馬商不由一愣,暗道這下丟臉可丟大發了,寡人這是真不知道所以才問的啊!

  偷偷瞄了淳於越與楊端和一眼,卻見兩人一副想笑卻使勁憋著十分痛苦的樣子,不由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楊端和暗道不妙,使勁捏了把大腿疼得直抽涼氣這才冷靜了下來。

  再看那淳於越,早已神態自若的輕撫山羊胡,還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頭。

  可以啊,你個老東西。

  沒看出來平時一本正經的,關鍵時候可是一點都不含糊。

  沈兵見帳內幾人的表情有些怪異,便疑惑的問了聲:

  “屬下說錯了嗎?”

  馬商清咳了一聲,略帶尷尬的回道:

  “不,嗇夫說得沒錯。”

  “不隻沒錯,而且句句在理字字珠璣。”

  “所以……”

  說著馬商就將目光轉向淳於越。

  淳於越也不得不點頭說道:

  “嗇夫所言有理。”

  “老朽……也不反對水攻大梁了!”

  聽到淳於越這話沈兵才鬆了一口氣。

  沈兵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重點。

  因為在嬴政趕到的那一刻淳於越就已經翻不起大浪無法為難他們了。

  嬴政是想看沈兵與淳於越這大儒鬥上一鬥再聽聽沈兵有什麽觀點。

  這一聽之下嬴政心下甚是滿意。

  沈兵的論述不隻是從眼前這一戰,而是從治國甚至整個中原的大局入手說服了淳於越。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眼界啊!

  示意楊端和譴走沈兵後,嬴政就歎道: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嗇夫便能有如此才識,委實難得!”

  “你等可聽清了?”

  “往後旦凡作戰便要分清是傷國還是滅國。”

  楊端和與淳於越趕忙應了聲。

  然後嬴政又望了淳於越一眼,暗道太子的教導可輕忽不得,這關係到往後大秦的江山社稷。

  而淳於越這大儒雖說主張仁政卻過於迂腐。

  太子往後若是沾染上這習氣便不是好事。

  不若……

  想著嬴政又搖了搖頭,此事還早,往後再從長計議。

  另一邊的沈兵當然不知道之後帳內說了些什麽,他隻為能從淳於越的“魔爪”下逃脫慶幸。

  返回營地時發現浮橋已造好,於是命令部隊繼續前進。

  蒙良駕著馬車從後頭追上來問了聲:

  “嗇夫,此去談了些什麽?”

  “將軍可有說起我等何時能回邯鄲?”

  沈兵白了蒙良一眼,回道:

  “沒談些什麽,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心下暗道這家夥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才剛出來就想著回去?

  今趟是沒滅了魏國都回不去了。就在這過冬吧你……

  回想一下,沈兵發現這去了一趟還真沒談什麽。

  如果說有什麽收獲的話就是知道水攻的困難。

  不過這還要等到實地考察一番才能確定。

  而自己所擔心的補給線被攻擊的問題,楊端和似乎沒放在心上。

  情況真的像楊端和說的那樣麽?

  不知為什麽,沈兵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