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和談？”

  盧文定心中一驚，道：“王上，這樣上門，豈不等於主動投降？”

  馬化雲擺擺手，顯得有幾分頹廢。

  “或許我們一開始就做錯了，與李星辰為敵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那畢竟是曾經的光明皇帝，雖然現在修為被廢，淪落成廢人，但向光明皇帝認輸，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我們小瓶國的宗旨，一直是隻種田，不打仗。隻要能活下去，認輸算什麽，我們是種田的，最是能忍耐。”

  盧文定還想說什麽，馬化雲忽然擺擺手，道：“準備一下，我盡快啟程。”

  ……

  清晨時分，車隊駛入遊龍城，一直到臥龍宮前才停下。

  “怎樣，我這身行頭沒有問題吧？”

  車內，馬化雲衝盧文定道。

  “王上不用緊張，李星辰現在隻是廢帝，不用怕他。”

  “是的，我不怕他，我不怕他。”

  馬化雲重複一遍，可心跳還是不由自主的加快。

  “王上，我曾經在遊龍城露過麵，這次便不進去了。”盧文定道：“您見到廢帝時，要注意自己的體麵，莫要失了身份，現在你們是平等的，甚至您的身份還高過他，見麵時作揖便可，不需要行禮。”

  “我明白。”

  馬化雲深吸一口氣，再次鄭重其事的整了整衣冠，這才走下馬車。

  “小瓶國國王馬化雲，求見陛下。”

  瞎子莫北守在門房，他看了一眼，甩出兩個字：“等著。”

  神州有大國小國之分，大國可稱帝，小國隻能稱王，大國為主，小國為屬，大國國王可以稱朕，小國國王卻沒有這個榮譽。

  莫北曾經是魚龍衛的首領，見過許多大人物，一個小瓶國的國王，本身就不值得他放在眼裏。

  於是，馬化雲便在門口等著。

  不多時，瞎子莫北從裏麵出來：“進來吧。”

  馬化雲和手下隨從跟在莫北身後，一路穿過小橋流水，木雕長廊。

  莫北雖然瞎了雙眼，但看上去和正常人沒有區別，手中竹杖問路，沒有半分停滯。

  馬化雲心髒砰砰直跳，心道：見到李星辰之後，自己絕對不能失了體麵。

  現在他還不知道是什麽模樣，被囚七年，又被流放到這裏，肯定是消沉頹廢。

  自己適當給他一些壓力，之後談判時才能不吃虧。

  最關鍵的一點在於，不能跪。

  小國的國王見到大國的皇帝，可以拱手做禮，也可以行三拜九叩。倒是沒有一定之規，關鍵還是在於雙方的實力。

  現在自己是小瓶國實打實的國王，而李星辰隻是一介廢帝。

  所以，絕對不能跪。

  莫北在前方引路，李星辰竟然不是在正廳待客，而是在臥龍宮的後花園。

  馬化雲走過去，看到李星辰坐在花園涼亭內翻書，背影衝著自己。

  聽到身後腳步聲，李星辰才轉過身來：“來了。”

  就是這一眼，馬化雲忽然膝蓋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見過陛下。”

  媽的，還是跪了，自己這雙膝蓋，怎麽這麽不聽話。

  “起來說話，如今光景不同，不必拘禮。”李星辰隨意擺擺手。

  “聞聽陛下龍遊至此，本該早來拜訪，隻是俗事纏身，才一直拖到這個時候。還請陛下恕罪。”馬化雲再拜：“經年未見，陛下風儀不減當年，小王這才心安。”

  “喔，你見過朕？”

  “七年前，陛下曾路過小瓶國，遠遠見過陛下一麵，陛下龍儀聖姿，至今記憶猶新。”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李星辰道：“你的父王，是前些年故去的吧？”

  “是七年前。妖族入侵，父王死守城池，死在妖怪手中，死在兩軍陣前。”

  李星辰歎息一聲：“當年朕見過他一麵，他是個酒鬼，上次還拉著朕，說打敗妖怪後，要與朕拚酒，分出個勝負。”

  “父王雖然愛酒，但是不擅飲，他與屬下喝酒，屬下都哄著他開心，所以父王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哈哈。”李星辰長笑一聲，忽地手拍在石桌上：“可惜了……”

  馬化雲不覺眼窩發酸，俯首再拜：“父王生前，一直提起陛下，陛下，小王知罪，還請陛下責罰。”

  李星辰擺擺手，道：“生意場上的事，沒有對錯，自然有人會有人和你談。來年清明，記得替朕給你的父王帶一壺酒，一壺好酒，這是朕唯一要求你做的事。”

  “小王遵命。”

  馬化雲離開臥龍宮，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王上，談得怎麽樣？”盧文定忙問道。

  馬化雲抱膝而坐，目光悠遠，陷入長考。

  “陛下，是個英雄呐。”良久，馬化雲才道。

  “呃……”

  馬化雲搖搖頭，臉上浮現笑容：“可惜了，你沒有見到他，應該見一見的，畢竟不是誰都有這樣的福氣。”

  呃……

  盧文定再次愣住。

  神州有一個傳說，不管是任何人，見到光明皇帝，都不會討厭他。他並不高高在上，但沒有人會因此小看他，反而會由衷的欽佩他。

  這個傳說，在大王身上應驗了。

  “生意的事談得怎麽樣？”盧文定道。

  馬化雲白了他一眼，道：“在陛下麵前，我能談生意嘛，那豈不是辱了陛下的耳朵。”

  “呃……”

  “生意的事，會有人和你談，你負責就好了。”

  馬化雲隨意擺擺手，就像是站在三月的春風裏，整個人臉上洋溢著奇怪的笑容。

  現在他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做人當如李星辰。

  願為門下走狗呐。

  ……

  韓師師負責與盧文定談判，談妥之後，她來見李星辰。

  見她皺著眉頭，李星辰問道：“看你臉色不好，怎麽談得不順利？”

  “很順利，順利得有些奇怪。”韓師師道：“對方答應商量出一個統一的糧價，任何人不能低於這個價格。同時，對方還答應每年給出一份禮物，算是對你的供奉。”

  “對方主動提出來的。”韓師師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李星辰，你究竟和他們談了什麽。”

  李星辰擺擺手：“一些往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