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章 雖冒奇險,欲為君則弑君
作者:雲霄野      更新:2020-03-05 19:05      字數:2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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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倒要誤事,你們幾個且在這裏等候,要探覷得那廝們終究要謀的甚麽勾當,隻俺一個便夠了。”

  雖然是天生怪相,長得賊眉鼠眼,然而聽得如今官居儀鸞鎮撫司都知官,做為權掌監察緝捕各部官臣的石秀身邊得力助手時遷低聲囑咐罷了,由他親自提拔調教,也早練就得一身飛簷走壁、潛行密走本事的幾員心腹密探也盡是恭謹遵從,默聲領命。

  饒你奸似鬼、吃了洗腳水,你這廝們以為能能掩人耳目,暗地攛掇勾結,一直謀算著作歹造反,卻不知這幾年下來暗謀集所做的勾當,大多也早記錄在提舉司楊雄哥哥所保管的冊薄當中!今番對宋廷用兵,又何止是早晚要一統山河社稷?也正是要教你們這些幕後黑手以為有機可乘,盡皆原形畢露,直待你這幹鱉魚王八盡入了甕中,不是才好一並除盡!?

  時遷嘿嘿冷笑,心中念罷,身子驀的便是一閃,隨即立刻直往莊院府宅的方向踅將了過去。

  而位於府院一側巡弋的三五女真守衛當中,有人正轉頭時,似乎聽見不遠處草叢響起輕微的悉悉索索聲,還似有幾聲輕響微不可查,隻隱約傳入了耳中。那漢子頓時心生警覺,霍然轉首望去,卻隻見除了因微風拂過而撩得一側樹蔭枝杈搖曳擺動之外,周圍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那女真守衛狐疑的又環視了幾眼,眼見並無異狀,他也隻是納悶的撓了撓頭,隨即又轉身繼續沿著莊院圍牆巡守環視過去......

  然而這個時候的時遷,也已然從宅院外牆翻躍了進去,隨即又是幾番兔起鶻落,縱躍疾行如飛仙鬼魅,攀爬躥登似靈貓騰猿,穿牆過、繞屋懸,踅過幾處頂瓦雕梁,把諾大宅院內各處女真、契丹、奚人守衛所處的位置覷得分明,卻無一人發覺得飛簷走壁便如閑庭信步也似的時遷已然悄地行藏,而踅將至府院內廳堂的椽頂之上。

  椽頂層層疊疊瓦片之下,還塗抹著混有麥稈穀殼、石灰的泥層,以及鋪張開來的木板,也斷然不可能躡手躡腳的揭開幾張瓦片便能聽聞得清裏麵廝鳥所密議的內容。然而時遷卻是沿著椽頂倒掛探臂,翻到屋頂兩端伸將出來,而用於擋風避擋雪的博風板邊,伏做一塊兒,尋個適合的位置再悄然又從背後取下附而枕之可聞數裏內人馬聲,也已加以改良的矢服聽枕(竊聽器才,沈括所著《夢溪筆談》中有載),兼之以時遷過人的耳力,依稀也能聽得清廳堂內有人言語道:

  “...成王敗寇,而要創建得大業,也勢必要耽著莫大的凶險......蕭唐那廝,麵上市恩賈義,雖然胡亂賞賜些封地教我們族人安生,到底還是忌憚我等養成勢力,對他而言,我等也隻得老老實實的領受閑差,到底是要做他砧板上的魚肉,如今也休再論我等契丹、奚人、女真的過往舊怨,如今要做出大事,便都是栓到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也唯有力同心!”

  廳堂之內,卻是奚院大王蕭幹麵色狠戾,正沉聲說道,在他身旁,倒還有當初於燕京離宮時眼見蕭唐有建元建製、立國稱帝意向時便已暗生出恨意的耶律餘睹在旁狠聲迎合。

  雖然不願順服於金國,而當初便已有稱帝自立心思的蕭幹,雖然得蕭唐出兵救助,攜諸部奚人族民至保州治下得以保全。可說到底蕭幹與蕭唐也隻是勢利之交,雖然如今耶律答裏孛、耶律國寶、賀重寶等前遼人宗室子女、先朝武職臣子也都已接受如今齊朝代遼的事實,可是倘若仍有機會,蕭幹與耶律餘睹一個曾試圖另立奚人皇帝國祚,一個又曾圖謀複辟遼朝,也仍舊會選擇要在他們麵上臣服的蕭唐背後狠狠捅上一刀......

  更何況,如今的蕭幹、耶律餘睹也已然得知,前遼朝宗室英才耶律大石西征拓土,稱帝立國而複遼朝國號。想必耶律大石也是誌在光複故國疆土,他終有一日會殺回來的,而蕭唐當然不可能再是須去世代臣服的國主。

  而在蕭幹、耶律餘睹對麵,以完顏宗磐、完顏宗雋為首,有不少金朝歸順部族當中有人摩拳擦掌,麵色狠戾興奮,當然也有人卻仍是不免麵色畏怯,而流露出遲疑之色。

  比起當初彼此間的世代奴役、亡國仇恨,當初也是因迫於形勢而歸降於齊朝,而仍舊不打算安撫做順臣順民,以蕭幹、耶律餘睹、完顏宗磐、完顏宗雋的立場而言,蕭唐如今卻是吞並遼朝疆土,滅亡金國政權的共同敵人。畢竟要謀造反大事萬般凶險,倘若事發必然萬劫不複,能多拉攏得來一個足以信任的同夥便算是一個,當年的積怨舊恨也完全可以撂下。

  而這邊完顏宗磐神情深沉刻毒,也恨聲說道:“如今撻懶族叔已是老不中用,可恨烏林答部石土黑等部族甘心做蕭唐奴才...至於蒲察阿撒雖是俺女真驍勇善鬥的猛士,若也能一並舉事,必然能當得大用,可是他降了齊朝,多曾得蕭唐那廝召見聽用,我等所謀大事,非同小可,既不知蒲察阿撒如今心思,某家也未曾去尋他試探,而唯恐反而走漏了風聲......”

  “正是如此,如今非是我等舉事倉促,長久磨耗下去積歲累月,無論女真、契丹、奚人各部複國心思淡了,若要再撩起諸族反心,恐怕是千難萬難。可隻眼下而言,北地眾族各部大多看似對齊朝俯首帖耳,然而這也是維係於蕭唐的勢威之上。齊朝立國未久,嗣君少不經事,況且蕭唐以南朝宋人心腹...所謂的甚聚義兄弟為班底嫡係,也須要積年累月的融合各支別派勢力,倘若他遭逢不測,則構建起來的國體政權就算非是立刻崩塌,也必然四分五裂,休說是女真、契丹、奚人、渤海各族,還有大漠上蒙兀室韋諸部若是時局動蕩,誰還肯做他齊朝順民?

  ...如今蕭唐已是意圖奪宋朝社稷,按他軍製行精兵之法,而戎衛大名府兵馬本來也不算冗多...至於殿前司都指揮使林衝,還有花榮、史進等蕭唐那廝的嫡係心腹,大多也率領所部軍馬南渡黃河,參赴攻宋戰事。如今除禦前諸班直之外,宮廷守備相對空虛,如今既調遷得肯與我等舉事的別部軍馬也管領得大名府城防事宜,的確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隻是倘若能夠得手,事後我等亂中欲自保取利,又須當如何煽惑其他各部起事,卻更須好生斟酌謀劃......”

  廳堂內密議眾人裏麵,做勢坐在下首的一個後生接著完顏宗磐的話茬說道,但見其年紀雖輕,可言行舉止端的沉穩持重,也已是生得鷹視狼顧之相,侃侃而言時他雙目當中也有狂熱的精芒閃爍,似乎內心的野獸蟄伏隱忍了許久也已按捺不住,而終於要呲出獠牙一般......

  而他也正是當初對著蕭唐跪拜降服,感激涕零的前金朝宗室子完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