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9章 現在翻臉為敵,你可有膽子?
作者:雲霄野      更新:2020-03-05 19:03      字數:2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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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幾件探聞得的聲息,對於蕭唐一方勢力而言實則也極為有利,然而對於仍處於宋廷治下的百姓而言,卻也不免又是一樁樁雪上加霜的災禍。

  因為沒角牛楊進、王善、丁進、王再興、李貴、王大郎等當初得宗澤招攏暫從抗金大業的綠林巨寇,隨著宗老爺子抱憾長逝,宋廷與金國暫做休兵進而以收編為名、遣散打壓為實轉過頭來要消弭他們這些同樣曾是對抗朝廷的寇眾之時,那幹當初也可是也戕官造反慣了,且一個賽著一個桀驁不馴的狠人又怎甘心被朝廷捏圓搓扁?是以楊進、王善、丁進等大盜巨寇再度拉起大旗嘯聚與朝廷對抗,幾支綠林勢力合流生亂,流毒京西、淮南、河南諸地,雖然當中任何一方尚沒有據地自立,但是倘若聯合到一處,恐怕聲勢要比當年於河東嘯聚造反的田虎也是隻強不弱。

  然而楊進、王善、丁進等巨寇雖擁兵甚眾,這還並非是教宋廷視為為害最甚的禍患。

  因為於湘地鼎州武陵,又有鍾相稱楚王,又被反民擁護推舉喚作“天大聖”,而立子鍾子昂為太子,聚攏楊欽、劉衡、夏誠、金琮、劉詵、黃佐、楊幺等眾多頭領,並設立官屬,聚眾焚官府、城市、寺觀、神廟及官邸,大肆殺害官吏等謂之“行法”,平分官員富賈的財產稱為“均平”,斥宋朝國法為“邪法”,對執耒、漁樵等尋常百姓且響應起義者一律免除賦稅差科,更不受官司法令的約束。而更教宋廷切齒震恐的是,鍾相便如方臘一般,宣揚摩尼教義,打出等貴賤、均貧富的旗號,如今更是已得鼎、澧、潭、嶽、辰等州十九縣鄉民響應。

  不止如此,於江西、福建、荊湖各路也都爆發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南麵還有巨盜曹成擁眾十餘萬,占據廣西、湖南交匯處道州、賀州一帶,並縱兵劫掠嶺南。這還並沒有算上彭友、李滿、陳、羅閑等也趁勢嘯聚一方的綠林盜,宋境各處又是盜匪蜂起,大大小小又聚眾生事的,遮莫不止幾百座綠林山寨......

  先是田虎、方臘之輩,如今又有楊進、鍾相之流...所以說朝綱昏昧、世道混亂之時,無論是抗拒官府暴政的農民起義,還是嘯聚造反的綠林強人,反軍,隻會越殺越多,賊寇,也更是越剿越凶......蕭唐心中喟歎,若說水泊梁山盡是殺人放火的賊,實則放眼如今恁般大環境下,因朝廷統治滋生蔓延出天下強人渾如恒河沙數,正史中宋江梁山起義,還真就是當中的九牛一毛。

  隻當中又重新豎起摩尼教反旗的那“天大聖”鍾相,便足以朝廷焦頭爛額的了,何況蕭唐還很清楚的記得正史當中,於造反之初聲勢直追前輩方臘的鍾相之所以早亡,也是因當時還做得宋軍沿江招討使的孔彥舟遣部曲混入反軍作內應,趁著鍾相不備而將其被俘殺。可是如今孔彥舟那投金廝鳥早被自己所殺,屍骨遮莫都已早化作一坯黃土了,那麽如今的鍾相又將會給宋廷造成多大的威脅?何況鍾相過後,還有楊幺,便是隻按正史中的軌跡盤踞洞庭湖一帶前後與朝廷官軍廝殺也已達六年之久,才被終於得受朝廷重用的嶽飛剿滅。

  然而如今這般形勢,蕭唐自知對於己方而言,早已是內憂外患有亡國之危的宋朝,更要麵對國內各處蜂起勢大的眾多造反勢力。就算違背汴京那邊與金朝暫且議和的旨意,可說這是對於朝廷權威極為嚴重的挑釁,可是現在要與己方徹底決裂攤牌,宋廷又怎會有這個膽子?

  都說弱國無外交,就算如今宋廷仍可稱作是泱泱大國,偏生內外交困、國步艱難,蕭唐心說就算彼此虛與委蛇恐怕都沒有甚麽誠意,但各自有多少本錢,才是能夠交涉談判成功的關鍵。宋廷與金暫時和議,無外乎是想削藩盡力嚐試打壓自己的勢力,此番遣使臣前來質問,無外乎也是仍想利用名義上的統治權限試探自己的意圖,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除了自己所統管的帥司府署藩鎮勢力,北麵金國當初也可是打破過東京汴梁,險些將趙佶、趙桓那兩個昏君連同他趙氏皇族宗室一股腦都拉去塞北苦寒之地做奴做婢,如今治下又湧出鍾相、楊進、曹成...等不勝枚舉的反軍勢力撒歡爭著造反,好歹有自己一方征討北虜,與金國彼此攻伐消耗,宋廷做勢興師問罪,可是蕭唐思量真要是把自己逼急了,掉過頭來再扯起反旗,屆時己方、金國、各處造反軍馬哪一方不會將宋朝視為肥羊?這其中權衡利害得失,宋廷那邊也不會掂量不明白。

  總而言之,名義上君臣名分這層窗戶紙隻要還沒捅破了,我就是要拒絕你為節製削弱我方勢力開出的所有條件,你多半也沒膽子現在就要撕破臉皮。

  而當汴京一眾使臣隨吏抵至汴京,蕭唐聞得當中為首的那員使者名頭之後不由得又是一樂,心說汴京朝堂那邊不但是要來試探我的心思,遮莫多半也是打算借我之手除了這個所謂的使臣呐......

  因為此番由朝廷派遣來的首席使臣,正是曾被金人強迫登基,無論情願與否,也做過不到一個月傀儡皇帝的張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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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咽的號角於大名府留守司府衙左近驟然響起,便足以驚得張邦昌渾身一震。周圍迎著獵獵飄蕩的帥司府署旌旗,乃至繡著幾部馬步軍頭領名號旌旗下方,也盡是義軍當中生得精壯威猛的長大漢子,軍士於兩邊鋪開,各自持鉞按劍而立,張邦昌乃至周圍幾員朝官也已頓覺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張邦昌已覺得渾身冷汗涔涔,他垂首躬腰,怯怯的隻顧往府署節堂內行去。三轉兩轉時,見得周圍肅立的那幹龍精虎猛的義軍健兒,心裏也早似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十分慌張。迎著在眾多戎衛士卒冷然注視的目光,待一眾使臣官吏終於踅到正堂前麵,張邦昌驟然又覷見兩側眾多在他眼中看來麵相凶惡,各自筋骨如鐵的義軍頭領在端坐住,無數雙精光四射,且眼神格外不善的招子登時也齊刷刷的向他射來。

  本來便已感受到莫大的壓力而直教自己生出窒息之感,張邦昌赫然又覷見帥案之後,蕭唐大馬金刀的踞坐,一對招子動也不動的也直向自己凝視過來,本來那股統領大軍曆經無數戰陣的凜然氣度便教張邦昌心裏驀的又是一震,他雙膝也不禁一軟,倒似直接要向蕭唐納拜下去。

  若是自己有的選,張邦昌也決計不會跑過來觸怒如今已不必把朝廷放在眼裏的蕭唐。可是想到當日朝堂內官家趙桓勒令自己出使前來,非但唯蕭唐抗旨之事示問,還務必須向其原原本本的轉述清朝廷那些自詡剛烈的臣子對於蕭唐抗旨不遵,遮莫別懷貳心的言語,張邦昌更是悲從中來,心中不禁絕望念道:這又哪裏是教我前來招討傳旨,官家...趙桓那廝,分明仍是要把我往死裏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