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確實被黃爍的實力嚇到了，也針對性的設定了陰損的計策。但是高力士和楊國忠的追擊，該追卻還是要追。畢竟他們身上承載著皇帝的怒火和朝堂的集體憤慨，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也並不能隨意撤兵。

  但是賊人畢竟馬快，還陰謀傷害了神策軍大量戰馬，致使全騎兵的神策軍精銳，現在有近三分之一隻能轉為了步兵，機動水平大降。追不上也情有可原。

  就這麽不緊不慢的跟著，一直到了賀蘭山，陰山一線，神策軍才停下了腳步。

  到了這裏，他們就不能再往前了。

  原則上，再往北也還是大唐疆域。隻不過，也就是原則上了。

  大唐疆域最遼闊的時候，基本是唐太宗和他兒子李治的階段。軍神李靖擊潰突厥後，大唐的疆域往北，一度到了貝加爾湖畔。並建立了六大都護府之一的安北都護府，在此管理各部族。

  不過時過境遷，武周一朝，大唐就已經開始無力遠顧。

  隨著突厥卷土重來，再被回鶻擊敗。現在的廣大北方名義上是屬於大唐冊封的懷仁可汗的地盤，而事實上，逐漸強大起來的回鶻，已經不怎麽甘心為小了。雖然名義上還是大唐屬地，實質上，長安的影響力已經過不了陰山了。

  神策軍這樣的皇帝親屬，精銳部隊，不告而出現在塞北草原，是會引起極大糾紛的。雖說不至於開戰，但是為了平息屬臣怒火，穩定邊疆，找一兩個替罪羊在所難免。高力士和楊國忠都是溜須拍馬，揣摩聖意的高手，絕不會範這等錯誤。

  所以裝模作樣的在陰山附近大肆搜索了一番後，就灰溜溜的返程了。當然了，為了摘除自己的責任，推托之詞也早已想好。林三這個妖人，身懷妖術，詭詐狡猾雖是原因，但卻不是個背黑鍋的好對象。相比而言，曹雪陽禦下不嚴，楊寧家風敗壞，以至於此等妖人混入天策，才是更好的背鍋俠。因為好的背鍋俠，一定要是能夠隨意拿捏的。一個抓不住的林三，罪名再大又能如何？

  如此一來，即拿捏了天策主力，又離間了聖上和天策府的信任，順帶開脫了兩人，何樂而不為。

  別看兩人在這陰山當成事的搜索，暗中早已派心腹之人回朝活動。楊國忠現在剛剛幹翻宰相李林甫，正是權傾朝野之時，麾下黨羽眾多。

  隻是兩人並不知道，此時的黃爍並未像他們所想那般，越過陰山，狼狽逃竄。而是就在神策軍附近，居高臨下，陷入糾結。

  黃爍不是那種善於布局的人，人生閱曆也不足以支撐他做太大的布局，控製事態的發展。

  從之前和姬別情的對話中，知道追來的是高力士和楊國忠後，他就有了點衝動。

  安史之亂雖然底子是安祿山野心膨脹，造反。但是在什麽時候，戰爭這種事都需要一個名正言順。自古以來最靠譜的造反理由就是清君側了。說白了，就是皇帝是無辜的，有罪的是皇帝身邊的奸臣，我不是造反，我是要兵諫，清理掉皇帝身邊的奸臣，還這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哪怕安祿山也不例外，他起兵的理由也是討伐奸相楊國忠，誅殺以色禍國的楊玉環。這也是逃離了長安的玄宗，要在馬嵬驛賜死楊玉環的原因。既要給自己人一個交待，也要絕了安祿山造反的正當理由。

  所以黃爍看著遠處的神策大營，搓著牙花，在考慮要不要直接弄死楊國忠。斷了安祿山造反的理由？

  當然黃爍也清楚這並不能阻止安史之亂，畢竟根子不是楊國忠，根子一直是實力膨脹伴隨著野心膨脹的安祿山和盛世已久，朝堂奢靡之風日起，大唐上層整體腐蝕的矛盾。沒了楊國忠，難免還有李國忠，張國忠。更別提遊戲世界還有某種不可言狀的修複力。

  但是黃爍也不是真的大唐忠臣，他的根本目的也從來不是阻止安祿山的造反。他的根本目的一直都是盡可能的延長這場遊戲的時間，同時從這個遊戲世界汲取盡可能多的知識力量，武裝自身，完善自身，以應對下一場，真正的第一場高級場遊戲。

  如果楊國忠的死，能拖延安祿山起兵的步伐，那可是極好的。

  但他現在猶豫的卻是，這麽做的不良影響。大鬧淩煙閣，取走首級，這已經狠狠的抽了大唐皇室的臉。但這事其實還有緩，畢竟安祿山勾結楊國忠，高力士這些奸臣，看似把持朝綱。但與此同時，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數。朝堂上，江湖上，同情薛直的人大有人在，否則曹雪陽也不會求自己去奪首級。

  這些聲音雖不大，但也不是沒有。

  但如果自己在逃跑之際，再殺了當朝宰相，殺害大量大唐士卒。這可就真的是造反了，性質就不一樣了。

  所以黃爍這一路才如此克製，隻是給神策軍找點麻煩，弄發情了一批戰馬。唯一殺的也是淩雪閣這種上不了台麵的特殊部門。

  隻要還有人同情薛直，同情蒼雲軍，這件事就還有緩。但當所有人都把黃爍視為敵人的時候，當朝廷的意誌真正統一的時候，最大的問題也就不是安祿山了。而是朝廷很可能以舉國之力，來清剿蒼雲軍和黃爍。這不單斷了蒼雲軍的後路，更麻煩的是，安祿山甚至可能借機而起，提前行事。那可就真是作繭自縛了。

  盯著神策軍好久，黃爍才無奈的一聲長歎，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翻過陰山，趕赴蒼雲新駐地。

  對於黃爍的歸來，長孫忘情喜出望外。而當黃爍拿出薛直，申屠遠的首級時，一群血海裏滾出來的錚錚鐵漢，一個個哭的像小孩子一般。

  申屠笑默默地走到黃爍麵前，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默默地拿過他哥的首級。眼角沒有一滴淚水，隻有兩行醒目的血痕。

  蒼雲軍舉行了一場莊重而簡陋的葬禮，在一旁的無名小山包上豎起了兩座新墳。

  長孫忘情帶頭在兩座墳前跪拜後，一刀劈在新墳旁，轟出一道深痕。

  “這個地方是我的了，未來我戰死，請把我葬在這裏。”

  砰，砰！

  蒼雲軍們用手中戰刀敲擊著盾牌，紛紛高呼。

  “血仇！死戰！”

  現場氣氛熾烈而壓抑。

  黃爍心中一動，這也許是個祭祀的好時候。

  不過不是巫族的祭祀，更類似於後來儒家改良後的祭祀。

  一法通，萬法通，以黃爍現在的祭祀水平，已經不再局限於學過的那幾種祭司了。也許可以中和一下，把圖騰戰士和軍陣融合一下。

  黃爍心中迅速盤算著可能性，如此濃烈的情緒，近乎於信仰，目標也如此統一。怎麽看都幾率頗高。

  想到這裏，黃爍打定主意，上前在薛直墓前擺上祭祀的三牲，然後一把扯過蒼雲的軍旗插在墳前。

  轉身麵向蒼雲軍眾人，高聲誦讀起了剛剛編出來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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