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人頭湧動。

  在安史之亂之前，哪怕是經過武周一朝的混亂也絲毫未損及長安城的繁榮。在這裏，黃爍有種回到現世中大都市的感覺。人多，人雜，繁榮，吵鬧，各色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口音，阿拉伯商人，昆侖奴，各樣的外國人都有。

  明德門外圍了很多人，這在往常倒也少見。

  其實長安南門主要有三個，中間的明德門，和兩邊的安化門和啟廈門。

  但是往常這三個門走的人並不多，尤其是正中的明德門。

  這個城門正應朱雀大道，直指皇宮，在整個長安城的中軸線上。一般來說除非是皇帝出城，或者大軍得勝還朝，才會走這個門。

  真正繁華的是東西方向的城門，西城的開遠門才是絲綢之路的起點，西市也是大量胡商聚集之地。而像黃爍從中原而來，正常走的是東門。

  而現在明德門外圍了這麽多人，自然是有熱鬧看。

  兩顆猙獰的人頭被裝在鐵絲籠中，懸掛在城門之下。不知用什麽手段防的腐，兩個人頭栩栩如生，絲毫不見腐敗和幹癟。

  城門下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專門安排的，還是好事之人，吐沫紛飛，正在給周圍的人講著此間的故事。語氣激昂，一副親臨者的架勢，說的是天花亂墜。

  黃爍心中有股火，越燒越旺，幾近無法忍耐。

  他當初知道薛直和申屠笑等人戰死的消息時，心中並無觸動。他在遊戲中經曆了太多的死亡，更親手不知毀滅掉了多少生命。對於死亡，早已有了一種超脫的淡然。這些將士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也許不過是宿命。

  後來受長孫忘情的影響，黃爍是有了些憤怒的。因為經過和蒼雲軍的並肩作戰，尤其是把這些人都收入了魔門，在黃爍簡單的人際關係中，這些人就是自己人了。他開始設身處地的理解這些蒼雲們的憤怒。

  戰死不是憤怒的來源，失敗也不是，背叛才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雖然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是宿命。但是死在背叛者卑鄙的陰謀下，太窩囊，太不甘，這不是一個軍人該有的死法。

  所以現在的蒼雲軍不再是大唐的軍隊，而是一幫為了複仇而存在的未亡人。

  直到曹雪陽告知黃爍，薛直兩人的人頭被安祿山作為軍功，送來了長安，更被朝廷懸首示眾。黃爍的怒火就徹底起來了。

  但當現在，站在城門下，聽著一眾無恥小醜，煞有介事的汙蔑著蒼雲將士，以黃爍的心性修為，也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但是黃爍沒動。極致的怒火下，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內心反而有一種超脫的冷靜，心若寒冰。

  琉璃心能映照出，周邊不少心懷不軌的家夥。黃爍甚至能猜到這些人想幹什麽。

  對薛直的侮辱，對蒼雲軍的誹謗，必然會引起知道真相，對安祿山不滿的人強烈的仇恨。而這些人，卻都是安祿山行動之前需要清理掉的死硬分子。

  不過這些對黃爍來說，都無所謂。

  他原本隻打算搶了首級，就離開。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心，不要忘了黃爍是什麽出身。這家夥雖說一直很抗拒，但他和白蓮教的恩怨糾葛由來已久。和他一個白蓮教出身的玩這套輿論誹謗，看來真要教一教這些人什麽叫專業了。

  再看了一眼城門上的人頭，黃爍一咬牙，直接進了城。

  在市集上才買了一些物品後，黃爍就默默觀察其這座聞名已久的名城了。之前雖有機會到過長安，可惜被虹果果她們給玩炸了，明朝時的沒機會見識。

  有趣！

  黃爍的視角可能和一般人不同，在他眼中，這長安城宛若一幅星圖。

  這就很有趣了，這座城建的，上映天星，皇宮坐鎮天中，上映北極之位，百官府邸環繞，為紫微垣之勢。全城一百零八坊，上映一百零八星耀。

  而下則合風水之意，按易經之屬。這城建的，著實高明。

  逛著長安城，一邊熟悉環境，一邊等著時間。眼見天色擦黑，黃爍轉身直奔皇宮而去。

  黃爍打算進皇宮，雖然知道這不易。但是有一個不算優勢的優勢，皇帝現在在華清宮遊玩，這讓宮內大量的核心護衛力量都去了華清宮。反倒這正經皇宮隻有正常的禁軍護衛。

  黃爍雖說沒混過皇宮，但是華清宮待過，當初八旗子弟也幹過，對皇宮守衛這一套倒也不陌生。仗著法相的變身能力，很容易就混進了皇宮。

  黃爍的目標是皇宮的核心，太極宮。

  雖說是皇宮核心，但其實這太極宮也是防禦最鬆懈的部分。原因很簡單，沒人。

  這太極宮太宗時期倒是主要的行政之地，但是建造的時候地勢差了些，低窪陰濕，所以太宗在內，不少都有風濕類的毛病。

  到了李治上台，也有腿疾，就幹脆在皇宮的東南角新建了一個大明宮，搬去那邊了。後來的皇帝也都在大明宮待著。這太極宮也就淪為了重大節日一類的大型朝會才會啟用的場地。

  皇帝都不在這住，防守又能多嚴，不過是日常守衛罷了。

  黃爍混進宮來，倒也不是真想刺殺皇帝。他的目標是太極宮的一角，一處特殊的建築。

  淩煙閣，太宗晚年所建，本是為了紀念那些陪他戎馬一生的重臣。後來也逐漸演化成了一種對重要大臣的褒獎，每任皇帝也會封一批自己的淩煙閣重臣。

  而這個地方對黃爍來說，卻有著特殊的意義。這天然就是一個祭壇，和皇朝氣運深深糾纏的祭祀重地。

  巫族消亡了，但是祭祀其實並未消亡，反倒是其中的核心傳承本完美的傳承下來，成為了皇朝必不可少的一環。

  上一場遊戲，虹果果泰山血祭，差點破了大明朝的皇朝氣運。這給了黃爍靈感，要論實力，論統兵之術。那黃爍拍馬都趕不上虹果果。但是玩祭祀，黃爍還真不怵任何人。這是一個牧人的自信。

  而且...黃爍還有個目的。他這牧人，該成為祭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