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唐書雁介紹了曲雲的出身，黃爍就知道這一次的五毒之行麻煩了。現在一見，更是印證了他的擔憂。

  就黃爍而言，他現在比較喜歡和宗教人士打交道，其次是軍人。原因很簡單，這些人普遍比較純粹，有著明顯的是非觀。打起交道來簡單直接，是敵是友一目了然。

  而他最討厭打交道的，就是所謂的聰明人，官員政客，慣於玩弄權術之人。

  七秀坊他聽長孫忘情提及過，也是長孫忘情東南一行要重點拜訪的勢力之一。創始人相當有名，就是那個杜甫寫詩讚譽過的公孫大娘，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七秀坊的前身名為憶盈樓。是公孫大娘收養孤女，傳藝授業的地方。是隨著這些孤女成長起來，逐漸有了名氣，被稱為七秀十三釵。後來大娘隱居幕後，才更名為七秀坊。

  一開始聽聞公孫大娘還在，黃爍差點沒忍住和長孫忘情走一趟七秀坊。不光是因為這位傳奇女子的劍舞，更主要的是黃爍和大娘是老鄉。雖說現世和遊戲交錯有些魔幻，但是同城出了這麽一個奇女子，黃爍還是真挺有興趣見一見的。

  不過進一步聽了長孫忘情對七秀坊的介紹，黃爍就沒什麽興趣了。

  現在的七秀坊，以歌舞結交各方權貴，上至朝堂高官，下至江湖豪強。完全就是一個交際之所。現任坊主葉芷青，更是被稱為天下三智之一。可見有多長袖善舞。

  知道了七秀坊的性質，又知道這曲雲出身秀坊。黃爍就沒敢輕視這位五毒教主，也很清楚她絕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麽單純。

  一個人的三觀和心智，必然受到成長環境和人生經曆的影響。這一點黃爍深有體會，福利院的經曆對他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遊戲對他的改變也是翻天覆地的。

  一個經曆過秀坊成長，又在五毒教的分裂中站穩腳跟女人，絕沒外表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要是一個真正出身五毒教的教主，黃爍可能還會信對方對牧人的尊重，就像李忘生尊重禦魔天師身份一樣。但是曲雲黃爍自己都隻把牧人當技能，從未認可過自己是巫族，對方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認可自己巫族的身份。

  曲雲並沒有被揭穿的尷尬，淺笑著，柔聲細語的說道。

  “利益交換？我聖教坐擁苗疆，你一個人，有什麽能交換的？當然了，你如果願意用牧人的傳承交換，我聖教自然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江南的吳儂軟語，配合幾乎小孩子的聲線，這曲雲說話有種天然的天真撒嬌感。讓人聽了，忍不住生出嗬護之心，答應下來一切。

  可惜對於黃爍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黃爍也不是沒有準備，並沒直奔主題，而是看向了曲雲身下那個金剛一般壯碩的人影。

  “這位就是孫飛亮吧？”

  曲雲神色一變，惡狠狠的盯著黃爍，那是被觸及了底限的氣急敗壞。

  “你想幹什麽？”

  黃爍抬手指向唐書雁。

  “我和這位唐小姐也是初識，她之所以願意幫我聯係教主，也是因為一場交易。他的自我意識原來越弱了吧？七魄壓迫三魂，他現在到底是自己在動，還是你操控著在動？”

  人蠱之術在五毒教是一門禁忌，早已被封禁不知多久了。而打開這一潘多拉魔盒的，就是這個孫飛亮。

  當年魔刹羅失蹤，曲雲被長老艾黎尋回，坐上了教主寶座。但是那時候的五毒教本身就內部不穩，幾位聖女和長老爭權奪勢，相互傾軋的厲害。曲雲一個外來戶，支持者隻有艾黎一個長老，而她甚至連這個支持者也不敢全信。所處的境地可謂如履薄冰。

  原本給她一些時間，憑著在秀坊鍛煉出來的手腕，她還有信心力挽狂瀾。可是，因為唐書雁的挑唆，預謀已久的長老烏蒙貴和其女兒，五聖女之一的靈蛇使瑪索直接叛教了。不但拉走了大量五毒教的力量，更把鬥爭升級了。從曲雲熟悉的權謀爭鬥直接升級到了刀兵相向的殘酷戰爭。這一下把曲雲打蒙了，她哪經曆過這個。

  隨著戰爭開始，其他的四位聖女皆是作壁上觀的態度，長老們也是。除了艾黎這一脈，幾乎沒什麽人站在曲雲這邊。

  為了獲得能夠應對的力量，她強練五毒教鎮派神功《補天訣》，卻因為操之過急，出了岔子，成了現在小孩子的樣子。而從秀坊就一直追隨她，深愛著她的孫飛亮，同樣為了力量，在長老艾黎的忽悠下，自願跳入萬蠱血池，任由艾黎為其施展了人蠱之術。

  孫飛亮雖然獲取了力量，也幫曲雲一時打退了叛軍的攻擊。但卻也讓烏蒙貴發現了人蠱之術的強大，大肆煉製，造成了西南的亂局。當然了，被發現了臥底身份的唐書雁成了第一批的實驗者，說一句咎由自取，其實也不為過。

  黃爍一臉笑容的問出了一句誅心之言。

  “曲雲教主既然接管了五毒教，相比相關傳承也學了不少，巫蠱之術應該接觸了。如果唐小姐給我講的故事沒什麽大問題的話，那這位孫飛亮的人蠱之術，應該是那位長老艾黎施展的吧？以我對巫族的淺薄認知，巫族有著嚴苛的階層製度。我相信，從巫術發展來的蠱術，應該也是有著絕對控製力的吧？一旦這位孫飛亮成了真正的人蠱，到底是誰在控製?”

  “住嘴！艾黎長老不但是母親的親信，也是我信任之人。區區挑撥離間，有意思麽？”

  曲雲厲喝一聲，語氣雖然堅定，但是琉璃心映照出來的情緒可就沒那麽堅定了。

  黃爍見好就收，擺了擺雙手。

  “好好，我也無意挑撥貴教內部的關係。其實事情很簡單，和這位唐小姐的需求一樣，解決掉七魄壓迫三魂的局麵，完全恢複神誌，一切也就不是問題了，不是麽？”

  曲雲狐疑的看著黃爍。道理說的沒什麽問題，但是還是那句話，利益交換，大家萍水相逢，你一個外人真有這麽好心？但是她確實動心了。孤身在這五毒教，讓她極其沒有安全感，隻有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孫飛亮才是她唯一信任和依靠的人。這也是她寸步不離，一直坐在孫飛亮肩上的原因。如果連他都不可信了，自己真的還能堅持下去麽？

  “你要什麽？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好心，既然話說開了，還是談利益更坦誠一些。”

  黃爍興奮地一擊掌，這就對了嘛。

  “以我現在牧人的手段，我隻有五成的把握幫他們恢複。為了提高成功率，我需要完整的人蠱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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