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行如此平靜淡然地說出此話，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看那少年一臉自信，莫非他現在真的已是聚氣境武徒，今日前來確實如他所說是為了領取銘牌？

  “我不信！”蘇鵬搖頭，嘴上說著不信，但卻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笑容不自覺的收斂。

  “砰！”

  蘇禾又是一拍桌子，大發雷霆地大口叫罵：“此子非但不認錯，還敢口出狂言，你視我蘇家喻令堂為何地？給我拿鞭子來！”

  他說著瞪了先前那位準備去後院的弟子一眼。那弟子頭一縮，不敢再怠慢，一臉懼色地朝後院跑去。

  “二長老且慢！”

  這時，蘇鵬忽然抬手擋住了準備上前的蘇禾。

  “嗯？”

  隻聽啪的一聲，蘇鵬合住手裏的紙扇。他兩步上前，走到蘇行的麵前，回身對蘇禾又說道：“二長老，蘇行說自己已是聚氣，在場的各位算上我，都是不信。但他既然這麽說了，不如我們測驗他一回。”

  “怎麽測驗？”蘇禾蒼老的麵孔上浮現一抹疑惑。

  一臉譏笑的蘇鵬緩緩說道：“恰巧我近日也晉升了聚氣，今日來喻令堂領取銘牌卻遇見了蘇行，恐怕是天意而為。”

  “我們二人先前就有一些不足掛齒的恩怨，但今日有緣相遇，不如就讓我和他在族中比武台決鬥一番，試試他的真本事。長老，您意下如何？”

  “這……”蘇禾微微一愣。

  蘇鵬可確確實實已經晉升聚氣，這點他的父親才剛和自己打了招呼。蘇禾心想，萬一蘇鵬下手太重重創蘇行，家主找上門來，自己這個見證者也不好推脫責任。

  但他又想到自己那已經破了相，這輩子找老婆都困難的孫子，一咬牙下定了主意。

  若是那蘇一城找自己問罪，自己隻需說出是蘇行說他自己已是聚氣，要與蘇鵬比試一番來解釋便好。既然自己說的是事實，想必蘇一城也不好責備自己。

  “嗯……族中有規定，上比武台比試的弟子之間的境界差距不得超過一個大境界。既然蘇行你說自己是聚氣境，那便是和蘇鵬一樣，可以比武。”他用手輕撫自己的胡須，假裝淡然地平靜說道。

  蘇鵬聞言臉上笑意更盛，他用紙扇抵住蘇行的肩膀，冷笑一聲：“蘇行表哥，你也聽到了，二長老允許我們上比武台比試。你……不會怕了吧？”

  聽到對方的嘲諷，蘇行也是一笑，雙眼微眯打量起眼前這人。

  不知從何時起，蘇鵬便不再是那個每日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一被欺負便哭啼啼，找自己去給他報仇的小男孩了。

  “當然。我剛剛晉升聚氣，現在正需要一個木樁練習。”他語氣冷淡，但言語之中又能讓人聽出一股淡淡的諷意。說完，他沒再看二人一眼，直接了當的轉身而去。

  “我在比武台等你。”

  少年的背影漸行漸遠，但他淡淡的聲音卻在喻令堂內響起，回聲經久不息。

  蘇鵬看著他的背影，麵目猙獰，咬牙切齒，暗中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蘇行打成一個廢人。

  ……

  蘇府，比武台。

  蘇家比武台所在的位置是當時的家主修建府邸時專門留出的一片有廣場大小的空地，為的就是能讓族人都來觀看弟子之間的互相切磋，從中學習。

  但近些年，登上比武台切磋的弟子越來越少。有人說這是因為現在族中年輕一代的弟子都漸漸有了派係，不敢在明麵上互相招惹彼此的緣故。

  但派係之說終究隻是一道傳言，這消息是否屬實，大家就都不知道了。

  起碼，現在正佇立在比武台一端的少年，就不知此事的真假。

  一襲灰袍的蘇行挺胸直背，雙目平淡地望向南邊喻令堂的方向，雙手負背，腰間的綢帶隨風飄蕩搖擺。

  聽到蘇行要與蘇鵬在比武台約戰，族中空閑無事的弟子紛紛前來比武台。距離上一次比武台開啟，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因此，人們都是對這回的決鬥十分期待。甚至有幾位族中長輩也前來觀戰。

  人們紛湧而至，走入廣場後第一時間便看到了背朝著眾人的少年。

  看到那挺拔的身子，人們一開始還以為那是族中哪位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的公子。

  但當他們走進看到少年的正臉，認出其身份後，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當下就有人說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蘇行啊！莫不是擔心自己落敗後的慘狀會惹人嘲笑，便提前來比武台上擺好造型，這樣還能顯得不那麽狼狽。”

  “我說這蘇行，先前和陸家的公子約戰，已經有損我們蘇家的顏麵。現在，他又要和蘇鵬師兄決戰一番，真是不自量力。”

  “是啊，我原以為蘇行晉升淬體大成後會有所收斂，厚積薄發。沒想到，他竟還是如此猖狂。”

  “距離他和陸天英約戰已經過去半月之久，現在他應該已是淬體圓滿了吧？”

  “嗬！淬體圓滿又如何，那陸天英可是聚氣圓滿！隻能祈禱陸天英下手輕些，留給我蘇家一些臉麵。”

  廣場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一時眾說紛紜，議論紛紛。雖然大家平時各執己見，不過一旦議論到了蘇行，倒是言行極為統一。

  耳邊的喧雜並未影響到蘇行的心境。他自登上比武台後姿勢便再未改變。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打南邊走來一老一少。

  眾人定睛望去，走來的老者正是二長老蘇禾，而在他身邊的少年高步闊視，一臉怡然自得的神色。

  蘇鵬！

  場麵再度沸騰。自那日驗靈大會後，人們都知道了蘇鵬有著五品靈根，實乃當今蘇家的天才人物。

  而一個月前，他便已是淬體境巔峰，這不禁讓在場的每一位弟子都開始暗自揣測其現在的境界。

  有人猜測他現在已是聚氣，但也有人反駁道如果他真是聚氣，蘇行根本不配和他站在比武台上。

  蘇鵬看到蘇行，露出一抹譏笑，緩步走上台階，登上比武台。

  一時間，比武台上的二人分居兩端，注視著彼此。

  而二長老蘇禾，則是走到了比武台一旁的獨立的小台子上，用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擊了一下地麵。

  “咚——”

  聽到這道聲音，場麵一時安靜了下來。

  蘇禾的舉動，意味著他將開始介紹比武台上的兩位選手。

  “我是今日比武的見證人，蘇禾。”

  石台之上，二長老蘇禾一臉嚴肅，滿是皺紋的臉上有著不容侵犯的神色，川渟嶽峙的氣勢頓時籠罩全場。

  “現在，介紹今日比武的二位族中弟子。”

  他說著伸出雙手分別指向兩邊。

  “蘇鵬，蘇行。”

  “比武的兩人在台下已經互相交流過彼此的境界，其差距小於一個大境界，因此，這場比武允許召開。”

  聽到這話，人們都感慨原來蘇鵬還是淬體圓滿，沒有聚氣。

  “在開始前，你們二人還有什麽要說的嗎？”他看了一眼蘇鵬，又用餘光瞥了一眼蘇行。

  蘇鵬把袍子脫下，扔給台下的侍從，露出一身錦衣。他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說道：“蘇行，我聽說過你酷愛與人打賭，之前和陸天英以靈石為賭注約戰，可是真事？”

  蘇行沒有說話，微微抬頭望向天邊，似乎是在等什麽人一般。

  “不如我們也賭一賭如何？”

  見他還不理自己，蘇鵬不禁有些惱怒，叫道：“這場對決，失敗的一方要給對方跪下磕三個響頭，你同意與否？”

  “少爺！少爺！”

  這時，隻聽一道清脆動耳的女聲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蘇行揚眉，心想她終於到了。

  他側過身，看到拚命從人群最後端向前擠來的少女，嘴中正呼喚著自己。

  他朝少女點了點頭，伸手在腰間的綢帶上輕輕一拉，大手一揮，同樣脫下了自己的灰袍。

  看到雀兒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將袍子扔向對方，隨即轉回身子，望向蘇鵬。

  “當然同意。”

  少年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目光如水，淡然自若的簡單回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