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出差的目的地是柳市，柳市地處雲貴高原的邊緣地帶，本地最多用的消炎藥就是青黴素，可這回程廠長拉著成車的林可黴素跑到柳市來銷售，就連梅小冉都覺得這是個瘋狂的舉動。

  可是程廠長卻盯著她道：“以前我也擔心賣不出去這批貨，現在不是有你了？”

  梅小冉哭笑不得，這也太把她當回事了，她真沒那麽大的本事。

  程芒一聽，眼睛裏冒著光：“梅小冉，我小叔這麽看好你，我估計你肯定行。”

  程芒比梅小冉還大著一歲，現在也沒有結婚，雖然處了幾個對象，卻都沒有談成，高不成低不就的，現在還是單身。

  要說程芒的長相也算是很清秀的，可常年的幹著財務工作，鼻梁上總是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穿著打扮又跟老幹部一樣，把她原本的姿色都掩蓋了，給人的感覺就是古板、苛刻，不近人情。

  若是認真打扮起來，應該也算漂亮。

  “程芒，你皮膚很好，打扮起來一定很漂亮。”

  程芒卻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行了，你就別誇我了，我自己長得啥樣我心裏清楚。”

  程廠長看了侄女一眼，清了清嗓子：“我看人家梅小冉說的對，像你們這麽年輕的姑娘，就應該打扮的漂漂亮亮，看看你，成天穿得比你嬸子還要老氣。”

  氣得程芒把頭一偏，就不搭理她小叔了。

  沒有徐經理在，跟著程廠長說說笑笑的，這一路倒是挺舒服。

  兩天之後，便來到柳市。

  柳市也有自己的國營製藥廠，但規模肯定會跟中原廠的藥廠差了很多。程廠長來到柳市之後，直奔醫藥公司，找到他戰友，現在柳市醫藥公司的副經理張國強。

  自從轉業之後，兩個老戰友得有二十多年沒見了，這一見麵就得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頓。

  梅小冉算是見識到了程廠長的酒量，這麽說吧，程廠長的酒量起碼一斤打底，還是公斤！

  不過張經理也不是省油的燈，跟程廠長的酒量屬於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差。

  張經理還帶著自己的兒子，如今也是在醫藥公司上班的張馳。

  張馳年紀跟梅小冉和程芒都差不多，都快淪為大齡青年了，至今還沒有結婚。

  張經理邊喝酒邊跟程廠長吐槽：“你說說，我這兒子都二十五了，還沒有結婚，人家都當爺爺了，我這還得為兒子發愁。”

  “我家程蕭不也沒有結婚，我都不發愁，你愁個啥？”

  程蕭是程廠長的寶貝兒子，現在部隊服兵役，年紀也跟張馳差不多。

  “那不一樣啊，程蕭是部隊上服兵役，沒法比的。”

  梅小冉注意的觀察著張馳，張馳的個頭不太高，但皮膚白淨，打眼一看，在人群中也算是出挑，咋會到現在就沒對象呢？

  酒過三巡，程廠長就說起了正事，把來意跟張經理說了。

  “老程啊，不是我不想幫你，我在醫藥公司就屬於二把手，你這麽大的一批貨，我們市裏不好消化，再說了……這還得譚經理說了算。我也不妨老實的告訴你，我跟譚經理的關係一般，我說的人情他肯定會拒絕。”

  張經理這話也是很實在了，這就是所謂的戰友情，要是換作其他人，張經理這話是肯定不會隨便說出來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說要為難你，就想著你把得介紹下我跟你們經理見個麵，有些事兒非得見了麵才能好好的坐下來談。”

  “那好吧，明天吧，明天約個時間，讓你們見一下。”

  說實話張經理也是想幫老戰友一把的，可是他們醫藥公司的一把手是譚經理，他說了也不算，況且這種事兒也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先喝酒，喝完酒再聊。”

  程廠長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光知道跟張經理吃吃喝喝，聊到高興處，完全把正事給忘了。

  這場酒喝到了下午兩點，結束後程廠長直接回招待所睡了。

  梅小冉卻是領著程芒到柳市轉一轉，畢竟來到這裏，肯定得了解一下此地的風土人情。

  程芒還不想轉呢，結果梅小冉拉著她就走：“好不容易出趟差呆在招待所也沒意思，你快跟我走。”

  柳市雖然是一個不大的地級市，可市裏邊規劃的已經頗具規模，整個市區井井有條，甚至還相當的繁華。

  程芒就不愛逛街，甚至還提醒梅小冉：“你別光顧著逛街了，還是想想明天見到譚經理咋說，咋樣能勸他們醫藥公司把咱們這批貨吃下去。”雖說她就是藥廠的會計，銷售上的事兒跟她也沒多大關係，可這回關係到她小叔的前途啊，說不擔心是騙人的。

  “就是先要了解下柳市的情況啊。”

  這下程芒可算是知道梅小冉的想法了，跟著她一家一家藥店看著，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柳市的藥店，在抗生素方麵主要還是運用的青黴素，想要以林可黴素打開市場確實很難！

  “這怎麽辦？人家都不太接受林可黴素。”

  程芒也就跑了這一下午，就有些失望了。

  “再上醫院看看。”

  梅小冉又帶著程芒去了市立醫院。

  兩人走進市醫院就看到大廳裏聚滿了人，據說是有醫院治死了人，病患家屬鬧事。

  醫鬧可不是後世才有的，八十年代都已經有很多，醫院有病人死亡，通常家屬總要鬧一鬧，還能要一些賠償，但還不想後世有些人那樣昧著良心！

  看到梅小冉往人群裏擠，程芒就勸她：“我們來是幹正事的，你就別湊熱鬧了。”

  “有熱鬧不看，虧了！”

  梅小冉撇開程芒，進去打聽了一下，原來這位患者也就是普通的闌尾炎，就是輸的青黴素消炎，可也怪這個醫生不仔細，皮試的時侯不認真，導致這個病人發生嚴重的青黴素過敏反應，輸液不到五分鍾人就休克了，搶救了半個小時也沒搶救過來，人就沒了。

  家屬自然不依，畢竟患者是個年輕人，才二十多歲，這也是風華正貌的年紀啊，說沒就沒了，家屬都傷心死了，這才跑到醫院鬧事的。

  而醫院這方麵呢也本著寧事息人的態度，打算給五千塊錢草草了事，五千塊一條人命，家屬肯定不願意了，畢竟這是醫院的責任。溝通結果既然不符合雙方的心意，家屬索性就在醫院大廳設了靈堂，把死者擺在這裏，哭天抹淚。

  程芒最見不得人鬧事，看到這種事兒就頭大，催著梅小冉：“別看熱鬧了，趕緊走吧。”

  “走啥的走？看看再說。”

  雖然都下午四五點鍾了，可醫院的患者和家屬也有很多，把大廳都擠得滿滿當當的。

  醫院安排了王副院長解決問題，但因為之前他們幹的事情傷了患者家屬的心，現在提到三萬塊家屬也不賣帳，鬧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梅小冉跑過去問：“王院長，我能跟你談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