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人的回答，在某種程度上取悅了心情糟糕的薄銀行。

  鉗製著她的力道鬆了些許，薄銀行神色複雜地開口：“我和許莉沒有任何關係。”

  秦伊人：“……”

  輕輕推開擋在他麵前的薄銀行，她不想深究這件事，神色恢複往日的淡然，換了個話題：“銀行，早點休息……”

  “我給你看醫院的監控視頻。”

  薄銀行打斷她的話，扯著她把她擁進懷裏，不想看她寡淡的神情。

  自從跟他來到這裏。

  秦伊人幾乎從來沒有真正開心過，屈指可數的幾次微笑都是在愛麗絲麵前，簡直讓他感到嫉妒。

  但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認識的小倩，向來關心別人多過關心自己，更何況躺在醫院裏命懸一線的是她的母親。

  “……真的？”猛地睜大眼眸，秦伊人黯淡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生怕薄銀行反悔似的，連忙接著說：“我隻要看一眼，知道母親沒事就好。”

  薄銀行無可奈何之餘，輕描淡寫地笑了笑。

  找出手機打開特意定製的軟件，切換出醫院內的場景。

  這是他出國前雇傭黑客連接的，漏洞似乎還沒有被醫院發現，短暫的加載之後，屏幕裏呈現出幾個不同角度的畫麵。

  分別是走廊和病房，由燈光提供者微弱的光線，看得出國內正值深夜。

  秦伊人仰著小臉，眼巴巴地站在那等。

  她知道薄銀行很忌諱她碰手機，於是格外乖巧地保持沉默，不想做出讓他誤會的事情來。

  薄銀行垂眸看著屏幕上的內容，把畫麵切換到病房內。

  夜晚時分。

  除了床上的病人之外。

  病房裏還有個上了年紀的老阿姨負責守夜，顯然正在玩忽職守，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

  匆匆掃了一眼，薄銀行沒察覺出任何異樣，把手機送到秦伊人麵前。

  再次看到純白的病房。

  秦伊人眼眶微紅，望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身影，回憶著她學過的那些醫學教科書，得到一個很不好的答案。

  不敢承認那樣的結局。

  秦伊人輕咬下唇，嗓音微啞地問：“銀行，你記不記得病人昏迷不醒，時間太長會怎麽樣來著？”

  薄銀行沉默一瞬，神色自然地回答：“我已經給伯母安排了最好的醫生，你想象中的事情不會發生。”

  果然，她記得沒錯。

  沒辦法接受薄銀行的安慰，秦伊人盯著屏幕上的畫麵看了片刻，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一把扯住薄銀行的手臂：“這個監控，能不能聽到聲音？”

  “不能。”

  薄銀行瞥了眼屏幕上一成不變的畫麵，慢條斯理地解釋：“這種監控是醫院內安裝的，用來隨時檢測病人的情況，而監聽屬於侵犯病人隱私，不可能有這樣的功能。”

  “可是……”

  秦伊人怔怔地看著畫麵，猛地抬手搶過手機！

  薄銀行手中一空，看她神色焦急地把畫麵放到最大，表情也變得驚慌無助，嗓音嘶啞的喃喃：“為什麽？為什麽心電圖機上沒反應了？”

  心電圖變成直線，能想到的隻有一種可能性。

  薄銀行麵色驟變。

  再看秦伊人一副慌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從這裏離開的模樣，暫時放棄沒用的安慰，強行奪回手機看了片刻。

  “還給我！”秦伊人止不住的顫抖，像隻受驚炸毛的貓咪，“我要回家！我現在就要回家！”

  “別慌。”薄銀行攔住她，認真地分析道：“你仔細看看，這機器是不是沒有和病人連上？”

  像這類事情，都是由護士來做的。

  而重症監護室內的儀器很多，一時間忘掉兩個貼片，或者貼得不太牢固，都有可能發生類似的情況。

  秦伊人怔了怔，接過手機仔細觀察。

  潔白的被子遮住病人，從監控器的角度能俯瞰病房內的情況，但病床偏偏是在比較遠的角落裏，很難看清具體的情況。

  “小倩，你聽我說。”薄銀行刻意放柔了語調，似哄似慰地道：“假如，我是說假如伯母真的出了意外，醫院不會把她留在病房裏，你明白嗎？”

  秦伊人依然盯著手機屏幕，艱難的開口：“有沒有可能是時間問題……”

  雖然醫院內有停屍間，但哪怕是醫學工作者，也有著不想接觸的忌諱。

  比如不想在晚上踏足停屍間，寧願白天再履行工作責任。

  “我保證，這家醫院不會存在那種玩忽職守的情況。”

  溫潤的嗓音讓人放鬆，薄銀行伸出手，在她麵前攤開掌心：“好了，把手機給我，我打電話問問伯母的主治醫生。”

  秦伊人死死攥著手機，目光在監控畫麵和薄銀行之間猶豫片刻，咬咬牙把手機還給他。

  眼下，僅憑監控是看不出具體情況的。

  薄銀行能理解她的心情，當著她的麵撥通電話。

  “滴、滴、滴……”

  漫長的等待應永無止境，一聲一聲地敲在秦伊人的心上，折磨得她臉色蒼白，恨不得立刻出現在醫院裏，親自看看母親的情況。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那邊總算有人接聽，帶著夢中驚醒後的茫然：“薄公子？”

  “是我。”薄銀行皺了下眉頭，言簡意賅地問：“我拜托給你的那位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病人？啊……”對方咳了咳，有點糾結的匯報：“病人家屬不同意我再擔任病人的主治醫生，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薄銀行神色微冷，低沉的嗓音帶著強烈的不悅：“你再說一遍？”

  “不不不，我雖然不知道病人具體情況，但我知道病人已經出院了，就是昨天，不，前天的事！”

  手機那邊的人嚇了一跳，徹底清醒過來，繼續補充：“病人的兒子給她辦的出院手續，我親眼看到病人離開！”

  打開手機上的擴音器，讓秦伊人聽到最後這句話。

  確認薄銀行和對麵的醫生沒有串供的時間。

  秦伊人緊繃到極致的心弦驟然放鬆，整個人都站不住了，臉色蒼白地問：“我母親是清醒著離開的嗎？還是哥哥給她轉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