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回憶著厲北城鐵青的臉色，言夏夜暗自估量男人的自尊心，覺得這次她大概是狠狠得罪了厲北城。

  這樣很好，以往她行為處事往往顧慮到老夫人，做不到徹底和厲北城劃清界限，怕他會去打擾老夫人的清淨，但現在她終於沒了這一層顧慮，想說什麽都可以直言不諱了。

  隻是如此一來，言水柔應該會非常開心她的所作所為，迫不及待的把厲北城完全收入囊中。

  “那就好，北城哥真是太壞了，一天到晚想著欺負言言。”揮舞著小拳頭表達他的不滿，小雲朵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裝成渾不在意的樣子道：“像我爹地才不會欺負女孩子呢，要是言言和爹地在一起，類似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這話來的沒頭沒尾，令言夏夜迷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小雲朵所謂的‘在一起’是指什麽。

  她隻知道懷裏的小家夥一心一意想要見他的親生媽咪，之後大概會希望一家三口幸幸福福的繼續生活，而這也恰恰是她無法再和厲雲棠保持曖昧關係的原因。

  在她看來，小雲朵是天底下最好最溫柔的孩子，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倘若他想要的幸福是以犧牲她和厲雲棠之間的關係為前提，縱然她再怎麽難過不舍，終究還是會選擇放棄。

  “言言，你怎麽不說話？”十分擔憂自己是不是高估了爹地的魅力，小雲朵悄悄觀察著言夏夜的表情，試探著問：“燕九叔叔說爹地的名字上了最近一期的雜誌，好像是最想被他占有的男人排行第一名……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言言知道這件事嗎？”

  等等，最想被他占有是什麽鬼？

  言夏夜唇角一抽，總覺得這不是適合跟小家夥暢所欲言的話題，同時默默鄙視了江海萬千色女。

  調整了一下抱著小家夥的姿勢，她一邊向前走，一邊支支吾吾的答：“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呢。”

  “幸好我告訴言言了對吧？”

  小雲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笑眯眯的，很開心自己達成助攻，順便追問道：“言言，占有是什麽意思？”

  從字麵意義上來看，這兩個字筆畫不多，應該是小朋友很容易理解的類型。

  不過深層意義而言……

  莫名想起二人間那難以忘記的一夜，言夏夜臉頰微紅，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正好瞧見厲雲棠正和一個陌生男人結束了談話，她幹脆走過去把小家夥塞進了男人懷裏，垂下眼眸望著自己的腳尖：“還是讓他來給你解釋。”

  “解釋什麽？”厲雲棠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小家夥，又瞧了瞧不敢看他的言夏夜，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道：“你小子是不是又難為夏夜了？”

  小雲朵無辜的揪著小眉頭：“沒有，我隻是問言言什麽叫占有嘛。”

  厲雲棠微微怔了怔，立刻明白了言夏夜的沉默是因為什麽，頗為無奈的問：“從哪學來的？”

  “燕九叔叔說的！爹地是某本雜誌上個月票選出最想被他占有的男人第一名噢！”古靈精怪的衝著爹地擠擠眼睛，小雲朵眼神靈動的朝著言夏夜飛了個媚眼，故意很大聲的答：“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言言你說是不是？”

  突然被點名的言夏夜垂著小腦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強行裝作沒有聽到。

  假如不是她知道小雲朵一心想著他的親生媽咪，她八成以為這小家夥是故意設套，就是想看她進退兩難的表情。

  “是麽？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厲北城向來對這種娛樂八卦沒什麽興趣，不過言夏夜躲躲閃閃的小模樣倒是勾起了他幾分興味，刻意曲解了小雲朵的意思，意味深長地笑：“如果把投票權交給夏夜，我還能得到這一票麽？”

  就算厲雲棠的問法婉轉優雅，望向言夏夜的眸光深邃的令人心跳，卻還是改變不了話語中的含義。

  這不就是等於在問她，期不期待被他占有？

  無言的瞪了一眼借機調戲她的男人，言夏夜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淡粉色的唇抿了抿，她抬眸看向不遠處忙忙碌碌的專業人士，聲音壓得很低：“老夫人她……”

  “她走的不算很安詳，不過這應該是她期待已久的結局，你不需要這麽感傷。”眼中淺淺的笑意化為冷清，厲雲棠俊美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過往波譎雲詭的人生中，他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

  時至今日，這已經是他能表露出最大限度額感懷和悲傷。

  言夏夜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於是安安靜靜的陪他站著，等他理清自己的心緒。

  半晌，他淡淡開了口：“說實話，我和她這一生都沒有太多交集，從小到大相處的時間都不到一個月，很多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我和她的關係。”

  嚴格意義上來講，老夫人的確不算是個慈母，起碼對厲雲棠而言。

  聽著男人波瀾不驚的話語，言夏夜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不隻是因為老夫人的過世，更是憐惜厲雲棠絕口不提的過往。

  假如，她能早一點，再早一點認識他的話……

  想必彼此的人生都會有所改變吧。

  不動聲色的歎了口氣，她默默的瞄了瞄俊美無儔的男人，忽然很輕的道：“我會選你。”

  小雲朵從提到老夫人開始，就蔫巴巴的縮在厲雲棠懷裏，這會兒困惑的小聲問：“言言，你說什麽？”

  言夏夜雪白的臉頰熱的發燙，不情不願的覷了厲雲棠一眼。

  要是他沒聽懂的話，她還要再說一次嗎……

  後者若有所思的回望著她，種種跡象表明完全聽懂她在說些什麽。

  不止如此，還煞有介事的回了一句：“很好，希望你身體力行。”

  言夏夜無言以對，很不自在的別過臉去，殊不知她這動作有多麽誘惑俏皮。

  “小叔叔，你在和夏夜說些什麽？”

  身後，厲北城洗了澡換過衣服，若無其事的朝著這邊走來。

  大概是前些日子中了蛇毒還未痊愈，他俊朗的麵孔血色偏淺，看上去還真有那麽幾分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感覺，隻不過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那僅僅是錯覺而已。

  想不到厲北城這麽快就陰魂不散的跟了過來，言夏夜身不由己的夾在兩個男人中間，無聲的看向了來者不善的厲北城。

  說來好笑，她和厲北城相識這麽多年，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叫她夏夜，還是特別選在了厲雲棠麵前。

  “說什麽都和你沒關係。”搶在厲雲棠前麵開口，言夏夜冷冷的眼珠十分漠然的盯著他，“你父親說負責遺囑的律師正在趕來的路上，這會兒應該快到了，你還是快點過去吧。”

  作為厲彥澤的兒子，又是厲家的長子長孫，老夫人肯定會在遺囑中給厲北城留一個名額。

  “好啊，你和我一起去。”

  厲北城似笑非笑的點了下頭，仿佛習以為常般拉起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施施然對厲雲棠道：“小叔叔，我們先走一步。”

  然而，這一步是注定走不出去的。

  厲雲棠一手抱著同仇敵愾的小雲朵，一手握住厲北城的手臂，淡淡道：“放開她。”

  “沒錯，放開我！”

  言夏夜簡直服氣，她本以為厲北城應該恨透了她，就算達不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起碼也該杜絕那些可惡荒唐的念頭。

  卻沒料到厲北城的臉皮厚度在這段日子裏突飛猛進，完全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我不會放開你的，你剛剛不是已經知道了？”厲北城無動於衷的保持著這個動作，漆黑的瞳孔深處閃爍著狼子野心的冷光，視線順著厲雲棠的手臂緩緩向上，末了迎上對方的孤高的眸光，“小叔叔，夏夜是我的妻子，我知道自己過去做了許多荒唐事，但我想要重新開始。”

  言夏夜快要被他堂而皇之的無恥氣笑，咬著牙狠狠回絕：“你做夢！”

  “從今以後，不管我做什麽，你都要陪著我一起，哪怕做夢也是一樣。”厲北城低聲嗤笑，像是在譏諷言夏夜的不自量力，轉而畢恭畢敬的對厲雲棠開口：“您是我的小叔叔，而我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求而不得，樁樁件件都和我的妻子脫不開關係，您一定舍不得看我為此痛苦吧？”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叔叔。”

  修長的指尖慢慢加力，厲雲棠莞爾的看著對方咬牙死撐，漫不經心般道：“北城，你突然不把我這個叔叔放在眼裏，是不是認為遺囑裏一定沒有我的名字，而大哥拿了老夫人的股份，你就可以坐享其成，大獲全勝了？”

  厲氏集團的內鬥隨著厲彥澤的歸來一發不可收拾，市麵上種種小道消息不一而足。

  但是不管厲彥澤再怎麽拉攏集團高層和那些上億的大股東，令人不齒的手段百出，大多數人依舊堅定不移的站在厲雲棠那邊，看好他才是取得最終勝利，一統厲氏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