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大人有大量，這傻小子不懂事，請您高抬貴手。”

  夥子先是疑惑地看著店家，爾後，臉色霎時慘白。

  他哆哆嗦嗦的跪立起來，“爺，我錯了，爺，我不敢了，爺……”夥子暗罵自己怎麽就被金錢迷了心竅，對方可是揮耗得起功勳點的大人物，自己剛才的行為就是在找死。對方若計較，他和師傅一家全得玩完，一點泡沫都不會泛起。

  夥子終於知道，為什麽這次，他師傅讓更木訥的鴉兒招待，就是怕自己闖禍，可自己……這下好了，真對不起師傅啊……

  “唉。”

  雷鳴這聲歎氣，讓店家的雙腿抖了三抖。

  “坐下吧，那東西，你拿著。你把剛才的補充完，然後，說說最近山域有什麽大事。”

  店家擦擦冷汗，他知道對方放過自己了，代價是情報。

  還好還好，不用強行使用壓箱的救命後手。店家老老實實地坐下。

  “爺，這小子提到的八爺是走鬼街人人知道的一位殘疾乞丐，他當年是想追隨冠軍侯，但最終連個獨立團的成員都沒見到。他說的話不可信。

  至於運貓，食鐵獸之類的，他沒說錯。那邊的大師也說過，他們的主，原型是異界客世界中的食鐵獸。我們這邊確實沒有食鐵獸，但因為異界客，食鐵獸的概念也被帶過來了。

  基於異界客世界中，食鐵獸和祂們的關係，這方世界，也開始形成食鐵獸的概念。

  玄盟會的宗旨之一，就是完善並加強這一概念的形成。從而締造一位與祂等價的神靈，甚至是種族，從而……”

  雷鳴噗呲一聲笑了，他覺得太好笑了。他都不知道如何評價玄盟會的這一理念。

  他知道這是天方夜譚。如果這都能成，那人族不至於混到如此地步。

  這隻是，那些不甘承認自己無能的底層人們，希望自己能夠摻合改變世界的妄想罷了。

  真是一件又搞笑又悲哀的事情。雷鳴笑得流淚。

  店家等人倒是愣住了，他不知道這位爺忽然間怎麽了，又笑又哭的。

  雷鳴拭去笑出來的眼淚，“好了，過吧。”

  店家呼了一口氣，“山域最近倒是有一件大事，怡怡閣的麗姬鳳花翎……”

  “誰？”雷鳴忽然激動起來。

  “麗姬鳳花翎呀……”店家突兀停住，雙眼微縮。

  雷鳴穩住了情緒，示意繼續。

  店家額沿滲汗，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無喜無悲，“明天是麗姬和澤無悅上校大喜的日子。他們包下生活區的百家酒樓，和整條走鬼街。與民同樂，明日全區吃喝免費。

  同時，他們會出席聖子大人主辦的，一年一度的山域優選大賽開幕式，為未來的獵魔者分享晉身的經驗和技巧。”

  這是店家說過的最為艱難的話，他的背後已經濕透了。他偷偷看向雷鳴的雙瞳。

  雷鳴無喜無憂，他點頭，示意店家等人離去，自顧自的吃起東西來。

  店家如蒙大赦。他還有一大段消息沒有吐露，比如上校並不是簡單的與民同樂，而是為了用好處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又比如，鳳花翎這個麗姬身份究竟有多少水分，而為什麽有這些水分……這兩人有太多太多的傳聞，值得人們細細品位。

  店家其實是很樂意，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和別人喝茶細品的。隻是，前提是，有命在。

  見識過各形各色嘴臉的店家，一眼就看出，雷鳴有故事。但，他真不敢提酒。不然，真的說走就走。

  “下一位，左三明。”

  候坐著的三明倏地站起身來，他略顯怯生地邁出一步。

  鍾煜拉了一下三明的衣角，到達山域後，他倆都脫去了百獸衣，換上了絲綢布匹。

  三明居然在他眼裏看出幾分迷茫，幾分擔憂。

  三明內心定了定，不能慌，鍾煜需要自己做出一個好榜樣。

  三明微微一笑，略顯憨厚，“沒事，我去去就來。”三明走了出去。

  那是一個隔開的小房間，裏麵坐著一位帶著高帽的男子。他的身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副水墨畫像，韻味非常，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感覺。畫像的下方，濃墨重筆寫著幾個字：畫聖空非色。

  “坐。”男子的聲音似乎擁有魔力，三明不自覺就找椅子坐下。

  男子遞給三明一張空白的畫紙，三明疑惑地接過，抬頭，正好對上男子的雙眼……

  “可以了。”男子的聲音響起，三明緩過神來。剛才發生了什麽？自己是打了個盹嗎？

  “下一個，鍾煜。”男子下了逐客令。

  三明連忙站起身，給男子鞠了躬，慌忙走出房間。

  “很簡單的，接一張空白的紙張，看看他的眼睛，就可以了。”三明對著走過來的鍾煜低聲叮囑。

  “嗯。”鍾煜點頭，示意理解。

  三明回到原先的候選區，有點緊張的等待。

  過了好一會，鍾煜還是沒有出來。

  三明有點急了，發生什麽事了？鍾煜，你可不要亂來呀。

  又過了一會，候選區開始有了騷動。就在有維持秩序的人員決定進去看看時，鍾煜走了出來。

  他呆呆眼神在眾人身上掠過，最終停在三明身上，“三明，他……他好像睡著了……”

  兩位秩序維持人員衝了進去，其他的秩序人員一前一後的把鍾煜圍了起來，三明身後也出現一個人員護衛著。

  “迪銘上士！”率先衝入房間的人員叫喚。

  趴在桌上的迪銘上士倏地起身，轉頭，“怎麽了？”雙眼大睜，一副被人驚醒的模樣。

  來者鬆了口氣，“上士您沒事就好。”

  上士疑惑，忽然，他想起之前看到的恐怖景象。

  迪銘上士雖有真名，但卻是最低級的個效級。還好，他還有繪畫的特長。他皈依了聖教，不用到圈外打生打死。他鏈接上的，是畫聖的烙印，借得心靈測繪的本事。作為山域的高級心靈測繪師，他負責給新吸納的流民進行心靈測繪，評估他們是否被記憶篡改，是否對人族抱有敵意，是否是萬族策反的間諜。

  迪銘不提供心靈洗滌和淨化的服務，雖然他也會一點點，但那是下一個節點的責任。而且，心靈洗滌和淨化是被限製的權限，隨意使用，是違反帝聖盟約的，迪銘才不會自找苦吃。

  他剛才對鍾煜進行測繪，但在結果快出來時，他不自覺的暈了過去。

  他看著手中已是合格的測繪結果，內心快速評估著。借來的心靈測繪是不會出錯的，那個孩子真的沒有惡意，但是……

  迪銘想起測繪時，瞄到的那一眼，太恐怖了！不行，要上報！迪銘站了起來。

  迪銘站了起來，他晃晃腦袋，我這是怎麽了，好像有一瞬間迷糊了。

  迪銘張口，卻忘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剛才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可這事情，他忘了。

  “上士？”秩序維持人員詢問。

  “我

  最近沒休息好，精神出現了恍惚，你幫我叫一下吳平上士，讓他過來幫我頂一下吧。”

  “是。”

  看著秩序維持人員陸續離去，三明鬆了口氣，看著依然一臉茫然的鍾煜，三明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沒事了。”

  鍾煜搖搖頭，“我沒事，隻是覺得奇怪。”

  “奇怪？”

  “嗯，他好像是人，又不太像人，他看起來很弱，但又好像很強，我剛想認真看他一眼，他卻睡過去了，好奇怪。”

  三明想到那副畫像，“你看到牆上那副聖人畫像沒，原來聖人是這樣的啊。”

  鍾煜皺眉，“什麽聖人畫像？”

  “就在他身後呀！很仙很仙的那個人物。”

  鍾煜搖頭，雙言疑惑，“那不是一隻白色的狐狸嗎？”

  三明愣了一下，想了想，“你是不是見過一些化為人形的狐類？”

  鍾煜點頭，“雖然有點騷，但很好吃。”

  “……”三明組織語言，“化形後的它們，是不是和圖中很像。”

  鍾煜點點頭。

  三明清楚了，深山長大的鍾煜，是不能理解繪畫風格的。

  過了大半天，新人的心靈測繪算是告一段落，結果還好，除幾個受到心靈創傷需要進一步療愈外，其他人都合格，沒有叛徒。

  他們被安排到一間十分寬敞的大房間，秩序維持者稱它為宣室。

  在這，將成為山域居民的他們需要知道較為完整的人族曆史。畢竟他們之中的年輕人，將來基本會成為獵魔者。

  “津瓏隊長，又看到您了，我真是太有幸了！”一位身披棕色舊皮衣的大叔，低頭哈腰的小跑了過來，他留長發，蓄長須，不修邊幅，放飛自我。

  “又是你來講課呀。”津瓏的語氣極其嫌棄。

  “大家抬愛，大家抬愛。”大叔雙手握住津瓏的左手。

  感覺到那一枚枚，圓圓硬硬的，津瓏臉色有了好轉。“好好講呀，不過孔明禮，私貨就不要摻太多了，你這一次再拖堂，我可不樂意了。”

  “一定一定。”大叔笑得合不攏嘴。

  津瓏招呼站一旁的兄弟一起離開。

  “隊長，你說，他這個異界客，圖啥呀?”

  “他們呀，跟我們不一樣，”津瓏用手指了指腦袋，“這裏不一樣。”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是他自己迎上，要給新人普及一下曆史的。不僅不用錢，還送錢，現在哪去找這麽傻的一個人。”津瓏攤手。

  “他講得還不錯的，就是編的故事臭了點。”

  “倒貼的，多臭，你也得忍著！”說完，津瓏自己憋不住，笑了。

  “不不不，他應該覺得那故事很美的，美得可以拯救世界，不然也不會一直堅持。”

  “他們這些異界客都自稱是救世主來著，可你看過倒貼的救世主嗎？”

  “有哪個救世主會倒貼呀？”

  “倒貼的救世主還是救世主嗎？”

  兩人異口同聲，“炮灰！”，又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嗬，還九勇，能勇過冠軍侯嗎？可他還是死了！。”

  “過好自己不多的日子吧，人族，已經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