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細心道：真是個傻孩子，不過一筒清水，就讓你忘了剛剛坑你的金葉子。

  眼睛一轉，歎道：“父親活著的時候，經常告誡要幫助他人，不能見利忘義。今日拿包子換公子金葉子，實在是無奈之舉。

  我父親新喪，母親又被舅舅給賣了。家中隻留我還有一對年幼的弟妹。雖然有祖父母，可是還有個狠毒的大伯娘，經常不給我三姐弟飯吃。

  今日公子吃的這普通的豬肉包，卻是我三姐弟兩天的裹腹吃食。眼看冬日逼近，也不知我三姐弟能不能熬過寒冬。

  今日偶遇兩位公子，我隻是想著，看公子富貴模樣，應該不缺錢財，若能拿這包子從公子這裏換些大錢，買些粗米黑麵，也能讓我姐弟三人裹腹一段時日。

  公子覺得我貪財也好，自私也罷，實屬無可奈可，還請原諒我這不義之舉。”

  單薄瘦弱的女孩，頭上的白絲，手上的厚繭，都在無聲的訴說著，這個女孩可憐的身世。

  一股同情憐憫湧上心頭，李元素再看女孩，到沒覺得狡黠，而是可憐了。“你說的是真的嗎？”

  柳風細眼中帶淚，咬著唇說：“在土地公公麵前，不敢撒謊。”又把家中弟弟重病無錢醫治，替醫館采藥抵藥費之事，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李元素頓時覺得她世間最可憐的女孩！一再感歎“想不到我大周盛世，還有百姓如此困苦！”一幅沒見過窮人的富家公子表情。

  許元來歎了一聲，把竹筒還給柳風細，又從荷包裏拿出兩粒金珠子遞給她道：“多謝柳姑娘的包子和清水。那金葉子你不方便使用，拿著這金珠子，去恒豐錢莊，把它換成大錢吧。”

  柳風細低頭擦了一把眼淚道：“許公子真是大好人！不過，我一個小丫頭，去錢莊隻怕人家不理會。”

  李元素道：“恒豐錢莊就是他家開的，有這金珠子，他們不敢不理你。”

  柳風細笑著接過金珠子，鄭重的把它和金葉子一起放在懷裏的荷包中。學著小女孩的聲音歡喜地道：“多謝兩位公子！兩位公子這般善良大方，土地公公一定會保佑兩位平安如意的！”

  許元來看著柳風細，溫柔地道：“柳姑娘客氣了，我們吃了你的包子喝了你的水，這是你應得的。想不到你年紀這麽小，就要照顧弟妹，實在讓人佩服。”

  柳風細很適時地害羞一下，低頭說：“我是長姐，父母不在，長姐如母，哪怕我年紀小，該我擔的責任我也要擔著。”

  一番話到讓李元素有些慚愧，想想自己比這女孩大上許多，卻每天隻知玩樂。

  這時，下了許久的雨終於停了，空山新雨後，遠山、竹林、大路都顯得那麽幹淨，讓人心曠神怡。這被雨耽誤路程的煩燥情緒，此刻也被這雨後風景給洗去了。

  許元來牽來馬，李元素問柳風細：“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土地廟的短短一個時辰相處，李元素到對眼前的小女孩生出了幾分別樣情愫。

  柳風細笑道搖搖頭，怕泥路把鞋子走壞了，將腳上那雙已經很舊的布鞋脫了放到竹筐裏。把褲腳卷起來，露出一雙白生生的赤腳丫。她年紀尚小，又生的矮小單薄，到不用避諱當著外男脫鞋襪之舉。

  直到泥濘的山路上道：“公子要進城，不順路的。多謝公子好意，這山路泥濘，兩位騎馬慢些。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踏入泥濘的山路，拐著棍子，背著大大的竹筐，一步步的往前走了。

  李元素騎在馬上看了許久，直到柳風細的身影被密林遮住，他仍在原地轉了兩圈。“你說要不要送她回去？她一個小女孩走山路太不安全了！”

  許元來笑道：“我到覺得柳姑娘堅強的很，你沒看人家都拒絕你的相送了嗎！我們還是趕緊回城吧，再耽誤下去就更晚了。”

  李元素又伸頭看了兩眼，確實看不到人了。“這小丫頭到伶俐的很，明明是我花三個金葉子買的包子，聽她一席話，到覺得還虧欠她了。

  你說咱們府上這麽大的丫頭也多的很，怎麽就沒這麽膽大伶俐的？”

  “還真是呢，一點都不像農家的丫頭。這膽識這口舌，到是挺有趣的。”

  李元素想到她前一秒傷心哭訴，後一秒就能坦誠笑著感謝。還有那接過金葉子時的狡黠眼神，不由笑道：“那裏是有趣，明明就是個鬼精鬼精的丫頭！”

  許元來笑道：“也是，三個金葉子加兩顆金珠子，換三個包子加杯水。估計全大周今天也沒有比咱倆更冤的冤大頭了！”說完，兩人都大笑起來。

  很快，土地廟的小女孩就被兩人拋到腦後，快馬回城了。隻是在後麵的日子裏，每每看到八、九歲的小姑娘，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伶俐的丫頭。

  柳風細可沒功夫去想兩位富家公子的心思，她完全把兩人當成天降的餡餅，路過的肥羊。回家的路上，她一手緊緊捂著胸前的荷包，像是怕那金葉子會飛一樣。連草藥也沒采，快速回到家。

  遠遠就看到詩華的小腦袋扒在門沿上，一看到柳風細立即歡喜的叫道：“姐！太姥姥，我姐回來了。”

  太姥姥大聲道：“死丫頭怎麽才回來？下次再進城，叫你奶來，別叫我了！”

  柳風細笑道：“好姥姥，這不是下雨嗎！下次我一定早些回來。本來給你帶了好吃的，隻是路上避雨的時候被我吃掉了。姥姥想吃什麽，下次進城我給你帶。”

  太姥姥罵道：“我稀罕你的東西喲！瞧你這一身泥，快去洗洗！我家去了。”

  柳詩華把太姥姥送到大路上，趕緊跑回家給風細燒水。雲濤端出紅薯粥和蒸紅薯給柳風細吃，又去翻竹筐。

  柳風細笑道：“今天大姐真沒買吃食，下次再給雲濤帶糖人。”

  雲濤不好意思地背過手說：“雲濤不是找吃的，就看看。”

  詩華笑道：“你念了一上午，想吃肉餅。這會真不是在找吃的？”

  雲濤瞪著詩華小臉紅仆仆：“二姐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