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 險象環生(四千字大章奉上)
作者:錦官驛      更新:2020-09-06 23:56      字數:4447
  黑夜漫長,既然是漫長的,就充滿了很多的不確定性。

  郭偉東帶領特務們撤退之後,醫院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大家的心才鬆了一口氣。徐靜雯一看機會難得。趕緊就安排。屍體的運送事宜。

  不多時就見一輛醫院專用的救護車停在了太平間的門口。這種廂式救護車很大,可以拉病人也可以拉屍體,今天就是用來拉屍體的。工作人員很熟練很專業的將老趙的屍體用裹屍袋裝起來抬上了救護車,隨即向醫院門外駛去。

  看著離開的救護車,許敬文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心想這下問題應該不大了。因為他剛才看的非常清楚,在跟隨救護車的工作人員的身影裏有一個身影。他敢斷定就是下午在配藥室裏麵給206病房藥品掉包的那個人。

  救護車出了醫院之後朝著太平橋圈河地區疾馳而去。那一片兒也叫“圈河義地”,是哈爾濱市公署管轄的公共墓地。“圈河義地”這個地方埋葬的多為窮苦百姓和路邊的“死倒”,一些無主屍體或者沒有姓名的死者也都埋在這個地方,另外這個地方也埋著很多革命烈士、愛國學生和反滿抗日的人士等。這個地方在30年代的哈爾濱是有名的亂墳崗子,像老趙這種身份的人,如果被捕犧牲最後的歸屬地就是這裏。

  救護車駛離了醫院,接連走出了兩條街道,一切都很順利。車上的人也終於都輕輕的送了一口氣。這一車上的人基本都是紅黨安排的行動人員,守護在老趙身體旁邊的人一直在觀察的老早的反應。現在,沒有到最後的地點,誰也不敢徹底鬆懈,始終都神經繃緊。當車子走到山街和大連街的交叉路口的時候,就見前方被設了路障。這時想停車轉向已經來不及了,隻有硬著頭皮將車慢慢停下。

  攔在路上的人正是郭衛東和警察廳特務科的一些警察。看到車子停下,郭衛東帶著那些警察慢慢的贏上來講車子包圍。然後對司機說。把車廂打開。司機沒有辦法隻有乖乖的到後麵去,將車廂打開。

  郭衛東來到車廂跟前看著裹屍袋裏的老趙和在醫院當初看到的沒什麽區別,似乎有些失望,嘴上卻說道,“(偽)滿洲國警察也是充滿仁愛仁慈之心的。雖然他作為犯人被我們抓了,但是畢竟是手下兄弟們下手重了點,讓他不慎歸西啊,對此深表哀悼。郭某人也敬佩英雄漢子,所以帶兄弟們過來送一程,也算是對這位抗聯兄弟賠個不是。”說罷,轉身對救護車司機說,“你們在前麵繼續走,我和兄弟們壓後給這位壯士送送行,不要耽誤,趕緊的。”

  我去,這是什麽畫風?怎麽平時如狼似虎的滿洲特務警察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仁慈起來?其實車上紅黨的人員心裏非常清楚。這是因為這位狡猾的特務根本不放心,他懷疑老趙可能是炸死了,所以他必須要親眼看著老趙這個人埋在地下可能才放心。但是現在的情況也沒任何辦法能改變。車上的人無論從人數還是火力配備都無法和郭衛東這一夥人硬拚。郭衛東一夥的警察,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子彈上膛。大家也不可能去冒這個險做無謂的犧牲。隻有到了現場走一步看一步伐了,還好之前也有做了一些準備的。

  於是什麽都不表。大家默默的上路,車子又重新開動起來,往“圈河義地”方向駛去,而郭衛東這一夥警察坐車跟在後麵。兩車相互的距離也就有幾十米遠,所以也來不及做一些什麽特別的事情和動作,一切都在這些特務們眼皮子底下。

  其實這次行動的關鍵就是李子安的這個匪夷所思的計劃,就是假死計劃。這個假死計劃通過綜合用藥來實現。有一種藥品叫呱替酊,西藥名為鹽酸呱替啶,實際上就是我們平時俗稱的D冷丁。這是一種鎮痛藥,適用於各種劇痛,如創傷性疼痛、手術後疼痛、麻醉前用藥,或局麻與靜吸複合麻醉輔助用藥等情況。在與一些其他藥物混合使用給人服用會導致呼吸驟停,身體會在短時間內迅速降溫,觸摸之下就猶如死人一般,通俗來說,就是進入了假死狀態。

  李子安在那封信上讓肖雪肖萬軍他們感到匪夷所思的計劃就是用這個D冷丁再加其他藥物做成的假死方案。目前來看,除了這個方案以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比這個更合適的方案了。而這個方案可以將營救行動的難度和損失降到最低。

  這個方案一個出奇製勝的重要原因就是以假亂真。沒有親自經曆過操作過或者聽說過的人很少能識破這個計劃。所以李子安這次采用這個也是一場豪賭,至於能不能賭贏,他心裏也沒底。但是他個人傾向於能賭贏。因為他不相信偽滿警察廳特務科的特務們有較高的醫學素養。他不相信這些特務的專業素養能高過他這個專科班兒出生的特工。而這個方案讓肖雪、肖萬軍他們眼前一亮,似乎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麽好的選擇,於是就冒險采取了這個計劃。

  肖萬軍也是老革命,行事風格比較沉穩,所以在執行這這計劃之前也找做醫生的朋友谘詢了一下。谘詢過後也是內心大喜。於是按照信上的操作說明詳細的製定了這次行動計劃。但是假死有一個弱點,就是不能長時間的維持這種假死狀態,否則的話,用藥量過大,可能人就變成真的死過去了,所以說這個時間也是很寶貴的。

  而恰恰這個郭衛東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他不是初出茅廬的小特務,也是在諜戰爭中也是有著很多經驗的一個人。今天這個事情他雖然看不明白怎麽回事,可是他總覺得很蹊蹺,但是他又說不上來蹊蹺在哪裏,這是因為受限於他的醫學素養。所以他就硬是想不明白這件事。雖然想不明白,但是作為一個特工,他卻相信眼見不一定為實。所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辦法就是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抗聯的人被埋到土裏,這樣他心裏才真正的踏實,才能放心,才能放棄心中的不甘心。

  所以今天他特意來個回馬槍,在中途攔截就是想看看這個人有沒有炸死,或者車上的屍體被掉包了,那麽就說明這裏的問題嚴重了,他的懷疑就是準確的,這裏麵就會有很大的事情了。如果沒有被調包,那麽就一直跟到亂墳崗去,就在他眼皮底下將人埋進去,這樣他心裏才真正的踏實了。但是他不知道這個臨時采取的這步舉措真的是讓紅黨這邊很是驚詫,打亂了原先的行動規劃,因為就是假死是有時間限製的,不能無限期拖延。而郭衛東這麽一搞的話,就必須讓老趙維持更長時間的假死狀態。同時也增加了生命危險,增加了營救難度。

  在救護車上的紅黨人員突然發現老趙的眼睫毛似乎好像動了一下,身體的體溫好像慢慢在恢複。這是表明假死狀態在慢慢消失的跡象,所以時間更加緊迫了。還好這個車上的工作人員有一定的醫學基礎知識。於是他將臉貼近老趙的耳朵對他說,“老趙同誌,我們是組織上派來營救你的,你現在處於假死狀態,但是已經有慢慢恢複的跡象。如果你能聽見我說的話,你就動動眼皮。”

  結果這個人話音剛落,就發現老趙的眼皮有了微微的一動,這說明老趙可能慢慢已經恢複了意識了。這個行動人員於是又對老趙說,“老趙同誌。現在情況很危險。特務不相信你的死亡,所以一直跟在車子後麵,他們要親眼看著你埋進土裏才算完事。所以可能需要你再堅持一下。在給你埋進土裏的時候,我們可能會做一些手腳。等他們離開後,我們才能重新把你從土裏再挖出來。如果你聽懂了,你就再砸一下眼皮。”話音落後老趙的眼皮又微微的動了一下,很好。這讓工作人員很興奮,於是大家開始做一些準備動作了。

  車子行駛的很快,沒過幾分鍾就到了亂墳崗。下了車之後隨便找了一個地方,三下五除二就挖了一個一米深左右深的屍坑。然後,將屍體從車上抬下來,再放進屍坑之前警察又上去確認,那個警察打著手電筒確認後沒有問題,回頭對郭偉東說沒問題。郭衛東點了點頭,對救護車上的人揮揮手說,“埋了吧。”

  於是這些人員於是將屍體這個裹屍袋重新包好丟到坑裏,大家接著就往坑裏填土,很快屍體就被掩埋完畢。填好土後郭衛東甚至還上去踩了幾腳,看看泥土下麵有沒有反應,可是又一次讓他失望了。

  郭偉東眼見的眼皮底下發生這一切似乎也找不出來什麽破綻,最後也就心中放棄了這一執念,帶領手下撤離了亂墳崗。

  這邊等他們徹底離去後,救護車上的紅黨人員確認他們已經是真正的離去了,然後迅速轉回來快速的將填埋的土又挖出來。很快,老趙的“屍體”就露出來了,眾人急忙七手八腳地將“屍體”抬到地上來。打開裹屍袋,這個時候老趙的眼睛已經可以睜開了,還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顯然剛才被埋在地下很是不好受。

  看到眼前的景象,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為什麽老趙在埋進土壤裏?這一段時間都沒事,因為剛才在埋進土壤裏的時候。紅黨的人員趁著看守特務不注意看在裹屍袋裏麵加了一個小型的氧氣瓶。這樣才讓老趙被埋進土裏之後短時間內也不會死於窒息。這一切都源於事先在車上和老趙的溝通,老趙也配合的比較好。

  大家也比較慶幸特務沒有派人在車上跟蹤,如果派人在車上跟蹤的話。這個小動作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實施,也許今天晚上就要硬碰硬的火拚了。但那樣結果是大家誰都不希望發生的。好在終於把這一突如其來的險關闖過去了!

  天色已很黑了。眾人拉著老趙來到了和抗聯接應人員約好的地點,將人轉給了抗聯的同誌。大家在交接過程中又重點看了一下老趙的傷勢,實際檢查中發現老趙傷勢恢複的還算可以,主要問題還是需要靜養。所以最後大家的結論是,將老趙轉移暫時不要回到山裏,因為山裏康養條件還是不夠好。最好還是在城市裏找一所安全的地方,先靜養一段時間。眾人最後協商成老趙交由肖萬軍來照顧,有肖萬軍來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讓老趙靜養半個月左右時間,等身體恢複得能自由行走了,再回抗聯山上。

  救護車回到了醫院。許敬文今晚在值班。當他看見救護車回來了,而且是很正常的回來了,於是他心裏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是成了。於是趕緊裝作已經忙完的樣子下班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來到一個電話亭呀。左右觀看一下,非常安全,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於是進入電話亭。迅速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三聲之後,被對方接了起來。“表叔身體恢複不錯,近期已經回家休養。”而電話的那一端什麽都沒說,直接就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

  其實電話的那邊就是李子安,之前李子安和許敬文是約好了的。所以李子安今晚在大概的時間段內一直都在守著一個公用電話亭的旁邊,他的住宿地方本身沒有安裝電話。通過這次的事件,李子安突然覺得沒有電話是真的不方便,他想到以後去警察廳上班之後,家裏頭一定要想辦法裝一部電話。這樣的話在有些很緊急,很重大的事情的時候,方便傳遞信息。這些東西都是以前“臨訓班”上沒有學過的。所以很多時候都是靠在實踐中成長在戰鬥中逐漸成熟。

  今晚營救行動的成功,讓心裏頭也是不由得很高興,他雖然說不清楚為什麽這件明明和他不相關的事情,為什麽會這麽高興,但是他感覺心裏就是高興。

  肖萬軍這一邊今晚也是異常興奮。因為怕人手不夠,肖萬軍臨時讓肖雪呆在書店中坐鎮。當八點多鍾的時候,肖萬軍從外麵趕了回來,滿臉喜色,肖雪不禁也受到了影響。還沒等他說話,肖萬軍笑著對肖雪說,“成了。”肖雪興奮的和娃娃一樣,“哎呀”一聲跳了起來。

  而肖萬軍在麵露喜色的同時,也是很認真的說了一句話,“真要感謝送信的這位朋友啊,他這個人情,我們這次是記下了。”

  肖萬軍和肖雪都以為這個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但是,他們誰也不會想到這件事情好像是告一段落了,但是他們麵臨的危險才真正的開始。

  而對於李子安老說,他也將麵臨新的挑戰了,因為,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科長林寬重即將出差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