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係統的回憶，先知沉默了許久，才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非常有意思的記憶。”

  係統沒有說話。

  先知似乎也不在乎它的沉默，他在屋內走了幾步：“我被困在這座神殿裏，永遠都出不去，這地方就像個牢籠，到處都是牆壁，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冷冰冰的。”

  他側身看向黑晶牆壁上的係統：“我是真的有點羨慕你。”

  係統仍舊保持沉默。

  先知忽然提議道：“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把這先知的位置讓給你，你把緩緩讓給我，我跟著她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你留在這座神殿裏，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力。”

  係統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不禁露出錯愕之色：“你開玩笑的吧？”

  “我是認真的，隻要你點個頭，我們立馬就能互換身份。”

  係統扯動嘴角：“你還說我不守規矩，我發現你瘋起來，比我還要荒唐。”

  先知笑了笑：“我在這裏待得太久了，實在是膩味極了。”

  “你就不怕趁機占據你的身體，奪走你的一切？”

  “你可以拿走這一切，隻要你願意把緩緩拿出來交換。”

  係統凝視著他，似乎是要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先知坦然地接受它地打量，安靜等待它的答案。

  安靜了許久，係統才開口說道：“不行。”

  “為什麽？”

  “緩緩對我來說，比一切都重要。”

  先知說：“可她再過不久就會死了。”

  係統神情微變：“你怎麽知道的？”

  “她可以用預知麵具看到的事情，我也可以看到，你別忘了，那個麵具還是我給你的。”

  “你知道殺死她的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誰是凶手，”先知平靜地說，“但我可以救她一命。”

  係統精神一振：“求你救她！”

  先知意味深長地說：“我可以救她，但是你……”

  ……

  緩緩終於醒了。

  她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回過神來。

  “你醒了？”

  緩緩循聲望去，看到先知正站在黑晶牆壁旁邊，牆上還有個人影，那個人影跟先知長得一模一樣。

  他們就如同雙生子般，看不出任何區別。

  緩緩愣了一下：“你們這是……”

  牆上的人影動了：“我們剛才在說點事情。”

  緩緩遲疑地問：“你是，小八？”

  “果然，有事就喊我爸爸，沒事就叫我小八，你這丫頭也太會見風使舵了。”

  聽到這話，緩緩立刻就肯定了對方就是係統，她立刻爬起來走過去：“你怎麽會出現在這麵牆上？”

  先知說：“這麵牆可以連接到夢境，你剛才夢中的表現，我們通過這麵牆都看到了，小八也可以通過這麵牆顯示出來。”

  緩緩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在夢境裏應該沒有說過先知的壞話，她這才放下心來：“我已經通過試煉了嗎？”

  “嗯，通過了。”

  緩緩非常高興，伸出右手：“小八，我通過試煉了！”

  係統也伸出右手：“恭喜。”

  他們的手隔著牆壁輕輕一拍。

  緩緩環顧四周：“其他人呢？”

  先知說：“我讓他們都回去了。”

  “那我們也回去吧，時候不早了，白帝他們還在家裏等我呢，回去太晚的話，他們會擔心的。”

  先知說：“天色已晚，你不如在這裏睡一晚，明早再下山。”

  緩緩婉拒了他的好意，她不喜歡這座冷冰冰的神殿，在這裏過夜的話，她肯定會失眠的。

  她堅持要下山回家，先知沒有強留，他說：“我送你下山去吧。”

  “哪能讓您親自送我下山啊？我自己走下去就行了。”

  “山路很長，夜色很黑，你一個人走的話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聽他這麽說，緩緩隻得說道：“那太麻煩您了。”

  “走吧。”

  緩緩回頭看向牆上的係統：“那你呢？”

  “我當然是跟你一起走啦。”

  牆上的人影消失後，變成一團淡金色的光團，鑽進了她的身體裏。

  緩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小八？”

  係統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嗯。”

  得知它回來了，緩緩心裏立刻就踏實了。

  先知已經走出房門，他回頭看向緩緩：“怎麽還不走：？”

  “我這就來了！”緩緩立刻快步跟上去。

  先知走在前麵，緩緩跟在他身後。

  他們兩人往外走，路上遇見不少的侍從，他們麵朝先知，默默地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禮問安。

  一路上緩緩幾乎都看不到那些獸人的臉，每次等她發現對方的存在時，對方就已經跪下去了，額頭緊緊貼在地麵上，隻露出一個頭頂給她看。

  下山的路程非常漫長，緩緩踩著樓梯往下走，她本來以為下山應該比上山要容易很多，可沒想到的是，她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累得頭暈眼花雙腿打顫。

  她雙手撐在膝蓋上，看著前方長到看不見盡頭的階梯，喘著粗氣，真恨不得把自己滾成一團，直接從這裏滾下去。

  走在前麵的先知察覺到身後的人停下來了，他也停下步伐，轉身望向她：“你還能堅持嗎？”

  緩緩氣喘籲籲地說：“我、我需要休息一下。”

  先知說：“時間不早了，依照我們這速度，等你下山天都該亮了。”

  “可是，我是真的、真的走不動了。”

  “我抱你下去吧。”

  “啊？”緩緩詫異地睜大眼睛。

  先知伸出雙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步伐穩健地往下走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緩緩心裏有點不適應，即便是隔得很近，他的五官依舊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幾乎不像是真人。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緩緩沒話找話地瞎聊：“大家看起來都很崇拜您。”

  “嗯。”

  緩緩又問：“您平時有些什麽愛好嗎？”

  “沒有。”

  緩緩很詫異：“您連一點愛好都沒有嗎？那您平時在神殿裏幹得最多的事情是什麽？”

  “冥思。”

  緩緩眨了眨眼睛：“冥思？”

  “就是思考的意思，我有時候會思考我們存在的意義，思考時間流逝的速度，思考我們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緩緩汗顏：“思考這些東西有什麽用處？”

  “傳說隻要想透了生存與時間的意義，就能觸摸到神明。”

  “這世上真有神嗎？”

  “神在心中，你相信它，它就是真實存在的，你不相信它，它就隻是個符號而已。”

  “你說得好玄妙啊，我聽不太懂。”

  “以後你會慢慢地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