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奪門而出，右手握住斷臂處，四處搜尋展路的蹤跡。可屋外街道空無一人，空曠無比。

  萬青靠著牆，朝右邊慢慢走動，突然血流得過多，自己即使有宮力，可在不雁山沒有學過醫治，這斷臂隻能眼幹看著。萬青苦笑不已，突然右手手軟一下，寒刀跌落在地。隻因他又想起剛剛屋內白馬的話。

  夕陽西下，紅光燒透天，風卷起路上沙子，帶進了萬青的平靜如水的眼中。

  萬青“呸呸”兩聲，揉了揉眼，突然眼中殺意又起。腳下一走，寒刀從回自己手中來，萬青咽了咽喉嚨裏的口水，扯下了身上腰帶將左邊斷臂裹了起來。

  簡單包紮後，萬青目視前方，雙眼彤彤有神，手中的刀再一次握得緊緊的。

  萬青來到村落街道下，耀眼的陽光灑落一地碎成稀爛。遠處巴掌大小的人似乎抱著一個孩子，好像瘋狂地在逃離這裏。萬青認定遠處那人正是展路，腳下宮力瘋狂運轉起來，快步如箭般朝那人殺了過去。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回頭一看，一人斷臂，樣貌酷似萬青，正急速朝自己靠近。

  展路見得這人正是萬青，撒腿離地飛跑起來，自己也不知道跑哪去？不到跑到什麽？總之跑就對了。

  果然不錯，那人就是展路。萬青心裏想著。

  “展路，你跑不了！”萬青瘋狂的叫著，特別的瘋狂。

  “展路，還記得那天晚上嗎？你已經把我打死了！”萬青大聲說道，特別希望此時聲音能夠讓展路聽見。

  “沒錯，我就是被你打死的萬青！”

  “現在我來向你索命了，向你索命，向你兒子索命！”萬青咆哮著。

  “萬青！我知與你仇怨深重，但這些與我兒子無關。”展路聽到萬青的話，心中膽怯萬分，感覺自己的腳越跑越慢！

  “哈哈哈，那你把你兒子放下來吧！”萬青笑道。

  此時尋到展路蹤跡的萬青猶如餓了很久的猛獸終於看見了食物一樣。

  展路一直狂奔著，突然腳下一崴摔到在地上，展路心念兒子，他抱緊兒子後背朝地重重摔下。

  可是，萬青趕到，他手中寒刀直揮而下，沒有一絲顧念。

  電光火石間，展路把懷中兒子又重重朝旁邊一扔，力量巨大，飛得很遠。

  他們已經跑到了村外，這是展路建橋之地。

  展路想將兒子扔到河邊，哪怕河的另一邊也好。扔出了那一刻，展路喊道：“慶祿快跑！”

  寒刀揮下，展路雙手抱住自己，彎曲在地，害怕得直嚷嚷。

  ‘叮!’

  “白虎宮弟子在此，萬青收手吧！”一人拔出長劍替展路當了這刀。

  萬青瞧出這人身著白衣，胸口有著三道淡淡的虎紋，正是白虎宮的弟子，看來應該白公子的師兄。

  四宮出獵行命，一般多為三人一組。萬青心中正想著還有一人呢？突然頸中一涼，一把寒劍架在自己的咽喉處，身後傳來一聲：“萬青收手吧！你父親還活著，他還在等你回去。”

  第三人在萬青察覺下出現在他身後，同樣身著白衣，胸口卻有五道虎紋印跡，一手持劍貼在萬青咽喉處，一手抱著展路兒子在懷中。

  “白虎宮的又如

  何！”萬青說道。

  萬青突然宮力泄出體外，猶如泄匝猛水一般，全身的宮力四處泄開來。腳下風沙揚起，塵土四濺，飛沙走石，一片昏暗，不見波動中心的萬青的身影。

  萬青自泄宮力的威力驚人，一下子就震開了身後身前的兩名白虎宮弟子。

  萬青身前那人直接倒飛出去，跌落在地上，站起來時口中已經帶著血。

  身後那人似乎高於萬青和之前的白虎宮弟子，萬青泄力時，他已察覺卻來不及向自己師弟呼喊而出，腳尖輕點，已後退三十步之遠。

  “潭漾，怎麽樣？”萬青身後那白虎宮弟子放下展路的孩子問道。

  “沒事師兄，張師兄你怎麽樣了？”潭漾正是來不及反應，被萬青自泄宮力震飛在地的白虎宮的弟子。

  “萬青沒想到你居然自泄宮力。你不要命了。”潭漾說道。

  “哈哈哈！我這命有什麽用！我這命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魂歸地獄了。”萬青說道。

  宮師而言，自泄宮力等同於宮核碎裂開了，外泄掉自身的全部的宮力，後果就是重新淪落成普通人，數生修為蕩盡。有時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提刀提劍的力氣都沒有。

  但自泄宮力的刹那身體四周會產生巨大的波動，宮核碎裂越厲害，外泄時波動越大，威力越強。有時自己肉身也承受不住這威力，最後魂飛魄散變成一道血雨。可自泄宮力，宮核碎裂，從此在也不能成為宮師，此生也與宮師無緣。

  “萬青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自毀宮核，散盡自己的修為。江湖上人盡皆知自泄宮力的法子乃不雁山所創。原來你是被五穀先生所救。”姓張的白虎宮弟子說道。

  “沒錯，我被一前輩所救帶到了不雁山，他又用自己後半生的自由換來五穀先生所救，他又傳授我的宮力宮法，還有五穀先生也一直把我留在穀中。他們對我恩重如山。”萬青轉過身去朝他說道。

  “既然如此，你行這等事對你師父、對五穀先生、對你苦苦等候的父親如何？他們該有多心寒！”張姓白虎宮弟子說道。

  “哈哈哈，我並不是不雁山弟子，我不受五穀先生所管，救我的前輩也不讓我稱他師父。我是一個無拘無束之人。”萬青說道。

  “算了，你們這名門貴派多說無益，你們又沒有經曆過死亡。”萬青說道。

  萬青前後瞧了瞧盤算著兩人的位置，又看了看腳下踩著的已經昏厥過去展路的身子，他們應該來不及阻住自己，幸好在自泄宮力後，還能提得動刀。萬青自己心裏慢慢的計算。

  “展路這次我看還有誰來救你！”

  自泄宮力波動而揚起的風沙慢慢地停下，萬青的身影浮現，兩邊的白虎宮弟子虛影一閃，同時出手，長劍直逼萬青。

  一個呼吸，萬青身後張姓白虎宮弟子已經揮劍殺來。

  展路一笑，晚了！

  手中寒刀揮下，展路後頸頭發一碰即斷，後頸股股冒出。

  “砰！”一聲巨響起在萬青的背後。

  又是一場風沙揚起，遮住眾人的視線，不見萬青的蹤影。

  “誰？”張姓白虎宮弟子忽覺還有一人出現萬青身旁，隻是塵土遮住視線，不見那人身影，卻感這裏還有第五人的呼吸。

  “萬青！”“萬青！”張姓白虎宮弟子連聲叫道。

  正當萬青寒刀揮到展路後頸之時，他劍慢一步，已經無法阻止萬青。

  可他頭頂眼前一黑，似乎一物從天落下，那是一人，身著黑色長袍不見相貌。

  “師兄怎麽回事！”潭漾說道。

  “師弟小心，似乎萬青的師父到了！”張姓白虎宮弟子說道。

  “小娃娃，我可不是萬青的師父！我乃不雁山守門人，龍莫子。”

  風煙散盡，身著黑袍的龍莫子出現在兩人麵前，一手提著早已昏厥的展路，一手提著低頭落淚不已的萬青。

  “兩個小娃娃們這裏已經沒有你們白虎宮的事。”龍莫子對他們說道。

  “萬青是不雁山的人，此次私自出逃不雁山，萬青犯下滔天罪孽，不雁山自當帶回山中交給五穀先生處置。”龍莫子再次解釋道。

  “前輩你來了。”

  龍莫子放下萬青問道：“你已經自泄宮力了嗎？”

  “回前輩的話，宮核已經自毀了！”萬青說道。現在展路在龍莫子的手中，在他麵前，萬青無論怎麽努力，這仇也報不了。

  “好吧，既然你宮核已毀，你也不在宮師，便也不是不雁山的人。今日你殺光了展路一家，罪孽深重。”龍莫子輕聲對他說道。

  萬青在龍莫子，此刻現在想一個孩子，萬般無奈，萬般羞愧，不敢抬頭直視龍莫子的眼睛。

  自己的宮核是龍莫子幫自己凝練的，修煉宮力的法子也是他傳授的，還有五穀先生一直沒有趕自己走，每次講課自己也列坐一旁，還常常對自己說教。龍莫子不是自己師父，那誰會是他師父？不雁山不是他的家，那哪裏會是他的家？

  萬青回想起過往，淚流不止。

  寒刀落地，地上還有萬青的右臂。

  血不想之前的那麽洶湧，此刻是斷斷續續的滴落。

  寒刀正要砍中展路後頸時，龍莫子趕到，一掌連同萬青的右臂一同劈斷。

  萬青在龍莫子麵前一身不吭，似乎雙臂斷了，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意。

  突然橋上一老人呼喊著萬青的小名。

  “青兒！”

  萬青回頭瞧出，是老萬，夕陽殘日下，老人佝僂的身軀在萬青的眼中顯得特別偉岸。老人緩慢來到萬青身邊，伸手想要摸摸萬青的臉。萬青撲通跪在地上，頭靠向了自己父親的懷裏。

  “白師弟！”潭漾忽然瞧見遠處一人一手拿著劍，另一手單掉著好像快要斷掉。

  白馬一路尋來，終於找到他們。

  白馬見得萬青在老萬懷裏痛哭，心中歡喜。又見萬青又斷一臂，又難受萬分。

  一旁昏厥的展路又忽然坐立起來，眼神迷糊渾濁，先是抓一把土放在嘴裏，又突然笑嘻嘻朝老萬抱去，口中喊道：“爸爸，爸爸。”

  展路兒子見父親醒來，哭哭啼啼跑來，想要拉他衣服，卻被展路一手扇倒在地上。潭漾搶過連忙抱起說道：“看來這人已經瘋了。”

  忽然展路又旁邊林中，恰好那一坑，他高興躺了下，口中喊著：“太陽落山咯！睡覺了睡覺了！”

  他又把坑上枯草扯下，蓋住了自己說道：“這樣就不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