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計劃？”回程的路上，易玹問道。

  淩相若也在琢磨呢，到底是按照現世的套路來，還是標新立異，將後世的教材弄出來？

  其實兩者都有好處，前者適應當下學好了能走科舉路子，畢竟進士及第光宗耀祖是時下讀書人的抱負。而後者則能超越時代，利在千秋。

  可仔細想來，後者的弊端極大，曆史發展是有其規律的，超前無異於拔苗助長，且世人未必能接受。最關鍵的是，無法科舉。

  十年寒窗的動力是什麽？大多數人都是為了蟾宮折桂平步青雲。若沒了這個動力，還有誰樂意讀書呢？

  這是很現實的一點。

  更現實的一點是，很多理論就隻是理論，完全沒有技術和設備支撐，別人聽來也隻當是妖言惑眾。

  那能怎麽辦呢？當然是折中一下咯。

  台階要一層一層修，剛開始當然是修最底層的台階。

  淩相若決定還是以當下的教材為主，然後在此之外挑選一些誌不在進士科之人接觸一些淺薄的後世知識。

  畢竟不是所有讀書人都衝進士科去，也有明經科的嘛。那麽淩相若隻要在明經科的基礎上加以延伸，夾雜一些私貨進去，就不會那麽顯眼了。

  如此潛移默化之下，過個許多年就相當可觀了。

  兩人沒有回縣衙，而是直接回了淩家村。

  安置好孩子們後，淩相若便和易玹回屋商議起來，她將自己的想法透露給了易玹。

  易玹聞言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說的教材是怎麽樣的呢？可否舉例？”

  淩相若想了想，先舉了個數學的例子：“從一加到一百等於多少？”

  易玹眉頭一皺。

  淩相若直勾勾地看著她。

  易玹：“……”

  淩相若：“……”

  “快了，快了。”易玹一邊應付，一邊飛快計算。

  淩相若睜大眼睛點點頭，似乎對他充滿信心。

  這時候易玹已經加到三十三了！

  “五千零五十呀。”淩相若見他眉頭越皺越緊，幹脆把答案告訴了他。

  易玹：“……”

  “一加一百等於一百零一，二加九十九也等於一百零一。”淩相若解釋道，“一共五十個一百零一。”

  易玹神色瞬間凝重，如臨大敵。

  淩相若安慰道：“你們文科生數學不好也實屬正常。”

  “還有麽？”易玹不動聲色地問道。

  顯然是不服氣。

  淩相若心說這你也要“掰頭”一下，那就再給你來一個吧：“那我再出一個找規律的題目，零、三、八、十五，接下去一個數是什麽？”

  易玹眉頭一鬆：“這個我知道，二十四。”

  乘方減一嘛。

  淩相若想起來他也是學過九章算術的人，自然懂乘方、立方，而這道題的規律確實淺顯。看來是時候讓他開開眼了。

  “我再給你講個有意思的。”淩相若說完卻起身往外走，“你等一會。”

  易玹雖然好奇，但還是耐心等著。

  淩相若不知道上哪弄來兩塊磁鐵，但是一時倒騰不來銅絲，幹脆財大氣粗地弄了金絲過來。

  “來，你捏住金絲兩端。”淩相若示意道。

  易玹照她說的去做。

  淩相若隨即拿起兩塊磁鐵置於金絲兩邊，動作飛快上下移動起來。

  易玹莫名指尖一麻，一股電流鑽了進來。

  淩相若收起磁鐵，嬉笑道：“怎麽樣？”

  “這是為什麽？”易玹不解道。

  於是淩相若就開始跟易玹將什麽叫“磁感線”，什麽叫“切割磁感線發電”。

  “很神奇。”易玹由衷道。

  淩相若見好就收，不再賣弄，轉而正經道：“我打算慢慢將這些在現有條件下能證實的理論加入教材，埋下一點‘種子’，我相信會有驚才絕豔之人受到啟發，發明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現代科技那麽璀璨，可不也是在幾百年間從無到有發展起來的麽？雖然前期艱難緩慢，可熬過這段時期後簡直呈井噴式發展了。

  “反正我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就待在家裏編教材吧。”淩相若決定道。

  太高深的東西她不懂，但好歹也是參加過高考的人而且成績還不錯，基礎理論的東西她還是能編一編的。

  “那我就幫你物色一些夫子吧。”易玹攬過另一樁活計。

  老易家人緣不好是沒錯，但也不至於一個大儒都不待見他，別人不說，就拿高士行來說，不就很待見他麽？易玹麵子不夠，高士行麵子總夠了吧？

  易玹特雞賊地給高士行去了封信，道明意圖，言辭十分懇切地請他幫個忙。

  高士行當然樂意幫，已經在書院就職的他不好開口，那些閑賦在家的總能請出幾個來的。

  當然，在人選上，高士行也很謹慎，特意挑那些開明的去信邀請。不然非得被易玹夫婦給氣回去不可。

  就在淩相若和易玹一個閉門“著書”、一個教導學生之時，蘇行人的隊伍終於抵達了淩家村。

  淩相若和易玹都有些意外，畢竟也沒人跟他們說，可不就顯得蘇行人一行的到來很突兀了麽？

  “蘇公公大駕，可是聖人有什麽旨意？”易玹問道。

  蘇行人賣了個關子：“聖人的確有口諭。”

  易玹正要行禮接旨，卻被蘇行人攔住：“誒，禮就不必了，其實這口諭也不算給你們的。”

  易玹和淩相若一臉懵逼。

  蘇行人哈哈一笑，不再賣關子：“聖人喜聞世子妃有孕，特命咱家給小世孫送禮來了。”

  易玹是世子，他的嫡長子自然是世孫。要是易珩的嫡長子，那就是“公孫”。因為他隻是“公子”，並非冊立的世子。

  “謝聖人隆恩。”易玹和淩相若連忙謝恩道。

  “世子和世子妃免禮，聖人可是很期待這個外甥孫啊，依咱家看，等小世孫出世，二位不妨休假入京一趟。”蘇行人好意提醒道。

  帶小世孫麵一麵聖，好處總歸是不少的。

  “多謝公公提醒。”易玹當然不會不識好歹，聞言立即道謝，“公公舟車勞頓，還請小住幾日，略作休整再回京不遲，也好叫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蘇行人婉拒道：“咱家還得回京複命，哪有讓聖人等奴才的道理？世子好意，咱家心裏都記著呢。等世子回京，咱家請你喝酒。”

  易玹惋惜道：“也罷，那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那就卻之不恭了。”蘇行人爽快應下，隨即提醒道，“先將禮物收下吧。”

  “好。”易玹讓人將幾大箱子抬進去，順便飛快掃了一眼禮單，心道大姨父出手還真闊綽。

  這些禮物品種還真不少，金銀玉器、綾羅綢緞、靈草妙藥甚至還有倆奶娘！

  考慮的比他們當父母的還周全呢，他倆都沒想到給孩子提前請奶娘。

  別說他倆了，就是張氏和安國公夫婦也都沒著手物色奶娘。

  淩相若也看到了，略囧道：“請這麽早真的不會在孩子出生後沒奶了麽？”

  “咳咳咳。”蘇行人尷尬地嗆了幾下，解釋道，“她們都是宮裏的奶娘，平時吃著禦醫開的催奶方子，不會斷奶。”

  淩相若更囧了：“哦。”

  她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

  晚上，淩相若命廚房備了一桌子豐盛佳肴款待了蘇行人。易玹和蘇行人都喝的有點高，結束後，淩相若攙著臉色通紅的易玹回屋。

  “你倆都是內功高手，還能都喝成這個逼樣，這不是浪催的麽？”淩相若無語道。

  易玹笑道：“喝酒不就是圖個盡興麽？蘇公公遠來辛苦，還是特意給咱們孩子送禮的，可不得陪好了？你放心，我這就將酒水逼出來。”

  說著就運功引導酒水匯於指尖，將之強行逼出，隨即整個人都清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