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歇口氣。”易珩擺擺手，等緩過勁之後才喘著粗氣道：“一個月，我哥跟了他整整一個月，後來我看到方大人，感覺他都瘦了一圈，不容易啊，不容易。從那以後方大人再也沒敢參過我哥，看見他都會犯哆嗦，怪可憐見的。”

  淩相若聽上了癮，意猶未盡道：“還有嗎？還有嗎？再多說幾個。”

  易玹受不了了，扯了扯她：“差不多可以了，你還沒完沒了了。”

  易珩見狀，連忙閉嘴。

  淩相若惋惜一歎：“好吧，吃飯！”等玹兒走了，她再逼問阿珩！

  之前答應了許季給他準備大肉，正好易玹也過來了，淩相若決定索性來一次大聚餐，讓人多準備些桌子在院子裏擺開——淩相若自家兩人、夫家主仆三人、外家五人、花茗一人、徒弟五人、易珩的九個徒弟、周晨和餘漾微兩人、橘為重一隻、玉琅玕和陶積羽兩人，張世晨在命館坐館沒來，最後她還把範公明也請了過來——加起來合共三十一人，於是淩相若又讓王神婆來湊個數，剛好四桌。

  除了日常菜色之外，她還讓廚子準備了四個大銅鍋，清湯鍋底，裏麵還加了點藥材，十分滋補。周圍蔬菜、肉品一應俱全。

  “來，你要的大肉。”淩相若把一大塊肥瘦相間的鹵肉夾到許季碗裏。

  許季咽了咽口水：“謝謝師父！”

  然後就埋頭進碗裏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那叫一個香，等他一抬頭，吃的一嘴的油啊。還擱那傻笑。

  其他人看他吃的這麽香，頓時也食指大動，紛紛大快朵頤起來。尤其幾個年紀小的，互相攀比速度，仿佛這樣會更有味道。

  “讓他們自己吃就是了，你坐過來。”易玹把她拉到身邊坐下。

  “許季還小，筷子都拿不穩呢。”淩相若一邊說，一邊還看了其他幾個年紀小的，“你們也小心點啊，尤其涮鍋子的時候不要燙著了。年紀大的照顧一下小師弟。”

  “好的，師父！”小孩們齊聲應道。

  “果然有了徒弟就不一樣了。”張氏悄悄對旁邊的姐妹說道，“以前總是沒個正形，我還擔心她以後有了孩子萬一給養歪了可怎麽辦？現在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張二姨不讚同道：“瞧你給說的，阿若要是沒正形，哪能掙下這麽大家業啊？你這不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麽？”

  “呃。”張氏訕訕一笑，“聽你這一說，還真是我瞎操心。”

  “你啊，明明有了富貴的命還不知道好好享福，操那麽多沒用的心做什麽？”張二姨嫌棄道，隨後又湊到她耳邊，“沒得叫人討厭。”

  張氏心中一凜：“我以後注意。”

  那邊，淩相若囑咐完小徒弟們後便到易玹身邊入座，範公明也在這一桌。她端起酒杯恭喜了範公明一聲：“這杯酒就當為範大俠突破宗師境道賀了。”

  “不敢，不敢。”範公明忙舉杯回禮，“多虧了淩莊主的丹藥和莊中的靈氣，哦，還有前輩之前的指點也讓範某茅塞頓開。”

  之前玉琅玕指點胡不言他們的時候順嘴也指點了範公明幾句，的確叫他獲益匪淺，故而此時有此一說。

  玉琅玕不在意地擺擺手：“本座看你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日後多幫襯本座的徒兒一番就是了。”

  範公明一頓，隨即得體笑道：“前輩心胸寬闊，晚輩佩服。日後淩莊主但有用得著晚輩之處，晚輩絕不推辭。”

  “範大俠客氣了。”淩相若謙虛道，“日後範大俠經過此地，願意上門一敘，便已是令寒舍蓬蓽生輝。”

  “哈哈哈哈，淩莊主才是客氣。”範公明朗聲笑道。

  “什麽時候我們也能有這麽高的境界呀？”花茗和易珩的徒弟那一桌有人羨慕道。

  “隻要我們好好練功，肯定也能這麽厲害噠！”九人中的大師兄自信道。

  師弟們齊齊點頭。

  易珩眼珠子一轉，鬼主意上頭：“大哥和範大俠都是宗師境，不如趁此良機，切磋一番，也讓後輩們開開眼界。”

  “胡鬧。”易玹輕斥道。

  易珩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範公明眼神一動，替他解圍道：“此地確實不便施展拳腳，但範某十分仰慕易大人功力，不如文鬥一番，權當助興？”

  易玹眸光一閃，心動道：“怎麽個文鬥法？”

  範公明思索一番，靈機一動：“你我內力皆屬純陽，此次不如玩一次逆轉內力，冰封酒水如何？”

  “有點意思。”易玹興趣越發濃厚。

  不僅他，在座的人都起了興趣。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無論哪種都期待不已。

  玉琅玕別看一把年紀了，卻是孩童心性最好湊熱鬧，補充了一句：“單隻冰封沒什麽意思，需再加一條。”

  “請前輩示下。”易玹和範公明都洗耳恭聽道。

  玉琅玕鬼主意可比易珩多多了，易珩那一套都是他玩剩下的，隻見他眼珠子一轉，就計上心來：“還需控製形狀，越是精細越巧妙。”

  懂行的都瞪大了眼睛，不懂的也“哇”了一聲，都很吃驚。

  易玹和範公明麵麵相覷，心說玩還是前輩會玩。

  易珩更是自愧不如，恨不得當場給玉琅玕跪下拜個師，求他傳授一波整蠱大法。

  “易大人覺得如何？”範公明詢問易玹意見。

  “範大俠不必如此外道，易某覺得可行，範大俠以為呢？”易玹欣然接受道。

  範公明也道：“範某自然沒有異議。既然易大人這麽說了，那範某就厚顏稱你一聲易兄，易兄也莫再喚我大俠不大俠的了。”

  “好，範兄，請。”易玹抬手。

  “恭敬不如從命。”範公明沒有推辭，當先抬手運起內力。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屏息看去。

  隻見範公明掌心一震，杯中酒水飛濺而出，於半空匯聚一團，形狀變化多端。他緩緩移動手掌，控製著酒水延伸變形。

  “這是要變什麽？”一個小孩看的眼花繚亂，喃喃自語道。

  “瞧著像鳥，又不太像。”旁邊小孩接茬道。

  沒一會，範公明便將那一團酒水細分出了許多形狀個體，不過每個個體之間都有一絲相連。

  “哼。”範公明輕哼一聲，內力逆轉，溫度驟降，液態酒水瞬間冰封成了固態。

  “這是百鳥朝鳳圖啊。”花茗一語道破，“範大俠對內力的運用真是爐火純青。”

  說完，他還調侃了易玹一句，“看來阿玹勝麵極小了。”

  淩相若勾勾易玹掌心，壞心眼道：“玹哥哥加油哦。”

  易玹臉色一紅，私底下和淩相若玩一些閨房妙趣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可當眾這麽膩歪還真有些難為情。

  他抽開手掌，示意她大庭廣眾的矜持一點。淩相若偷笑，還衝他眨眨眼。

  易玹：“……咳咳，該我了。”

  硬核裝傻。

  眾人也識趣地當做沒看見。

  易玹隨即也運功控製一團酒水飛出，半空中，酒水不斷分裂，形狀也變化萬千，其紛繁複雜的程度不亞於範公明。

  “哇。”小孩們癡癡地叫了一聲。

  這確實是一幅視覺盛宴。

  隨著易玹的不斷深入變化，驚歎聲也越來越多，範公明的神色先是凝重，後是敬佩，已然心服口服。

  當易玹逆轉內力冰封的那一刻，範公明的聲音也響起道：“範某佩服。”

  “範兄過謙了。”易玹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範兄的百鳥朝鳳圖並不比易某簡單。”

  範公明搖搖頭：“易兄這夜宴圖不僅人物繁多，且每個人形態皆不相同，服飾、神情細致入微，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