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這一劍刺下去，刺在了地麵上，然後把自己的濕衣服脫下來，擰幹，掛了上去。

  對於自己的軟弱，充滿了憤怒。

  不禁就在想，自己什麽時候有過婦人之仁？

  多少善良的人都被他殺死了，怎麽麵對這隻禽獸，反而下不去手了呢？

  寧教我負天下人的氣概，就這麽被西北風吹走了嗎？

  痛苦。

  動搖。

  不殺占據了那麽一點點的上風。

  其實袁譚也是假睡，若是曹操真動手，他也會動手的。

  曹操不殺他，還算有些拯救價值。

  ……

  又一日。

  袁譚和曹操隱藏在草叢裏麵，通過縫隙，看著不遠處數百麵目猙獰的氐族騎兵。

  隻見為首的將領說了些什麽，這些騎兵撥轉馬頭，轉眼走了一個幹淨。

  曹操鬆了口氣，“顯思，這些氐族人真是陰魂不散，好在他們不敢就這麽擅闖羌族的地盤。”

  氐族的鍥而不舍，讓他們不得不進入羌族的地盤躲避。

  袁譚想了想，“羌族人稱雲朵上的民族，喜好和平，邊界的聚集區有許多中土人混居，開展雙邊貿易，你可知道此事？”

  曹操頓感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地盤距離羌族十萬八千裏，早早就了解了羌族的情況。

  他之前就坐擁西北地區，所以對羌族的情況也很了解，“不錯，賢弟，我們還是去聚集地休整一段時間，收集物資，或者派個人回去傳遞消息。”

  袁譚點了點頭。

  第二天。

  曹操站在草原上指過去，“顯思你看，就是那裏了。”

  袁譚手搭涼棚，深處大草原才知道一個人的渺小，才知道心懷的寬廣。

  就在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聚集地，都是蒙古包一類的帳篷，很有特色。

  這裏是一處羌族部落。

  袁譚和曹操逐漸接近。

  聚集地外圍有木質城牆，城門也算是高大，插滿了旗幟，站滿了羌族衛士。

  然而，也隻是不屑的目光看了看袁譚二人，並沒有阻攔進入。

  年年歲歲，都有來貿易的中土人。或者是逃難來的百姓，或者是亂世站錯隊敗亡的士族。

  無論以前是什麽身份，來到這個全新的世界，都是一樣的。

  少頃。

  集聚地集市。

  熙熙攘攘，聚集了上千人，叫賣聲此起彼伏。

  有中土人有羌族人。

  有賣雞鴨家禽的，有賣牛馬羊家畜的，有賣各種雜貨的。還有賣女人，賣奴隸的。

  羌族的建築風格，別有一番異域色彩。

  漢服和羌族服飾混雜，也有一番風味。

  在任何地方沒有錢，都是寸步難行。

  所以兩個人來到了這裏。

  曹操有些幹瞪眼，這才發現，沒有錢怎麽采購回去的物資。之前打算派個人回去傳說，現在才知道隻是笑談。

  此刻肚子餓的咕嚕嚕叫喚。

  王者，離開了政務軍務，麵對生活，忽然發現自己很迷茫。

  所有經過兩人的，無論中土人還是羌族人，全部是鄙視的目光。

  “你們兩個，做苦力嗎？或者是把自己賣了……，人總是要活下去。”過來一位羌族老爺，帶著二個隨從，其中一個就是中土人。

  羌族還是以擁有中土仆役為榮的。

  他上下打量著，尤其是在袁譚身上，這麽強壯，一定很能吃苦耐勞吧。

  滄啷，曹操大怒，拽出來一截倚天劍。

  羌族老爺冷哼一聲，看起來並不像是一般落難的中土人，也不願找麻煩，舉步而去。

  “顯思，咱們現在怎麽辦？”曹操感到雖然來到這裏安全了，但距離回去卻越來越是遙遠。

  “賣貨。”袁譚就懷裏摸出來一物。

  隻有大拇指那麽點，曹操充滿了不可思議，“這是什麽？”

  “指甲刀。”

  “這麽小？能值多少錢？”

  袁譚一笑，“孟德，這你就不懂了，你要明白顧客的心理……。這指甲刀可不是凡物，在窮人眼裏一文不值，在富人眼裏價值連城。”

  “你就吹吧。”曹操感到根本很不靠譜，根本不夠吃飯的，並且，賣出去，也不會給他飯吃。

  還需自己努力。

  於是打算把自己的袍子賣了，道：“那好，你在這賣吧，我去想想別的辦法。”

  曹操先到了河邊，把外袍清洗了一番，風吹幹後，還是很嶄新的。

  趁機也把自己清洗了一番。

  然後興衝衝的來到了集市的當鋪，看模樣，應該是中土人開的。

  站櫃台的掌櫃眼瞅著走進來一個六尺高，黑不溜秋，矮黑挫的猥瑣大叔。隻穿著白色的裏衣，得，這是這段時間見到過的最慘的逃難者。

  畢竟不逃難，誰會來異族的地方求生存？

  眼皮也不抬，“當什麽？”

  “錦繡山河袍！”曹操傲然道，來到近前，發現櫃台比特麽的自己的身高都高，暗罵一聲，不得不踮起腳，然而把袍子隔著柵欄遞了過去。

  “吆喝，名頭不小。”掌櫃的接過來一看，心裏咯噔一下，真的是一件難得的上好大紅袍。看圖案，做工，材質，精品中的精品。

  驚訝過後，就是一笑。沒想到這個小黑矮子，還有這等貨色，肯定是亂世被滅亡的士族吧。

  “這位小黑兄弟。”

  “小黑？”曹操看了看自己，大怒，但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五刀。”掌櫃的伸出一個巴掌。心想此人必定是士族，若是前些年，自己見到還要磕頭，莫名的爽感，看著櫃台下露出的一雙眼睛。

  曹操的眼睛隻能夠到櫃台邊，心想無商不奸，造這麽高的櫃台，好在裏麵搞鬼吧？

  羌族這邊還在用刀幣，現在一刀相當於一兩銀子。

  曹操很憤怒，“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上乘的蜀錦，一般大戶還搞不到，最少也要100刀。”

  “當不當？我可以明著告訴你，就我們這家才會給你五刀。”掌櫃不耐煩道。

  曹操作為一代梟雄，很能分辨一個人說話的真偽，一咬牙，“當！”

  掌櫃的樂道：“寫，蟲吃鼠咬，光板沒毛，中土破袍一件。”

  曹操又急眼了，“什麽蟲吃鼠咬，什麽光板沒毛，什麽中土破袍？是不是等我來贖的時候李代桃僵？”

  “先生，您機智啊。”掌櫃的笑道。

  “……。”曹操很苦，這時候，想起了袁譚說的，要明白顧客的心裏，之前他不明白，現在他明白了。

  ……

  十幾分鍾後。

  曹操買了一件破衣服穿在了外麵，懷裏揣著四刀多，心中算是稍微穩了，最起碼這段時間吃飯不是問題了。

  不禁就想，袁譚的指甲刀能賣多少？也就十幾文錢吧？

  到時候他沒有飯吃……。

  想到飯，肚子更加饑餓了，忽然一陣麥香傳來。

  一家店鋪剛好蒸熟了十籠饅頭，一層一層的掀開，熱氣騰騰。

  曹操立刻走了過去，“多少錢一個？”

  “大將軍饅頭，三文錢一個。中土人，來一個吧，懷懷舊。”

  “大將軍……饅頭。”曹操臉黑，這才想起饅頭是袁譚發明的。你說一位當朝大將軍，不去練兵，還有時間發明饅頭？這滿腦子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大將軍三文錢，真便宜。”曹操狠狠道。

  “那你要幾個？”

  “二個。”

  店家立刻白眼，還以為要多少呢。

  話說曹操懷裏揣著一個饅頭，手裏拿著一個慢慢啃，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發現袁譚還站在那裏，不過身邊停著一輛大馬車，一個罩著麵紗的貴婦人，在一些侍衛的保護下，正在剪指甲。

  “真是奇物。”貴婦道。

  “夫人真是好眼力，要知道我在這裏賣了一個月了，多少人想要買，我都沒賣。他們可配不上這指甲刀。”

  “我給你送錢來。”貴婦拿著指甲刀上了馬車。

  袁譚也沒有要回來，反而手摸下心口，羌族禮儀，“不著急，您慢點走。”

  “你就不怕她拿了不給你錢？”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袁譚轉身望去，就看到吃饅頭的曹操。

  吃的特別帶勁，還不大口咬。完全是想吃嗎，想吃嗎。

  “孟德，你要明白顧客的心理……。”袁譚沒想到曹操把袍子都給當了，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奴隸的樣子。

  “好了好了，別吹噓你那一套了。”曹操舉著饅頭，在袁譚麵前晃了晃，“賣了多少錢？夠不夠吃頓飯？”說著啃著饅頭，故意饞人的樣子。

  袁譚淡淡道：“賣了一千刀。”

  “咳咳咳……。”曹操被饅頭嗆了，咳出來一塊，這才能夠說話，“你編，你繼續編！你那指甲刀就算是金子做的，也不值這麽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