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

  袁譚看著華佗，神情平靜。

  而華佗，神情很不平靜，已經是波濤洶湧。

  這不是因為他敢拍袁家大公子的案幾，而是因為這病症能夠尿出來？

  他的徒弟們此刻也是一樣的心態。

  華佗放棄了袁譚，直衝裏屋。

  裏屋。

  馬鳴連番遭受‘物理治療’，又是一起搖擺。

  又是喝幾十斤水，尿了幾十次。

  終於隨著他一聲慘叫。

  尿出來了一個物體。

  有花生豆那麽大。

  慧木親自為他恩師端著一個洗臉盆，用洗臉盆接著，是袁譚特別要求的。

  此刻一群和尚不顧尿騷味，圍著洗臉盆，驚恐的神情。

  “出來了一個什麽？”馬鳴捂著染血的褲襠。

  要知道他當時尿出來時，奇痛無比，內出血，根本顧不上出來了什麽。

  此刻也是火燒一般難受，但更想知道那物是什麽樣子的。

  “讓我看看！”華佗野蠻的拉扯走兩個和尚。

  看到臉盆裏麵的那物。

  我的那個神，人能尿出這樣的東西嗎！

  千古神醫當時就被震撼到了。

  仿佛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

  根本不顧汙穢，當時就伸手，從尿裏麵撈了起來。

  “牛黃！人體也有牛黃！”華佗手上滴著尿液，內心無比駭然。

  袁譚隨後走了進來，當時就看到華佗手裏捏著的那物。

  表麵橙黃色，子彈頭形狀，光滑如鵝卵石。

  看起來此物蹂躪了老禪師幾個月，也已經被老禪師的尿水打磨的十分光滑了。

  “這不是牛黃，這是腎結石。”袁譚此刻當然可以很從容了。

  “腎！結石？”

  華佗很萌。

  許褚鬆了口氣，他可不想讓別人說袁譚是瘋子，現在事實已經證明，大公子並沒有瘋狂，大公子的能力，絕不是一般人能夠了解的。

  大肚腩挺起來，“你們這些和尚，還有什麽神醫的，現在知道我家大公子的苦心了吧？”

  於此刻之時，華佗回想剛才自己又是什麽所作所為？

  拍人家大公子的案幾。

  說人家大公子玷汙了醫學。

  就是一個江湖大騙子。

  阻撓人家救人。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他是多麽的無知？

  此刻，醫學科的締造者，外科手術的創始人，千古最知名的神醫，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瞬間抽打了千百遍。

  看向袁譚，眼神又飛快的移開了。

  袁譚淡淡道：“神醫，要知道治療的方法多種多樣，並不隻局限於灌藥湯子等。神醫，便是你第一次開腸破肚的時候，人們是怎麽看你的？”

  華佗如遭重錘，內心已經被羞愧填滿。

  當年的自己，不就是這樣被別人指責嗎？

  那時候自己憤怒的反駁，還和人發生了衝突。

  而大公子呢。

  控製住這些和尚，也是為了營造救人的環境。

  他自始至終，沒有多說一句話。

  這是怎樣的氣度和心懷？

  此刻的華佗，感到自己就是那螢火，竟然還妄想和皓月爭輝。

  井底之蛙，說得就是自己這種人吧？

  華佗在汗顏之中，也有許多痛苦。沒想到他威名赫赫的一代神醫，也有井底之蛙的一天。

  然華佗到底是一位有德神醫，他絕不會作出拒不承認錯誤的事情，也不允許自己一錯再錯。

  拱手鞠躬一禮，正色道：“大公子，在下錯了，在下無顏被稱為神醫。”

  吳普和樊阿對視一眼，他們跟著華佗十幾年。恩師是什麽能力？他們比任何都清楚的很。

  在這世上，華佗是最有資格稱為神醫的醫生。

  但在大公子麵前。

  歎了口氣，無聲中，鞠躬致歉。

  “阿彌陀佛……。”慧木眾僧合十一禮，在他們心中，袁譚的身影，如佛祖般高大起來。

  “阿彌陀佛！”

  一聲高亢的佛號。

  馬鳴老禪師出現了。

  他經過一定的休息後，發生身體前所未有的通暢，昔日的活力，不斷增長起來。

  “我排出來了什麽！”

  “就是此物了。”華佗攤開了手心。

  當馬鳴老禪師看到那金黃色的、光滑的腎結石，他的光頭，都更加明亮起來。

  眼睛裏閃爍著光輝。

  一個箭步衝過去，奪過了腎結石，激動的呐喊道：“我佛慈悲！這是我身體裏麵的凡塵濁氣所凝結之物！”

  哎！

  這是什麽解釋？

  華佗他們很吃驚。

  而慧木群僧，眼睛裏充滿了震撼，神情逐漸虔誠起來。仿佛看到的不是腎結石，而是神聖的物品。

  袁譚很無語，你以為修仙嗎，還濁氣，還凝結了。

  他當然不能任由馬鳴亂說，解釋道：“這是腎結石，你這草酸攝入量太高，還是要多吃白色的菜，不要總是吃綠悠悠的。”

  “不！”

  馬鳴老禪師此刻天竺的獨特容貌是何等的莊嚴，攥緊了手心裏的結石，義正言辭的說不。

  他對天合十一禮，這才金身羅漢般威嚴的對袁譚說道：“大公子，這不是結石，這不是病，所以，神醫才無能為力。”

  袁譚一臉嫌棄的一笑，“那你說這是什麽？”

  馬鳴老禪師白胡子都有一尺長，此刻寶相莊嚴，一手緊握結石，一手豎掌心口，高懸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

  他轉過身來，看向群僧。

  群僧此刻的神情，無比的激動。

  當時就全部跪在了老禪師麵前。

  老禪師十分欣慰，道：“慧木，你是我最看好的弟子，你來為大公子解惑吧。”

  “謹遵法旨。”慧木恭敬的叩首道。

  馬鳴激動的渾身哆嗦，法旨。他感受著手裏的那物，從此之後，他的話可以稱為法旨了。

  袁譚這些俗人，也感受到了那種法旨般的嚴肅，但又是莫名其妙的。

  慧木起身，激動道：“此乃我師父六十餘年苦修的善果，乃是禪師身體裏麵的濁氣凝結。”

  “這說明禪師佛法已經大成，修身成功，體內汙濁之凡俗氣凝結起來，排出體外。所以現在我師父身輕如燕，已經接近佛體了。”

  一群和尚們敬畏的目光看著他們的恩師師祖。

  華佗師徒聞言，充滿了震撼。

  許褚他們駭然。

  袁譚‘恐懼’。

  馬鳴此刻也不在低調，於摩訶迦葉後五百年，自己也以成佛，神情傲然，

  感到自己來中土傳教是對的，於苦難之中，卻完成了修身之淨化。

  此一刻，在眾人無比驚駭的目光注視下，他打開手心，捧起他的腎結石，虔誠念道：“眾因緣生法，諸法從緣起，諸佛加持力，正果輒菩提……。”

  慧木等眾僧，聞之，個個虔誠無比，盤膝蓮花坐地，念道：“眾因緣生法，諸法從緣起，諸佛加持力，正果輒菩提……。”

  許褚他們的目光也慢慢開始敬畏。

  袁譚虎軀巨震。

  明顯馬鳴這些人已經狂熱，解釋也沒用。

  他眉頭一皺，道：“老禪師，那你這個排出來這個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