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把話說完，曲清年就接過了話頭：“怕什麽？怕被葉君爵看見？我這個大舅子來看自己的妹妹，有什麽不對嗎？何況……我親眼看見他走的。我來是把手機還給你，留在我這裏，始終不是回事兒。葉君爵之前給你手機打過電話，我沒接，關機了，他肯定問你了吧？你沒說什麽吧？”

  曲清歌接過手機順手塞進了手提包裏：“你快走吧，別來找我了！”

  曲清年漫不經心的點燃了一支煙：“曲清歌，我早就提醒過你的，是你非要自己找死，現在陳夢瑤還活著，事情肯定兜不住，一切的後果，就你自己一個人承擔吧，別連累了整個曲家。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你居然不領情，還差點害了我，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曲清歌垂著頭沒說話，她不後悔救了陳夢瑤，要是陳夢瑤真的被她大哥害得一屍兩命，她會一輩子活在不安中。

  教訓了幾句還不夠，曲清年越想越氣：“曲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廢物？嫁得再好都沒用，一點兒都不知道維持，這麽久了，還沒讓葉君爵對你死心塌地，真是廢物東西！他要是為了這件事和你離婚了，那曲家你也不用回了！”

  曲清歌咬了咬牙，又鬆開了：“他已經提出離婚了，放心，我不會回曲家的，我隻想知道……你做這件事，爸媽知情嗎？他們……允許你這樣做？”

  曲清年在盛怒中，眼底浮現出了幾分輕蔑：“不然你以為呢？就算你當時不帶陳夢瑤來找我，我也會找機會下手的。”

  曲清歌手抖得幾乎抱不住女兒，不光她大哥這樣，她爸媽竟然也這樣……不顧她的死活，隻管曲家的前程。哪怕早有心理準備，真相還是猶如當頭棒喝。所以……最後不管她願不願意，背鍋的也隻能是她，離了婚，她就成了被遺棄者，連曲家都回不去了。

  認清現實之後，她也很快接受了，毅然決然的說道：“好，從今往後，我跟曲家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再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做那種事，你們本來就不是為了我，隻是為了曲家而已，不要說得那麽冠冕堂皇！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曲清年將手裏的煙蒂隨手拋向車窗外，落在了曲清歌腳下，然後徑直驅車離開了。

  曲清歌放下芮芮，在原地站了許久。芮芮彎腰把煙蒂撿起來丟到了不遠處路邊的垃圾桶裏：“媽媽說了，不可以亂丟垃圾……”

  這一刻，曲清歌突然釋然了，時間不多了，她不能把最後的時間浪費在傷心欲絕上，她要好好陪陪女兒。她牽著芮芮的小手說道：“走，媽媽帶你去買好吃的好玩的，衣服也多買點，你爸爸以前沒操心過這些事，媽媽怕……我走了之後，你沒有合適的衣服穿。以後跟爸爸在一起生活要乖乖聽話，他有時候脾氣有些暴躁，你一定要懂事，不要頂撞他，知道嗎？”

  芮芮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小嘴一癟：“那媽媽你呢……？你不跟芮芮一起生活了嗎？”

  曲清歌想裝出笑臉，可是眼淚就是那麽不爭氣，所以笑著哭了：“是媽媽不好，但是媽媽會一直愛你。”

  芮芮突然甩開了她的手：“我不要去買衣服，也不要好吃的好玩的，我不要媽媽走……！”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那麽一瞬間，她顧不得女兒還在一旁，蹲下身失聲痛哭了起來，她不想哭的……

  晚上，她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特意給葉君爵發了信息，讓他回家來吃飯。

  離婚協議她已經擬定好了，芮芮留給葉君爵，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又怎麽能帶走孩子？別的不說，葉君爵對芮芮還是極好的，虎毒不食子，把孩子留給他也未嚐不可。

  一直等到晚上快九點，飯菜都涼了，葉君爵才姍姍來遲。

  她刻意的穿了兩人第一次見麵時她穿的那件衣服，紅色的V領吊帶裙，精致的妝容，也忍住……沒哭。從哪裏開始的，就從哪裏結束吧。

  葉君爵神色淡漠，沒有多看她一眼，走到餐桌前坐下，沒打算動筷子：“什麽事？”

  他一定是忘記了，初見時她也是穿的這件衣服吧？她淺淺的勾起了唇角，將離婚協議推到他跟前：“你看看吧，沒什麽問題就簽字。”

  他的視線這才落到她身上，良久之後，伸手拿起協議仔細查看，忽的笑了：“沒什麽問題，你什麽都不要，不後悔麽？我會給你一筆錢，一套房子，省得別人說我苛刻你。”

  曲清歌搖了搖頭：“不用，我有手有腳，以後可以活得好好的，我什麽都不要，也是有附加條件的，不管我們之間怎麽樣，芮芮……都是我的女兒，我可以把她留給你，但是，你得讓我偶爾看她一次，至少得讓她知道……她有媽媽，而且，很愛她……”

  葉君爵握著離婚協議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紙張都皺了起來，但他臉上的笑容沒變，帶著幾分溫怒和複雜，像是強行裝出來的笑：“你都不要她了，還裝得這麽深情做什麽？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以後，不要再見芮芮！”

  孩子是每個女人的底線，曲清歌也一樣：“你可以對我絕情，但是在孩子方麵能不能請你有點人性？那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嗎？！”

  他臉上的笑容募的收斂了起來，死死的盯著她：“難道你就不絕情麽？”

  曲清歌猛地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指的是陳夢瑤的事，還是她主動不要女兒的事？大概……是陳夢瑤的事吧，在他心裏，陳夢瑤在第一位，女兒第二，她……根本就沒排得上號。

  葉君爵沒再理會她，將離婚協議砸在她跟前，然後起身上樓了。

  曲清歌一個人麵對著一桌的冷菜，沒有挪動位置。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拿起手機給陳夢瑤發了條信息：夢瑤，對不起。我已經要和葉君爵離婚了，就當是我的報應吧，一切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記得答應我的事，你要討回來，我隨時奉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