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晗扶著牆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怎麽會這樣……？她的腳骨裂都還沒有完全恢複，是遭了多少罪啊？她跟這件事情沒關係的……為什麽要她承受這一切？”

  溫言聽不下去，轉身走到了遠處的椅子坐下，陳晗的意思是不該薑妍妍承受，而是該她承受是麽？她能理解陳晗的心情，但卻不能理解陳晗的自私，從頭到尾，她在陳晗心裏算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陳晗立刻衝了上去：“醫生，我女兒怎麽樣了？她沒事吧？”

  醫生嚴肅的說道：“肯定是從高處摔下的，怎麽可能沒事？她的頭部受到了重創，身上多處骨折，能不能醒過來還說不好，很大可能……會成為植物人。目前手術還算順利，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挺過來了，說實話，像這樣的情況，挺過來了也是遭罪，以植物人的方式活著，不管是她自身，還是身邊的人，都遭罪，畢竟清醒過來的可能性很渺茫。”

  陳晗失控的揪住了醫生的衣襟：“你在說什麽話？這是一個醫生該說的話嗎？她是我女兒！我女兒！我不會放棄她的！隻要她還活著，隻要她還活著，我絕對不會放棄！你們醫院的醫生都像你這麽冷血嗎？都希望病人去死嗎？！這是什麽醫院？我要轉院，轉院！”

  穆霆琛給醫生遞了個眼色，醫生沒跟陳晗計較，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等醫生走了，穆霆琛才出聲說道：“這家醫院是帝都最好的醫院了，你還想轉院去哪裏？現在薑妍妍剛做完手術，不適合轉移，醫生說得也沒錯，他隻是從客觀的角度上分析。現在薑妍妍肯定要在重症監護室滯留觀察，不能陪護，先回去吧。”

  陳晗抹了把眼淚：“我不走，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要走就走吧。”

  溫言看著陳晗這幅已然失了理智的模樣，無奈又心酸，不管陳晗怎麽鬧，她都沒辦法，總不能讓穆霆琛一起跟著折騰。她將穆霆琛拽到了一邊：“你先回去休息吧，昨晚都沒睡覺，肯定累壞了，公司的事還等著你呢，好好睡一覺緩緩。”

  穆霆琛點了下頭，剛要走，陳晗就怪腔怪調的說道：“是啊，外人的事不用多操心，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休息了。”

  溫言咬緊了牙關，拚了命的忍耐，才沒把傷人的話說出口。穆霆琛也隻是皺了皺眉頭，然後離開了醫院。

  陳晗跟魔怔了似的，就守在重症監護室外，不喝水也不吃飯，甚至不說一句話，像個木偶一般。

  溫言就這樣陪著她，哪怕實在坐得身體麻木難受了，想動彈一下，都會引起陳晗的激烈反應，陰陽怪氣的說要是不耐煩了她可以離開。溫言一直在忍，因為陳晗對她好過，她心裏惦念那點好，想著隻是因為薑妍妍出事了，陳晗才變成這樣的，隻是暫時的，等陳晗緩過勁來了，一定不會是這樣……

  快到中午的時候，溫言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要吃飯或者喝水嗎？我去買。”

  陳晗冷漠的看著她，說道：“我沒那麽冷血，我吃不下，也喝不下。”

  溫言心底的防線一度快要崩潰：“你能不能不要句句帶刺？薑妍妍這樣是紀承宏害的，又不是我和穆霆琛害的，你要是對我們有什麽意見你直說！”

  陳晗情緒頓時激動了起來：“直說是吧？好，那我就說了。為什麽穆霆琛和葉君爵一起去找紀承宏，還會讓薑妍妍出事？那麽多人，還能讓紀承宏有機會有時間對薑妍妍下手，分明就是他們做得不夠好。這件事跟薑妍妍沒關係，紀承宏是衝著你們的，薑妍妍是替你們挨了這一遭，你們哪怕沒有愧疚，也該看在血緣關係的份上不要表現得這麽冷漠。

  我看出來了，昨晚穆霆琛在外麵奔波了一夜，你心疼得不行，那你心疼過你妹妹嗎？他穆霆琛是養了你多年不錯，我沒有盡到母親的職責，可是他始終是個外人，而你憎恨的薑妍妍，身體裏跟你一樣流著我的血，你們才是親人，你妹妹都這個樣子了，你有心疼過她嗎？”

  是，紀承宏的確是衝著他們來的，這一點上，溫言無法反駁，但是薑妍妍是自己送上門，這也不是她希望的，陳晗的觀點讓她很不舒服。

  她的沉默讓陳晗的氣勢更盛了：“沒話說了是嗎？說明你心裏也是這樣認為的，我以為我做得足夠多足夠好就能讓你放下過去，不求你對我有多好，但是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妹妹的命！溫言，你太令我失望了，跟冷血的人一起長大，你也變得冷血了。”

  別人怎麽說溫言都行，連帶著穆霆琛一起說，那就不行！

  溫言冷聲說道：“你說夠了嗎？好，冷血的都是我們，該死的也都是我們，跟薑妍妍沒關係，跟任何人都沒關係，行了嗎？你怎麽說我都可以，但是你沒資格說穆霆琛，當年我是被當做孤兒收養的，可笑的是我生母健在！你有什麽資格說一個替你把女兒養大的人？你不願意要我你可以不生下我，為什麽要生下來又把我丟掉？！

  你去追尋你想要的了，你去追尋你愛的人了，那我呢？我爸呢？活該被你拋棄是麽？你過去做的那些都是為了讓你自己心裏好受一些裝出來的吧？你在我好不容易放下過去的時候又將一切都推翻了，你從頭到尾都沒變過，你跟薑均成真的是天生一對，當初你們就不該去禍害別人！”

  陳晗紅著眼眶死死的盯著她，哪怕沒說一個字，眼神也像是刀子，一刀刀的刺在溫言的心上。那是種什麽樣的眼神啊？帶著恨意，帶著冷漠，帶著失望，還有一些複雜難懂的……

  溫言受不了了，起身離開，到了醫院外麵，呼吸到了新鮮空氣，才感覺重新活過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