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發想知道當年的空難事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以她對父親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存在飲酒駕駛，父親一直是個稱職的機長，負責的好父親，一直都是！

  突然，辦公室外傳來了秘書的聲音：“穆總，一個叫陳中的人要見您，轟也轟不走，在公司門口鬧得很難看。”

  陳中，陳夢瑤的父親。

  溫言哀求道：“穆霆琛，見見他……我求你了……”

  穆霆琛咬牙，鬆開手，冷聲道：“讓他進來！”

  還沒等她鬆口氣，他就給她澆了盆冷水，冷笑著說道：“我答應見他，可沒答應幫他！沒準兒……是摧毀他所有的希望呢？”

  這樣的他，可怕到了極點……這種時候，磨滅一個人的希望，等於把人逼上絕路，讓人去死……因為破產負債累累尋死的人不少見，一想到這裏，她渾身的力氣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無力的拽著他的手臂：“別這樣……求求你……”

  穆霆琛沒有言語，他的不表態，讓溫言緊張無比。

  不多時，陳中匆匆趕來。

  到了這種時候，他還不忘保持體麵，即便焦急萬分，憔悴得快脫了人形，還是先敲了門，步步穩健的走進來：“穆總……多謝你給我機會見你一麵，我來是為了材料丟失的事，請您多給我寬限一些時間，等警方破案好麽？我知道就算材料追回來我們的合作也不可能繼續了，這期間耽擱的時間給您造成的損失無法估量，我傾家蕩產也會賠給您，好麽？”

  穆霆琛沒立刻給回應，走到沙發上坐下，似在思索著什麽。

  溫言急忙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了穆霆琛麵前，一杯遞給了陳中：“叔叔喝水。”

  陳中勉強扯出了一抹笑來：“謝謝。”

  看著陳中頭上已經有些花白的頭發，溫言不禁心酸：“不用……叔叔，我跟瑤瑤是最好的朋友，她從前對我跟親人一樣好……”

  陳中雖然之前沒見過溫言，但也猜到她是誰了，畢竟當初為了她，穆霆琛向他施壓，他才把女兒陳夢瑤送到國外的。

  他笑了笑沒說話，走到穆霆琛對麵站定：“穆總，我這輩子的心血都在廠子裏，您要是不高抬貴手，我這輩子就完了，隻要您肯幫我一次，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您隻管肯提條件，我拚了命的也會滿足！”

  穆霆琛看著茶幾上的白開水微微皺眉，溫言知道他不喜歡，急忙去茶水間找紅茶。

  等她泡好紅茶返回時，驀然聽見了穆霆琛說的話：“看在你女兒從前對我家溫言不錯的份上，我可以寬限，違約金免了，隻要材料追回來，期間耽誤進度的損失我也可以不追究。合作是不可能再合作了，栽倒過的路，我不會重新再走一次，剩下的，你自求多福。醜話說在前麵，材料要是追不回來，你得照賠。”

  陳中感激得就差沒直接跪下了：“穆總，謝謝……謝謝您……我一定會盡全力去找回材料的，隻是時間問題！”

  溫言心頭有什麽東西蔓延了開來，其實穆霆琛，也沒有那麽絕情吧？她抬步走了進去，將紅茶放在穆霆琛跟前：“剛泡的，小心燙。”

  穆霆琛沒看她，端起紅茶淺抿了一口。

  陳中對溫言說道：“穆太太，瑤瑤能跟您成為朋友，是她的幸運，也是我陳家的幸運。我就不打擾了，謝謝。”

  溫言送他到門口，看著他走遠，才折回辦公室。

  沒等她站穩，穆霆琛就開口說道：“那些垃圾稿子拿回去讓林颯重新給我畫。”

  她嘴角抽了抽，他變臉真快……

  “真的……很垃圾麽？”她還是有些懷疑。

  他瞥了她一眼：“不然呢？我沒工夫刻意刁難你。”

  她有些氣餒：“還有三天就到春節假期了，就算全部門一起加班到淩晨，也趕不出來啊……”

  穆霆琛風輕雲淡：“那是你們的事。”

  她沒敢再爭取什麽，他答應對陳家高抬貴手，她現在已經覺得烏雲散去陽光綻露，哪裏還敢再頂撞他：“那……我先走了，你別生氣了，該回家就回家吧，反正我這幾天加班，等我回家，你都睡著了，也看不見我，眼不見心不煩。”

  他微微皺眉，溫言見勢不妙拿著稿子掉頭就走。

  回到飛躍，她將稿子放在了林颯的辦公桌上：“穆霆琛說稿子很垃圾，讓我們重新畫。”

  林颯正在喝水，直接一口噴在了電腦上，心疼得他臉都綠了，急忙拿了紙巾擦拭：“什麽玩意兒？稿子垃圾？！他是跟你生氣都沒認真看過吧？姑奶奶，他都幾天沒回家了？你心裏沒數嗎？這叫殃及池魚你懂不懂？我是無辜的！”

  溫言也這麽懷疑過，但好像並不是：“我問過了，他說沒時間刁難我，就是稿子的問題……”

  林颯將稿子翻看了一遍，越看氣勢越低迷：“這些稿子……勉勉強強，但是給霆琛那邊的話，是差了點，這樣，先開個會，從今天開始加班，以後的稿子我先過審，尤其是霆琛那邊的！”

  一直在公司忙到淩晨十二點，設計部的燈才暗了下來。

  溫言走到大門口伸了個懶腰，驀地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別的人都結伴而行離開，商量著去哪裏吃宵夜，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好在，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

  突然，從不遠處駛來一輛車停在了她跟前，陳諾搖下了車窗：“太太，請上車，少爺讓我來接你回去。”

  她稍稍有那麽一點錯愕，從前就算加班到很晚，也都是她一個人回去，穆霆琛向來不管她的死活，今天怎麽就……

  上車之後，她嗅到了屬於穆霆琛的味道，很清新，讓人覺得很安心。

  這車是他專用的，平時出門他都用的這台車。

  她定了定神問道：“穆霆琛回去了嗎？”

  陳諾答道：“回去了，已經休息了。”

  她‘嗯’了一聲，沒再言語，他肯回去了就好，說明至少不那麽生氣了。

  陳諾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她，她跟穆霆琛生活在一起久了，有時候流露出的神色和語氣，不免有些相似，尤其是剛才‘嗯’那一聲時的聲調和表情，連她自己都沒察覺，隻有陳諾這個旁觀者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