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小皇帝看著木小九，麵上隱隱帶著幾分猶疑和氣惱“為什……”

  “陛下。”木小九有些疲憊的看著小皇帝“葵老不在，花公公也不在，今日這書房裏，隻有你我二人，這場戲，不如今日就不要演了，演了這麽久，真的還是挺累的不是嗎？在誰的麵前都要做出一副君臣相諧的樣子，對你來說恐怕也是個不小的負擔。”

  嬴鑾停滯了一下，然後突然開口笑了起來“是啊，今天這間書房裏，不需要再裝了，這麽長時間以來還真的是挺累的，沒辦法，那麽多事情需要你來處理。不然的話，早在你從大元回來的時候，朕就已經斬了你的腦袋了。”

  “有些事淺薄，但是肮髒。有些事浮於表麵，但你看不到，文武百官也就裝聾作啞，若是不捧起一個像我一樣沒有背景沒有勢力沒有家族，但是又有實力、名氣和一些小聰明的人的話，那些事情，誰來幫你處理呢？若不是有一個我在，你對文武百官揮起屠刀的時候要是真出了問題，又能有誰來幫你承擔責任呢？”木小九直視著嬴鑾“對吧，陛下。”

  “沒錯，你倒是看得清楚。”嬴鑾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在桌案上輕輕敲了兩下“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本來我也以為真的這麽簡單，可誰成想，一來二去，居然被玩的複雜了起來。”

  “是啊……”木小九歎了一口氣“所以，如今我被高高捧起，封我外姓王已經是大勢所趨，你一日不封，坊間流言就會愈發凶猛。與此同時，你也擔心若是不封我這個外姓王，我也會心生怨憤。”

  “所以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主動推掉兵權和統領百官的權利。”小皇帝看著木小九。

  “因為我累了。”木小九絲毫沒有掩飾眼神中的疲憊“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其實本來就不是很重要。最後一戰即將打響，扶桑、高麗已是中原囊中之物，雖然會牽絆中原兵力，但是實則並不會生出太大影響。大清被幾個橫空出世的叛徒搞的天翻地覆，兵力上雖然談不上元氣大傷，可是一來險些折了完顏洪烈這員大將，二來也因此士氣不振。吐蕃、西夏等彈丸之地，再加上我那些朋友們的折騰，也幾乎構不成威脅了。獨對突厥、大元，中原這一戰，他們不得不打，不打就代表著給中原更進一步，完全消化的機會，打卻又勝算渺茫。”

  “世間一切，幾乎已成定局。”木小九快速的說著。

  “沒錯，這當中你的功勞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嬴鑾很大方的開口承認了木小九在其中起到的最關鍵的作用。

  “所以我累了，這場遊戲我玩夠了。”木小九稍稍低了低頭“中原幾乎隻剩這最後一戰，也用不到我了。我自己也幾乎隻剩下了最後一戰，打完就算完事。”

  “然後？”嬴鑾凝視著木小九，似乎猜到了木小九要說什麽。

  木小九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道：“然後，我會辭去特使之位，這外姓王的身份，你愛留不留，我自此脫離朝廷，跟小仙兒雲遊江湖，做一對神仙眷侶，朝堂萬事，再與我無關。”

  “有橋集團呢？”嬴鑾逼問到。

  木小九擺了擺手“歸你，我不需要。”

  嬴鑾拍了拍巴掌“很好，既然如此，那就這麽決定了。能夠開誠布公的這麽談一談，其實也挺好的。”

  “的確挺好的。”木小九脫下了身上的水火乾坤氅，疊了兩下之後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你賜給我的，也挺貴的，還給你吧。”

  嬴鑾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隻是指了指木小九的身後。木小九回頭看去，發現那裏掛著一條白狐裘做成的披風，一如他曾經有過的那條一樣。

  “既然如此，剛剛好，這件披風賞你了。否則你來我這裏走一遭，我曾經賞賜給你的大氅卻從你身上消失了，那隻怕人盡皆知有問題了。”

  木小九想了想，微微頜首，也沒推辭，隻是轉過身去，背對著嬴鑾擺了擺手，然後便將那件披風披到身上，然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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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皇宮，木小九隻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他微笑著抻了個懶腰，正仰頭看去，一片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正好落在了他的鼻尖，然後被他的體溫給慢慢融化。

  “昨天才剛剛跟葵老聊過這冬天快來了，想不到今日就落下了這第一場雪。”木小九搖了搖頭“明明昨天都還是暴雨呢……”

  隨口嘟囔了兩句之後，他背著雙手，也不催動真氣去阻攔天上掉下來的雪花，隻是慢悠悠的往前走著。

  直到他看到了一架馬車。

  這架馬車他認識，除了小皇帝嬴鑾的禦輦和供他出行時專用的特殊馬車之外，整個京城之中都找不出幾架比這架馬車更值錢的馬車了。

  畢竟那是前相蔡京的馬車。

  “木大人，突降細雪，我看你似乎無事，不如隨老夫找個靜謐的地方喝上兩杯？自從辭了官之後，可是好久沒有人來找我喝過酒了。”蔡京抬手擋開了馬車的布簾，探頭出來向木小九問道。

  木小九側頭看了蔡京兩眼，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答道：“蔡老盛情相邀，木某怎敢不從？”

  “哈哈哈，木大人爽快。”蔡京雖然還談不上老，不過單單是看他臉側那幾縷白發，自稱一聲“老夫”其實倒也沒問題了“來來來，木大人，上車吧。”

  木小九應了一聲，走到了馬車旁邊，從車夫旁邊進了馬車裏。

  “你跟陛下，談過了？”待到木小九進了馬車之後，蔡京臉上早已沒了方才的笑容，反而是有幾分凝重的說道。

  木小九微微頜首道：“談過了，說通了，準了。”

  “唉……”蔡京歎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何至於此。”

  木小九輕輕聳了聳肩“大家可能都累了吧，誰也不想裝的太久，勞心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