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晚秋見夏芷半天沒動，回頭道，“夏夏，愣著做什麽呢？快跟上，集市可熱鬧了。”

  她一隻手牽著蹦蹦跳跳的關思淼，另一隻手朝夏芷伸出，示意她快來。

  夏芷微微錯愕，旋即走近，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冰冷而僵硬的指尖瞬間被溫暖包裹。

  這種觸感過於真實，真實到夏芷恍然以為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以為自己對駱晚秋卑微到願傾盡所有的愛終得所報。

  那雙宛如結了寒冰的眸，哢嚓一聲，碎開一條裂縫。

  她任由駱晚秋牽著她來到集市，目光卻一路追隨著那雙緊握在一起的手。跟關思淼興奮地跑東跑西不同，她安安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生怕一個出聲，這份將她包裹的溫暖就消散而去。

  但她又比誰都清楚，夢，終究是會醒的。

  關思淼吵著要上洗手間，駱晚秋鬆開夏芷的手，偏頭朝她道，“集市這都是散攤，公共廁所可能要走很遠。夏夏啊，你就自己先在這附近轉轉，等我們回來好了。”

  夏芷低低“嗯”了一聲。

  隻是望向他們背影的眼底，又重新結上一層厚重又堅實的冰。

  集市熱熱鬧鬧，叫賣聲不絕於耳，人流來來往往，駱晚秋和關思淼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中。

  夏芷在附近的台階坐下，雙手環住膝蓋，竟真的聽了駱晚秋的話，乖乖等他們回來。

  但其實，她比誰都清楚，關思淼並不是想上洗手間，駱晚秋也並不打算回來接她。

  這次出遊她之所以會帶上她，或許隻是想讓她徹底離開那個家罷了。在一個從未聽過的偏僻小鎮，在集市裏走失一個孩子，應該很正常吧？

  他們一家人隻需要當天啟程離開小鎮，是不是就能徹底擺脫她這個累贅了呢？

  夏芷抬手拄著頭，指尖因為溫度的消散，再次涼了下去，觸在臉頰上，讓她思緒也跟著清晰幾分。

  她記得，那時，她也是坐在這層台階上，因為寒冷，將身體縮成一團，就那麽眼巴巴地看著過往的人群，似是要從中分辨出駱晚秋的身形般。

  她等啊等，小臉、小手和鼻尖凍得通紅，不停吸著鼻涕，一直等到天色黯淡下去，華燈初上，等到集市的攤子都收了，小販們陸陸續續離開，也沒能等到駱晚秋來接她。

  後來，一位好心的路人發現了角落裏的她，“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家長呢？”

  小夏芷隻是用凍得麻木的嘴唇回答，“媽媽說，她會來接我的。”

  “這都幾點了，要來早來了！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家。”

  小夏芷心想：是啊，要來早來了。

  她報上了他們所住酒店的名字，等好心人將她送到地方的時候，前台卻說，客人下午的時候已經退房離開了。

  再後來，小夏芷報了警。

  警察利用身份信息聯係到駱晚秋，她不得不又折返回來，將小夏芷接走。

  小夏芷在警局見到駱晚秋的時候，朝她討好地露出一抹笑容，小手勾上她的手，軟軟糯糯道，“媽媽，你來接我啦。”

  駱晚秋甩開她的手，冷冷說了一句，“麻煩。”

  ——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