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麵而來的福爾馬林的刺鼻氣味讓男人不適地眯了下眸。

  他怎麽也沒想到，剛出狼穴，便又入了虎口。

  光線很暗，連帶著儲屍池的水看上去都有些發黑。

  零零星星的蒼白肢體在上方漂浮著，刺激性氣味中，夾雜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臭味。

  左右兩側是可容兩人通行的小路，牆麵上，還掛有打撈屍體的鉤子。

  中間一大片幾百平米的空間，則是一個巨大的儲屍池。

  夏芷也被這股濃烈的氣味熏得皺了下眉，不過下一秒，麵色便恢複如常。

  偌大的地下三層，不斷有水滴滴落的脆響。

  二人慢慢向前走著。

  “咕嚕”

  “咕嚕嚕”

  儲屍池水麵的響動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這個聲音有點說不上來。

  有些像是水開了的冒泡聲。

  聽上去卻又感覺有些粘稠。

  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響愈發緊湊。

  二人清晰看見，麵前這一片偌大的儲屍池，竟然像是一鍋正在沸騰的粥，源源不斷向外冒著泡，福爾馬林劇烈翻滾著，同時也帶出了無數原本沉在下方的蒼白屍體。

  空氣中那股刺激性氣味愈發濃烈。

  夏芷眉頭緊蹙，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荀淮倒是拎著她就往出口跑。

  而倏然間。

  一股阻力令二人動作齊齊一頓。

  夏芷低頭。

  隻見她腳腕上，掛著一隻蒼白纖細的手。

  從大小不難分辨出，那是一隻女人的手。

  像是要將夏芷一並拖入屍池般，那手背的筋緊緊繃起，指甲在她短靴上劃出道道印記。

  夏芷嚐試著甩開它，但那隻手卻固執地抓著她的腳，不斷帶著她，朝屍池底部沉去。

  女孩似是沒了耐心。

  不再嚐試掙紮，而是長腿一邁，直接帶著那隻手往外走。

  這麽一用力，反倒是水下的屍體被整個帶出，出現在他們麵前。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

  生前的長相應該算是清秀，一頭茂密的齊肩長發，身上是一件碎花連衣裙。

  但她頭部的左上方，卻有一塊血肉模糊的傷口。

  許是因為腐爛的緣故，那一塊重重凹陷了下去，甚至占據了額頭的四分之一，從夏芷跟荀淮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傷口下方腦袋內部的景象……

  那隻手依舊抓著夏芷的腳腕。

  她順勢張開手，朝著夏芷撲來，似乎鐵了心地要拖她一起下去。

  後者眼睫飛快眨了一下。

  正準備有所動作。

  就感覺後衣領被人緊緊拎起，下一瞬，一條筆直的長腿從側麵掃來，腳不偏不倚地踹在女屍的臉上，力道之大——

  隻見女屍在空中劃下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緊接著一聲“噗通！”，又落回了儲屍池。

  沉穩磁性的嗓音響起，“失禮了。我家小朋友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

  說完，將夏芷往道路裏側穩穩一放，桃花眸斜著，“是吧？”

  女孩往下扯了扯衣襟，沒做聲。

  彎腰隨手拾起了地上掉落的學生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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