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柳慧從不親自出手針對沈清然。

  她隻在陸啟華耳邊吹風，讓陸啟華去打壓。

  偏偏陸啟華對沈清然心存畏懼，又因虐待陸梵，被沈清然用“刻骨銘心”的方式教育過，所以就算能有把沈清然弄死的方式，他也不敢真的去做。

  這一次沈淺予的身世會暴露，皆是因為上次在酒店，沈清然的所作所為把柳慧得罪狠了。

  隨著沈清然清冷平靜的聲音落下，偌大的客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下一秒，隻見神色怔愣恍惚的沈淺予回過神，陡然臉色一變，起身用手捂著嘴巴朝一樓的洗手間衝去。

  “魚魚！”

  沈清然一驚，連忙跟過去。

  到了洗手間門口，隻見小臉蒼白的沈淺予正撐在洗手台邊用力幹嘔著。

  中午吃的東西早已經消化，她胃裏就隻有之前在咖啡館喝的一點橙汁。

  吐出去後，胃裏空了，可胃部那陣痙攣還沒緩解，於是又開始不斷嘔酸水，大有一副想把胃也給吐出來的架勢。

  沈清然趕緊過來給她拍背，沈淺予卻忽然停下，望著麵前的鏡子裏的自己，自嘲的笑了。

  她鼻子酸澀的瞬間，眼尾跟著泛紅，不斷顫動的纖長睫毛下，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澄澈桃花眸裏，現如今隻剩下無盡的悲哀和嘲諷。

  沈淺予以為自己會哭出來，因為有那樣不堪的身世，可是沒有。

  她隻覺得惡心，隻覺得遍體身寒，從頭冷到了腳。

  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在這瞬間被凍成冰，連帶著她的指尖都開始顫抖起來。

  都說世上沒有純粹的好人，更沒有純粹的惡人，可是陸家人，他們明顯像被蟲蛀過一樣，表麵雖頂著一張人模人樣的皮，實則已經壞到骨子裏。

  給沈清然下藥，給她的父親下藥…

  她和陸梵，原來都是下流手段的產物。

  多麽可笑又悲哀啊。

  沈淺予越去想，眼眶就越紅，心髒處也不斷浮起一陣密集的疼意，就像有千萬根針同時刺在心上，鮮血淋漓。

  呆坐在沙發上的陸梵，難得沒有跟去關心沈淺予。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他就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連最簡單的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曾設想過無數種陸啟華虐待他，沈清然不愛他的原因，但怎麽也沒想到，當血淋淋的真相擺在眼前時，會是這樣的不堪。

  還有他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爺爺奶奶…

  如果陸啟華是凶惡的劊子手，那他們就是幫忙遞刀，幫忙埋屍的幫凶。

  在他們眼裏，好像一切都能用錢，用權解決，以至於全然沒了道德底線和是非觀。

  隻要能達到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

  難怪沈清然對他的態度會那麽冰冷，他的存在之餘她而言，簡直就是此生最大的侮辱。

  她是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清白才有的他。

  之後他更像一道枷鎖，把她捆在陸家，讓她受陸老夫人威脅，又夾在陸老夫人和陸啟華中間受氣，還連累沈淺予的父親…

  陸梵忽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