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零零碎碎的槍聲縈繞夜晚房屋道路間，荒廢了多年的鎮子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晚一樣充滿活力了，當然，這一帶也很久沒有迎來地下勢力火並了。自從很多年前亞斯路德城發展開始，這個鎮子的年輕人就越來越多前往城區發展，又過了一些年頭，謀出一條路有了點條件的年輕人就把老年人也接到城裏了。

  這座小鎮如今隻有一丁點兒不願意離開的人還住在這裏。

  衝突經過了一段發展的時間，盧勒才駕車姍姍來遲。盡管他已經把速度壓到了規定的極限上，奈何本身就有些距離，還需要辨認清楚情況。

  盧勒一打方向盤把越野車拐進一條巷子裏停住，推開車門掏槍下車，姚靜和水原同樣也保持戒備地到牆邊站定。

  盧勒謹慎沿著破爛紅磚牆一路望去，腳下是已經被幾種辨認不出名字的雜草頂的四分五裂的方磚道路，隨處可見磚片斜躺在小小土坑，潮濕的邊角爬滿不知名的蘚。

  街道上倏忽傳來一連串噠噠噠聲響盧勒聽的清楚，那清脆富有節奏感的連綿槍聲告知他們兩方火力完全不在同一檔次，僅憑手中握有的製式手槍在空曠街道選擇交火無異於螳臂當車，盧勒在心底一番大致推算計出不同槍響方位與記憶中小鎮地形圖一一對應，隨後轉身向二位隊員一一交代清楚說出大體思路。

  “我們從這條路另一邊的民居摸過去，遊蛇那一方聽起來像是在節節敗退，火力不太行的樣子，我推測他們整體會往障礙物密集的地形移動以尋求避免正麵碰撞。”

  “如果遇到遊蛇的人怎麽處理？”

  姚靜盯著巷口緩緩後退壓在陣型最後，提出關於這段計劃的顧慮。

  “除了靈能者隊長，不用手下留情。”

  盧勒隻是略一思索就做出決定，這看起來殘忍毫不留情的局麵源於地下勢力惡劣的關係和相處方式，衝突中饒過他們一命並不能換來暫時的悔改，相反隻會收獲來自背後的子彈。

  三人慢慢在缺乏光線的民居樓棟間行進，盡量放輕手腳避免發出聲響。

  吱呀。

  轉過一個拐角，突然響起的開門聲立刻引起盧勒轉身，槍已經對準打開房間門的那個家夥，還好手指足夠穩定緊緊壓在扳機前沒有扣下。

  “發生了什麽事？”

  開門的是一個鎮上的居民，看樣子剛剛從睡夢裏爬起，頭發雜亂雙眼無神，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沒睡醒一樣。

  這片地方沒有經曆過太多危險，否則聽到槍響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待在自己房間裏什麽都不要做，那樣才能避免危險，而不是像這樣打算出門看看。

  盧勒手中的槍正指著他胸口，距離不足五米，換成一個過度緊張的人，這一槍就開出去了。

  “警衛隊辦案，閑雜人等請回避。”

  盧勒緊皺眉頭，先用地蘭語說了一遍，又用英文複述一遍。

  將這個居民推回房子裏麵以後，三人繼續在各種拐角裏行進。

  另一邊，黑虎的人完成正麵上的全麵壓製以後逐步開始進入各處清理。

  “右邊的注意保持距離，不要被鉛劍那家夥逮到了！”

  絡腮胡子朝他的部下們大喊，稍稍掄了半圈胳膊活動筋骨。在他眼裏對麵隻有一個鉛劍是需要注意的目標，其他人都是可以被隨意蹂躪的獵物。絡腮胡子沒有選擇親自追趕鉛劍，而是派了人手盯防，他知道想要依靠自己手下這些力量完成對鉛劍的圍堵簡直是做夢，那是很容易就能撕開口子的包圍網，對付鉛劍這種級別的家夥，暫且就不用想著活捉了。

  絡腮胡子簡單吩咐過後粗暴地踹開一扇沒有關牢的木門，闖進那個房間，裏麵有一道身影忽然朝他飛撲過來，意圖趁單手拎槍沒有什麽準備的時候將他撲倒。

  絡腮胡子獰笑一聲，不退反進，幾百斤的身軀狠狠地與那道瘦削黑影撞在一起，看上去幾乎把這個遊蛇的家夥撞癟了一樣。絡腮胡子可不是簡單的胖子，他那一圈脂肪底下是格外強健的肌肉，若是角力就會知道份量到底有多恐怖，實際上對於學了一點格鬥的普通家夥來說，他就像是披著厚厚脂肪的人形裝甲車。

  絡腮胡子一把提著衣服後領拎起那個家夥，隨後手肘重重錘在他的後背上，把他的整個身體擠壓在牆壁上，趁著他因為劇痛而哀嚎的時候，另一隻手把槍管抵在那個家夥的後背上，灌進去足足半梭子子彈結束了他的生命。

  將屍體隨意丟在一旁，走出房間的絡腮胡子聽到開火的聲音突然有一種恍惚感，他眯著眼睛認真聽了又一會兒，趕忙呼叫原本分派去兩翼的部下回來。

  聲音稀疏了很多，聽上去就能判斷出人數明顯減少了，而且有一些地方已經很久沒有傳出消息了。

  他的任務並不是要全殲遊蛇的家夥，這副詭異的樣子已經引起了絡腮胡子的警覺，他不斷傳信號收隊集中往一個方向追趕，最後回來的家夥卻比預想的少的多，走兩翼的黑虎成員沒有幾個幸存者。

  “他們已經永遠回不來了，不過很快，你們也會如此。”

  蟄伏在一旁屋頂的棺沒有急於出手，而是放出一句話翻到房頂的另一側，撤到更有利的地方去。

  立刻就有黑虎的人開槍，子彈甚至有些擦著房簷過去，不過倉促間卻是沒有能夠命中。

  見到叫一旁屋頂上的家夥成功跑掉了，有幾個打出了些火氣的家夥聚集到絡腮胡子身邊，說道：

  “老大，怎麽說，要不要上去幹掉他們？”

  “鉛劍也在那個方向……”絡腮胡子琢磨了片刻，搖頭道：“有蹊蹺，今晚就到此為止吧。”

  他目光猶望著棺離開的方向充滿了警惕，那個影子給了他莫大的壓力，讓他想起來這個世界還有那麽一小撮人戰鬥力不局限於體魄和武具，也就是所謂的靈能者，鉛劍也是一個，他也是

  。

  “放出十幾條命當誘餌，哼，這個鉛劍，真是夠狠。走吧，下次再跟遊蛇談，我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絡腮胡子重重哼了一聲平複今晚的怒氣，他的好幾個弟兄已經不見了，結合剛才屋頂那個家夥的出現，仔細想想這應該是一場有預謀的黑吃黑，鉛劍故意表現出一副衝動的樣子貿然開火，實際上是吸引他們接戰，在混戰中利用幾個早已聯係好的靈能者把他們一個一個清除。他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所以不打算繼續追擊，而是招呼集合過來的弟兄們返回之前的交易點樓前，打算駕車離開。

  鉛劍其實並沒有走遠，黑虎行徑因駕車趕來而如同反掌觀紋般容易預測，從哪裏來終究還會回到哪裏去，剛剛取得一場大勝的黑虎做到的警惕至多隻能是不再追擊，但絕對是料不到他在此埋伏的。

  鉛劍陰翳的目光很快盯上了他的獵物——隊伍最後的那個家夥。在荒野中猛獸常常會捕食食草動物群當中落單的一個，防止被他們圍攻逼退，使自己仍然能處於一個追擊位置。他從藏身的牆後猛然撲向街道，手中長劍在靈能加持下重重劈開這個家夥的衣服留下一道猙獰傷痕，隨後側身轉向附帶補上拖割後頸位置，拉出一道血線，霎時兩劍直接將那個家夥打成重傷，在這種沒有醫療條件的地方死亡也隻是時間問題。

  那個家夥哀嚎一聲，絡腮胡子回頭剛好看見鉛劍的背影翻滾進街道另一邊的拐角手中已經端起的衝鋒槍差點直接開火，但他清醒的知道現在開火不過是對戒備不足的自己進行浪費子彈的遷怒。

  “老大，怎麽說？”

  “是啊，老大，他都欺上咱們的隊伍了。”

  底下人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這相當於目睹夥伴在眼前被人殺死，這都可以忍還有什麽不能忍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絡腮胡子抖了抖滿臉橫肉，也是滿腔怒氣上心頭。那條巷子開車進來的時候他特意觀察過，是一條死路，三麵都是建築密不透風的高牆，連翻窗逃跑也做不到，隻要堵住路口一通掃射，就算是靈能者也能夠他喝一壺的。

  “弟兄們，圍住街口，別放他出來！注意別靠的太近，小心斬殺！”

  絡腮胡子端起槍刻意遠離了街道那邊人行路的地方，指揮黑虎的成員從路的另一邊向街道對麵的巷子移動逐漸形成包圍，過程中他還大喊提示黑虎成員不要冒進，畢竟這裏看起來也就他一個帶了點腦子來。

  考慮到很有可能裏麵有跳出手雷或是什麽奇怪的東西，絡腮胡子自己打頭走在最前，他的靈是霸道的強力防護，即使第一時間對上也不用太過擔心。

  在荒野中，不僅有猛獸獵殺食草動物，還同樣有另外一件事，獵人們獵殺大型猛獸發生。獵人們製造陷阱，保持隊形，依靠團隊更強的火力遠距離就能讓猛獸遍體鱗傷。

  獵殺者和獵物的身份，在人與人之間總是不斷轉換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