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源被江浸月罵走了，但還是不放心江浸月的身體，看得出來江浸月很抗拒他的出現，害怕她情緒更加激烈，人是走了卻給綠意留了命令。

  趁著江浸月睡著的時候，讓大夫看看她的腰。

  綠意端著水盆進了門，江浸月不敢再研究那柱子上的冰蠶絲了，也不敢讓綠意伺候著沐浴，一直到晚上睡下了之後，綠意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殿內，趁著燈火燭光色，輕輕地掀開了江浸月的衣服。

  江浸月被她動的那一刻就已經醒了，在想伸手阻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等綠意看見了她腰上的那個青紫塊，沒忍住深吸了一口氣。

  “娘娘，你這是為什麽摔到了？”

  “腳滑。”江浸月從床榻上麵爬了起來，戒備的蓋住了自己的衣服，往裏麵縮了縮。

  綠意最為聰明，比沒心沒肺的綠蘿心思要細膩很多。

  這種借口或許綠蘿會深信不疑，但綠意不會。

  綠意看著這青紫的大小，再想到離源進門之後能看見的位置，這大殿裏麵有這個大小桌腳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以她的心思稍微一想，就能找到江浸月是在哪裏撞的。

  從她伸手把江浸月衣服拉起來的那一刻起，江浸月就已經知道自己瞞不住了。

  綠意站直了身體，趁著燭火的亮度，左右的看了看，最後停留在了江浸月被撞到的餐桌旁邊。

  以她的能力，這個事情不難猜。

  江浸月目光閃了閃，最後隻是輕輕的扭過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娘娘……可是覺得哪裏受限了？”

  “不關你的事情，你要是去告訴離源的話，就去告訴他吧。”

  江浸月冷下了臉。

  綠意頓了下，歎了一口氣，走到了梳妝台的前麵，從抽屜裏麵拿出了一盒膏藥，小心的蘸取到了指尖，輕聲說道。

  “娘娘，奴婢幫你上藥，這個青紫如果留的時間太長，反而不容易消退，以後碰了就會疼。”

  “…”

  江浸月一愣。

  綠意已經爬上了床榻來，一隻手掀開了江浸月的衣服，那蘸取藥物的指尖輕輕的揉了上去。

  起初是涼，後來是熱。

  江浸月不明白她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僵直著後背沒有動，也沒有說什麽話。

  那藥膏是上等的配方，就連藥物的味道都聞著很是清香，揉了好幾下，綠意就跪坐在江浸月的身邊，突然的說道。

  “娘娘，奴婢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

  “……”

  江浸月眼前的是床榻後麵不遠處的一個窗戶，那個窗戶沒有開，但是李宗煜那天就是從這個窗戶跑出去的。

  “奴婢不懂情愛，以為這個世界上隻要男人對著女人好，女人就應該動心，就好像是十三對奴婢，剛開始的時候，十三以為奴婢真的喜歡他，整個人都別扭的很，有時候還會臉紅，說一些讓我自重的話。”

  “我那個時候吧，就一心想著脫離掉娘娘的懷疑，什麽也沒想，就按照畫本子那些女人對男人常說的話，一字一句的背給十三聽。”

  “十三那個人靦腆的很，人也很正經，多數時候都不讓奴婢說這些，不過後來，他也不知道怎麽就看得出來，其實奴婢至始至終都在利用他。”

  燈光昏暗裏，綠意又挑了一塊藥膏，耐心的幫江浸月揉著藥，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

  “十三那幾日也很失望，一直抱怨奴婢是一個騙子，加上腿傷剛好，整個人每日都不開心，還一直跟著奴婢，到了最後即使奴婢不說，他也猜到了奴婢到底是誰的人。”

  綠意睫毛輕輕顫了顫，似乎是想到了那個日子裏的十三，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什麽模樣的，隻不過聲音更低了。

  “奴婢那時候以為，十三一定會去娘娘或者王爺身邊告發奴婢，奴婢就一直安安靜靜的等了一段時間，結果十三沒有，他在一天深夜，要了奴婢之後，輕輕地在奴婢的耳邊說了一句。”

  “你贏了。”

  綠意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到了那樣的時候，心裏麵又是難過又是歡喜。

  “娘娘，奴婢和您說，其實那個時候，那一夜，奴婢的枕頭底下一直藏著一把刀，原本是想著，趁十三哥沒有防備的時候，一刀致命，讓他連叫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可是到了最後，他沒有去告發奴婢，奴婢也沒有舍得下刀。”

  她繼續說道。

  “那天娘娘問，問奴婢知不知道心動這兩個字的時候，奴婢當時並不理解，可是這兩日，宮內有一個小侍從對奴婢很好，處處對奴婢現殷勤的時候，奴婢感覺自己好像有些懂了。”

  “這個小侍從同樣是對奴婢好，也托了人告訴奴婢，他很喜歡奴婢，但是奴婢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嫁給他，或者跟他過一輩子。”

  “…”

  江浸月沒說話，聽著綠蘿聲音輕慢，夾雜著有些後悔的意味，回憶著關於那個暗衛十三的過往。

  “奴婢好像有些明白了，娘娘所說的那種動心的感覺，若是換任何一個人像是十三哥那樣對我，可能我都不會感動到想要嫁給他，最多想著下輩子做牛做馬。”

  “隻有十三哥，哪怕他對我沒有那麽好，在他送我一程的那個馬車上，我在想，如果我與他以後還能再見麵，我一定要大聲告訴他，我很喜歡他。”

  “綠意，十三已經……”

  “我知道，十三在背叛了王爺和娘娘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想活了，我帶給他的全部都是苦難，他離開我之後，肯定會覺得輕鬆。”

  綠意最近眼淚落的多了，這些日子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奴婢當初不懂，以為少爺這樣的喜歡娘娘，又毫無保留的對娘娘好，娘娘一定會感動，喜歡這種事情嘛，培養培養不就有了嗎？娘娘雖然這幾日不開心，但是過節幾日一定會變好的……”

  “…”

  變好了嗎？

  江浸月抿了抿嘴。

  綠意抽噎了一聲，收好了那個藥罐，抹了把眼淚，對著江浸月磕了一個響頭。

  “娘娘，是綠意太過天真了，是綠意害了您，綠意從小在軍中長大，男人與女人對人好的方式完全不一樣，娘娘是第一個對奴婢如此的人，奴婢永生難忘，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娘娘……”

  說完，她頭也沒回，轉身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