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竟是光天化日下的街道，雖然不在繁華的集市中心，但是離著也不遠，李宗煜看著那些躺在地上的蛇和暗衛的屍體，為了保險起見，讓人拿來了火油，當街把蛇和蟲子，連帶著暗衛的屍體燒了個幹淨。

  江浸月抿嘴站在旁邊，看著暗衛們小心的收拾場地，生怕傷到無辜的人。

  “爺，放蛇那人身上帶著功夫，雖然是榮坤人的打扮，但是我與他交手時候，見他幾乎沒有手指甲。”

  小七站到了李宗煜和江浸月的側邊，便是他這樣的高手，氣息都難免不穩，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淩亂，可見那放蛇之人確實滑溜。

  小七頭垂的很低，最後隻是說了一句：“人沒抓到。”

  “沒有手指甲？”

  江浸月一愣。

  小七點頭，皺著眉頭說道：“那人出手雖然快，但是還是能看見，並且那手上的指甲不是最近才拔掉的，應該是從小就沒有，手指上麵隻剩下很小的疤痕。”

  “那就是南突厥的人。”

  李宗煜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這地方不方便久留，李宗煜留著人守著地方善後，帶著江浸月進了馬車裏。

  “回王府。”

  小六駕車，小七留守，一直到李宗煜確認車上沒有危險了之後才說道：“基本可以確定是南突厥的人了。”

  “南突厥人沒有指甲？”

  江浸月愣住。

  李宗煜點了點頭，握住江浸月的手解釋道：“南突厥部落閉塞，除了偶爾會有人出來在集市上換一些必需品，其餘的基本不與外人交流，還是很久以前，父皇正值壯年，連南突厥都不得不忌憚出來交供奉的那年，我見過幾麵那些南突厥的使臣。”

  “他們都沒有指甲？”

  “是。”

  李宗煜頷首，估摸還是覺得不放心，把江浸月那邊的坐墊翻了一下，確認底下不會再藏什麽蛇之類的。

  馬車密封性良好，加上後來那暗衛的血腥氣吸引，大多數的蛇都衝到了那暗衛的方向，剩下的也被暗衛找到，掃進了大火裏麵，車裏確實什麽都沒有。

  李宗煜坐在江浸月的旁邊，微微的舒了一口氣，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江浸月的，大拇指反複的摩挲。

  “我那時年幼，不知凶險，好奇去問了那使臣，為什麽眾人都不長指甲，那使臣大概也是覺得我年紀小，加上不得寵，便回答了我，他們南突厥人世代養蠱，可蠱蟲到底是嬌貴的軟蟲子，指甲裏容易藏髒東西不說，還會戳傷幼蟲，所以南突厥的人在剛出生的時候便會把指甲全拔掉。”

  李宗煜早些年並不起眼，南突厥的使臣跟他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江浸月聽著，慢慢的點頭。

  但是她還是不理解：“我沒有接觸過南突厥的人，若是誰沒有指甲，我一定能記得。”

  她來榮坤也好幾年了，接觸過誰，得罪過誰雖然不是說人人都能記得，但是這種身上帶有特殊印記的人，一定能記得。

  江浸月皺起眉頭，想想也不可能是原主有過什麽得罪，原主那個性，小綿羊似的，就算不小心衝撞了南突厥的人，也不會這麽多年才來重新算賬。

  這兩次遇伏，可都是往死路上逼的。

  李宗煜定定的看著江浸月，虎口上的繭子正好碰在江浸月的手指上，有些粗糙，又帶著點粗糲糲的柔軟。

  “也可能是衝著我來的。”

  “王爺的意思是？”

  江浸月抬眼，看向李宗煜。

  李宗煜神色淡淡，除了微微皺著的眉頭，基本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應該也是在猜測這波南突厥人的意圖。

  “畢竟我樹大招風。”李宗煜覺得自己的表情過於嚴肅，怕江浸月擔心，竟然半真半假的開了一句玩笑。

  “九王登基，我們手裏根本也不能留權，王爺之後不過是隻能留一個戰神的名聲，無權又無勢，南突厥摻和什麽？”

  江浸月覺得說不通。

  李宗煜看了眼江浸月，繼續說道：“九哥今日才辦登基大典，南突厥人已經到了京城，或許是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他們那主子也沒想到最後不是我等上皇位。”

  “不。”

  江浸月搖頭，雖然李宗煜說的有點道理，但還是說不通。

  “可是榮坤與南突厥近十年內沒有任何衝突關聯，根本沒刺殺你的必要。”

  江浸月之前就想過，再加上對方是從江陵要給小孩子送禮物的方麵下手，很明顯就是衝著她或者白子昂白子荔來的。

  她們現如今陷入一種很被動的狀態，南突厥部落眾多，幾乎人人都擅長養蠱，南突厥的政局更是常年封閉，外人根本不清楚，更沒有必要這麽大張旗鼓的來殺李宗煜。

  “沒事，有我護著你。”

  李宗煜輕聲安慰，歎了一口氣。

  女人太過聰明也不好，竟然是連理由都糊弄不過去了。

  “這兩次莫名發起的攻擊，如果不是湊巧的話，很可能是蠱蟲也有條件限製，京城如今天氣冷，蟲子不好好養護著應該就會被凍僵，所以必須是用東西帶到我們的麵前。”

  李宗煜聲音很輕，醇厚柔和，沉沉的就在江浸月的麵前。

  江浸月聽著他的分析，心裏安定了不少，冷靜了一些，點頭說道：“這事情一定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回去配一些避蟲避蛇的香囊，讓王府的人都帶著。”

  “嗯。”

  李宗煜頷首，目前就隻能先這樣，見招拆招了，畢竟他們這邊連敵人是誰都不能確定。

  江浸月手指被李宗煜牽著，頓了下慢慢的說道：“還得回去看子荔的情況，若是...”

  江浸月喉嚨口一梗，後半句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李宗煜原本看向窗外的臉頓時轉過來，看著江浸月沉聲說道：“若是子荔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便是舉國之力，我也會把南突厥掃平，找出人來給子荔救治。”

  “嗯。”

  江浸月抿了抿嘴，止住了眼眶裏的熱意，好半晌又說道。

  “南突厥部落那麽多，真的要找起來，估計大海撈針。”

  “這件事情，我們等著看。”

  李宗煜大拇指摩挲了下江浸月的手背，聲音越發的沉：“若是誤傷，南突厥應該是知道我，很快就會給子荔送來解藥，若是真的衝著你和孩子來，那麽不用等多久，他們會再來的！”

  目前為止，他們隻能等著。